第六章

戒断反应的出现打断了这场闲谈，丝芙丽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的一下一下小幅度抽搐，丝芙丽不动声色的把手背到身后，老大爷还在兴致盎然的和丝芙丽讲述着发生在墓园里的趣事，回忆起年轻时的自己，老大爷脸上是此前丝芙丽从未见过的神采奕奕，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自豪与感慨，他的眼眶里似是还有些许湿意。老大爷太过沉浸其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丝芙丽借口还有事情要处理，抓紧时间离开了那里。

出了墓园，丝芙丽漫无目的的沿着大街游荡，浑浑噩噩，幽魂一样，没有终点、没有方向，她就只是低着头一直走，直到精疲力尽，瘫倒在路边再没有力气站起来，没有精力思考。

夜已经很深了，天幕暗淡、繁星璀璨，点缀在夜空中像是散落在一匹黑色绒布上的一颗颗波光明灭的钻石。

丝芙丽躺在地上，静静看着天空，星星的光辉映在她的深色瞳孔上，就像两颗闪烁的黑曜石。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但她享受这样难能可贵的平静，她暗自想着，‘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定格……’

可很快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怎么可能呢……’ 她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起身的动作有些吃力。站定后，她再一次抬头久久凝视着星空，想把这一幕永远刻在脑海里。

许久，她缓缓低下头，到路口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思虑许久，对司机说了自己“工作”的地方。

困意很快袭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连日不断透支的生命，被愧疚日渐腐蚀的灵魂，让她每次闭眼时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活着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身体仿佛像被巨石压住一样沉重，躯体因为巨石的重量不断下陷，越陷越深。

“到了。”

“好，谢谢。” 丝芙丽从睡梦中惊醒，恍恍惚惚的付钱下车， 她的头脑还不是很清晰，习惯性的走到了门外那个最大的垃圾桶边，身体犹如脱力一般骤然跌倒在垃圾桶旁边的空地上，在身上留下了几块明显的擦伤，血迹渗出固结，伤口沾染了地面上的尘土。

丝芙丽对于疼痛早已习以为常，这是她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学到的一个方法，将肉体与灵魂分割开，屏蔽思想，成为一个无知无感的器物。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她的眼睛上，按下了“开机键”，那时的阳光还没有那么刺眼，丝芙丽微眯着眼睛，凝视着天空，初生的太阳柔和温吞，缓缓驱散了一些身下冰冷坚硬的水泥地给丝芙丽带来的凉意，但不知道为什么，丝芙丽总觉得自己还有一部分一直是冷的，‘是心脏吗？’ 丝芙丽用手按住胸口，那个位置随着心跳隐隐有阵阵闷痛，像是从身体内部结起的冰渣，随着心脏跳动一点一点脱落，扎进血管，随着血液循环游走全身，昼夜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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