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当年爻帝在祭祀天地之时，上天有感其诚，便在神坛位发出响动，嘱咐他洪水将至，快快治水。爻乃命衮治水，衮却只知筑堤建坝，虽可抵御一时，却不是长久之计，治水九年不得其法，直至顺帝即位，大胆启用衮的儿子聿，聿吸取父亲治水的教训，以疏通为主，历经多年才平息水患……”

“爹爹，这个故事我们天眼城的孩子哪个不知道啊，您说说后来的事……”

“好，好好，你们知道就好，先祖治水的英勇事迹值得我们铭记于心，那我就说说这后来。

后来么，水患平息，聿因为这莫大的功绩成为新的帝王，他深知水可益民，又可害民，便将自己毕生所学的水域掌管之能传授给自己的女儿仪笛，仪笛聪颖至孝，在哥哥即位后自请出游，寻找到这河流发源地天眼城的所在，并将她父亲手下多名善于治水的能人聚集于此，掌管天下水域，如今司水局的局座碧沧海就是当时因治水有功，可能成为继承人的陶皋的传人。”

雪征坐在酒楼桌子的一端默默听着酒楼老板对孩子们讲述这天眼城的过往，一杯酒下肚顿觉神气盎然，不由自主的夸赞到：“店家，真是好酒啊！”

“客官真是好品鉴，我们天眼城的第一任城主仪笛不仅善掌管水域，更是这酒的鼻祖，当年她在父亲跟前跟随治水，深知父亲治水压力之大，便酿出了这第一桶酒，缓解父亲疲累，后来爻帝便将这酿酒之能传到人间，让贫民百姓也能在疲累之余惬意一刻。”

“奥，来到在下竟是来到美酒之都，那可真是在下的口福！”雪征立刻又满饮一杯。

“我们这酒，还有非比寻常之处，它乃是从司水局的枣水潭里取的，那里的水经玉竹灵气所养，比一般的水更是甘甜。所以每隔七天，司水局放一次潭水，供百姓取用。”酒家说道此处，满脸的骄傲。

“难怪口味如此美妙，真是人间难得啊！唉？店家，你刚才说这第一任城主乃是大聿之女，但众所周知，她的兄弟企即位后已经改建成家传天下的制度，难不成现任城主是仪笛老城主的后代？可我怎么听说现任城主姓碧呢？”雪征双手作揖，恭敬地问到。

店家微微一欠身，拿起酒壶边给雪征添酒，边说到：“客官，这你有所不知，我们的仪笛老城主并未效仿兄弟，仍采用推选制，毕竟德才兼备才可长长久久保一城无虞，而这现任城主碧海心是仪笛老城主的关门弟子，同时也是司水局局座碧沧海的女儿。”

“奥，原来如此，那这不也意味着权利向家族化转移了吗？城里百姓，官员不会有所至喙吗？”

“哎呦呦，客官，这，这在下就不知道了……”店家听到学征的追问不再似之前一样有问必答，而是匆忙添酒之后就退下了。

雪征轻轻摇着手里的酒杯，陷入了沉思：“这天眼城的由来发展倒是和师父所说的如出一辙，但这后续的发展怎么就不清晰了呢？看店家这闪烁其词，不敢言语的样子，怕这关键性问题就在碧城主此人身上。”

想到此处，雪征匆匆结账，离开了酒店，往他们的坐骑暂时栖息地仙鹤居走去。

“参见大师兄！”

“参见大师兄！”

……

“众弟妹不必多礼，这是我们来到天眼城的第一次集会，我等奉师父之命来追查近来水患频发之事已有半月，天眼城掌管天下水域，从始建之初就一直安稳太平，现灾害频发，且百姓对现任城主碧海心避而不言更加确信此次调查从碧城主入手是没错的。那我们来汇总一下大家从多方面探听到的信息。”

雪彻率先起身行了一礼后说到：“我和坐骑霓翎鹤在到达天眼城后，先行来到了仙鹤居，仙鹤居的掌事路祝人常年为达官贵人豢养调教仙鹤不在住所，我便去找他查问一二。”

“那有何怪异之处呢？”

“据他所说，自从碧城主即位后，宫城中对于仙鹤的需求量是往年的两倍，他曾有幸见过这位碧城主，即位之时只有二十仙龄，爱穿一身五彩叶脉织就的裙衫，年纪虽小却干练异常，一副牡丹样貌，却不喜言笑，整日游走于宫城中的各大乐器坊，钻研乐器，奔走四方收藏乐谱，要不就是把玩饲养仙鹤，倒不像传说中所说终日水利书图不离手，大江小河不离嘴的样子。而且有一事让路祝人甚为恼火，每隔一月送进宫城的仙鹤就被退了回来，说城主把玩失乐，要求再换。”

听到雪彻这么说，众师兄弟面面相觑。

“难道这碧城主竟是继位之后露出了真面目，只贪玩享乐，却不思政务？”雪御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但似乎也并非如此，我这一月来只是深入天眼城管辖的小城镇，听听底层百姓的实际经历。据我所知其父司水局局座碧沧水是出了名的严父清官，因为师从治水大神陶皋，所以御下治家很是严格，就说自己的女儿师从仪笛老城主甚至成为新一任城主继承人来说，这不是最容易让大臣百姓诟病的事吗？但他并未因此而被议论过，他本人也没有刻意回避此事，那是不是侧面印证他的女儿是能当得起这个位置的？”

“大师哥所言就片面了，也可能碧沧水多年来只是苦心经营伪装，只待这一日到来和女儿沆瀣一气谋取私权。”雪御又出言反驳到。

“小四啊，你两次出言反驳，不可能只是个人揣测吧？来分享一下你的了解。”雪征看着雪御两次急不可耐的争辩，边笑边有心听听他的反驳依据。

雪御听到大师哥的点名，整了整衣领站了起来，边踱步边说到：“各位兄长姊妹都知道我喜欢下棋，在我们仙坳里除了师父之外可以说是没有敌手了，所以下山之后我迅速前往天眼城的“襄苑坊”想找高手切磋一番……”说到这儿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享受的表情，双手左右搓了起来。

雪律听到这儿弹簧似的站了起来，一把捏住了雪御的耳朵，大声吼道：“好你个小四，哥几个下山马不停蹄的完成任务，你倒好，躲起来去玩了，有个兄长的样子吗？怎么给小弟妹们做榜样啊？姐姐我脸上的皱纹是因为谁长的？”

雪律作为兄弟几个中的长姐，从小就和大师兄一起替师父抚育教导几位弟妹长大，几位弟妹中最顽皮耍懒的就是雪御了，所以对他的管教雪律是从不手软的。

“哎呦，我的好姐姐，我怕了你了，你私下训诫打骂都随你，可别当着小五小六的面儿呗！而且，而且我没光顾着玩，后面的事儿还没说呢……”看到大发雷霆的雪律，雪御惊恐之余只能赶紧求饶，保住自己作为兄长的些许脸面，此时几位师兄弟已经在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起来，这么欢乐的场景从出了仙坳就再没看见。

雪御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又接着说道：“在棋坊里你们猜我遇到了谁？”雪御说书似的发出了疑问，几位兄弟姊妹配合似的摇了摇头，脸上还是掩不住的笑意。

“是地懋宫的岳而！”

“他？他怎么来了？”听到这儿，雪征惊疑地说道，手不禁捏紧了佩剑。

“这些天我混迹在棋坊里，挑战了天眼宫隐匿的各路高手，直到最后一天他出现了，虽然他乔装改扮成了天眼城人，但那一手诡谲多变的棋艺哪是天眼城人的棋路，很明显他听说棋坊来了高手特地来挑战的。”雪御说到这儿将手中的折扇潇洒的打开，扇面上露出了和表情中一样的“从无败绩”四个字。

“四哥的棋艺高超能认出岳而是毫无疑问的，问题是他来次做什么？来多久了？单纯只为了挑战高手吗？”雪循就着雪御的解说给了非常关键性的提问。雪循性格清冷，善思寡言，这样性格的人，往往能不受迷惑透过表象看清本质。

“这一点倒是不用多疑，他确实是来找高手的，一位失踪了二十年的高手。”雪御胸有成竹地回答。

“在我俩的对战中，我极力掩藏自己的身份，装成世家寻欢作乐的公子哥，步步紧逼，逼他亮出身份，亮出破绽，虽然全程他都不发一言，但直到我使出师父交给我的绝技'雪山春晓'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小子，有我的对手碧山匀几分样子！自从他放弃前途失踪之后，我再也没有遇到能和我对战这么久的人了！'”

“等等，师哥，我们不是再说碧海心吗？你这说了半天说的是谁啊？”小六雪徉忍不住疑问到。

“天眼城中一直流传着这么一首歌谣'青山隐隐水迢迢，山水一程承欢笑，山不长青水长漂，浮萍一片水中消。”雪征听到此处，念起了在巷子里听到的这首歌谣。

“难道这两个人与这首曲子有关？”小六听到这首歌谣猜想其中的联系。

“不错，确实有关。”小五雪循第二次开始说话，歌谣中的'山'便是碧山匀，'水'便是碧海心，青山隐去，说的是碧山匀失踪，水迢迢指的是碧海心独自一人。第三四句说的自然是他们度过了一段快乐逍遥的日子，但男子离开，女子心若浮萍。”

“不愧是我五姐！”小六听了小五的解读好不掩饰的融入了崇拜之情。她们虽然性格一动一静，但因为年纪尚小，所以再加上雪微儿三人关系更为亲近，这次下山也是她二人结伴，并未单独行事。

“小五解答的不错，正是如此。”二姐雪律站起来将雪御按回座位，接着说道：“我偷偷潜入天眼城皇家书楼翻看了书卷，书上大事年表记载，仪笛有两位得意弟子，一位便是这位碧山匀，又唤做偃山匀，是陶皋大神的孙子，从小被碧沧海收养，陪碧海心一起入宫，二人青梅竹马，聪颖有礼，实为良配，仪笛老城主本欲将偃山匀立为继承者，碧海心立为城主夫人，但不知怎的此人突然消失，位置只能由碧海心代替。”

“那如果是这样，也能说通为什么碧海心突然性情大变，只怕是在刻意回避前尘往事。由此说来，在碧海心身上的疑点算是断了……”小六用手撑着下巴露出了失望之色。

“并没有，小六，你忘了我们在城衙边看到的告示吗？”

“奥，对了，小六赶紧从怀里摸出告示递给了大师兄，“宫城在招仙兽园的豢养小宫女，要求会养仙鹤。”小六激动地说。听哥哥姐姐们说了半天她总算是可以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了，觉得格外自豪。

“我和小六本就打算入宫摸摸底细，刚才听三师哥说了路祝人所养仙鹤一事甚为怪异，那么我们就更有必要前去一探究竟了，看看这位碧城主到底是什么情况，总比在这儿狐疑来的好。”小五补充到。

“小五机警冷静，这件事由你来做再合适不过了。”雪征一言几位师兄妹都深为赞同，又请雪彻去和路祝人打过招呼，请他配合行事。

而其他几位师兄妹分为两组，雪征和雪御跟踪岳而，雪律和雪御前往碧沧海府上调查偃山匀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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