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新世界

开学季的学生潮可不是和你闹着玩的。

人山人海的场景让苏杭头大。

心情平复之后，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瞅着来往的人。

同城没有直达山城的火车，必须去龙城后转车。

苏杭甚至没买到坐票。

想着要站30多个钟头，苏杭倒是不怎么在意。

前世干多了这种事。

年轻人不吃点苦算什么年轻人。

下次一定要买机票，他妈的。

同城不大，人群中竟然出现了几张有些熟悉的面孔，似乎是同校或同班不熟的同学。

名字苏杭早已忘了，只能假装随意的避开别人的目光装傻。

去卫生间抽了两支烟，广播中传出了检票的消息。

同城到龙城，8小时。

太阳早已落山，夜幕压下来，偶尔的几盏孤灯照在人群之中。

有人匆忙的走，有人晃悠着不急不缓。

老子又没有座位，上去也是罚站，着什么急。

苏杭拖着皮箱，跟着拥挤的人潮，在过道寻了个能靠的位置，静静等待列车出发。

汽笛声轰鸣，旅程就此开始。

龙城是西山省的省会城市。

在苏杭眼中并没什么特色，无论前世今生，龙城只是作为中转地存在于少年的脑中。

车厢中的味道并不好，各种异味混合在一起，成为一种绿皮火车里独有的味道。

经过几站，过道终于松快了些许，苏杭穿越人群走到车厢连接处，点了根烟。

凌晨的天空格外的黑，路边的山峦起伏不定，他的心思也飞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并不辛苦。

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体会着人生的艰难，乐趣也并不小。

OK，又到了凌晨emo的环节。

从口袋中取出耳机，解锁电量满格的诺基亚，打开了千千静听。

音乐声伴随着咣当声一路驰骋而去。

到龙城时已经是凌晨4点。

苏杭拿出件外套胡乱的披上，直奔车站旁的网吧，开了机子打算熬到早饭时间。

早饭吃的是面条，难吃的要死倒是解饿。

拿起手机，并没有一条消息。

清净的日子也算悠闲，龙城到山城的28个小时，也难以磨掉苏杭愉悦的心情。

已经在津市学校中安稳下来的陶月发来消息，“想你。”

苏杭站在车厢之中，回了句，“黏人。”

信息很快回了过来，“不喜欢吗？”

苏杭笑笑，“非常喜欢。”

白天并不难熬，站在一边听着身旁座位上几人闲聊着人生百态，偶尔插句嘴。

过道空一些的时候，也会有人起身将座位让给他休息一下，苏杭感激的笑。

晚间是难熬的，车厢内的灯光熄灭之后，苏杭无聊的拿起手机翻看新闻。

隧道极多，没了信号的他，疲倦终于席卷而至。

坐在箱子之上，背靠着座椅，仿佛真的睡着了。

苏杭被文静的学姐推醒，学姐指了指身边的座位，柔声道，“他下车了，你先坐着，休息一下。”

苏杭点点头，“谢谢。”

他并没有像前世般与这个学姐多聊什么。

本就是一生一次的缘分。

学姐的脑袋落在他肩膀时，苏杭也没什么反应。

江湖儿女，便宜行事喽。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火车窗户照在苏杭脸上，暖暖的很舒服。

学姐抬起头瞅了苏杭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苏杭洒然一笑，权当无事发生，

学姐问了些什么，他嗯嗯啊啊回答着，就着下火车前的泡面，列车驶入了山城车站。

学姐与他打了声招呼，便从他的人生中消失掉了。

苏杭瞅了瞅人来人往的月台，感受着山城如火的温度，嘴角上扬起来，爷回来了。

在车站外找了一会，并没发现学校迎新的摊位，苏杭有些无奈。

前世在北站下车，顺利回了学校，怎么离学校更近的山城站却没人呢。

他妈的。

谁也不想在三十七八的温度之下走来走去。

回忆着熟悉的路，找了台摩的，甩了司机师傅三块钱，便被载着疾驰而去。

破旧的汽车站，快报废的小巴，去大学的必经路。

有些惊险刺激的盘山路，之后是泥泞的雨后土路，一路颠簸，终于是望到了不远处小而破旧的校门。

门口人潮汹涌，新生脸上是憧憬，家长眼中是希冀。

老生一脸过来人的表情，看别人像看猴子。

苏杭当然不愿当猴子，打算越过学生会，自己报道。

可总有人看不得像苏杭这样孤苦无依的大一新生。

田静望了望人群中的少年，身形单薄，扛着大包，拖着箱子，眼睛在看校门，满脸迷惘。

她径直走过去拦住了正在想着哪年换大门来着的苏杭。

“同学，你是新生吗？”

苏杭瞅了眼长的相当不错的田静道，“不是。”

田静被噎了一下，心中寻思，就你这身打扮，谁信你不是新生啊。

“同学你别害怕，我是学生会的干事，负责迎新，协助你们大一新生报名。”

苏杭点点头，“我不怕啊。”

田静有些无奈道，“那同学，我先带你报名吧。”

“学姐，要不给我找个学长吧。”

田静一脸问号，“什么？”

苏杭将手中的包向前推了推。

田静恍然，咬了咬嘴唇，“我帮你。”

苏杭笑起来，“学姐你真好。”

田静接过包，发现并不沉重，这小子在耍我啊。

“叫我田静就好，你叫啥子哦，同学？”

苏杭笑道，“苏杭，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天堂。”

田静笑了下，带着苏杭向教学楼方向走去。

苏杭对这种高个子御姐风的学姐没兴趣。

更何况田静苗条的很，要啥没啥，除了一张脸蛋长的精致之外，也没啥让人兴奋的了。

“苏杭，你从哪里来哦？”

“蒙省。”

“自己一个人？”

“是。”

“那你还挺厉害的，好多同学都是父母陪同的。”

苏杭摆摆手，“一般一般啦。”

瞅着这小子没有聊天的意愿，田静有些郁闷，这小子有病啊。

大二的田静做了几天的迎新，哪个学弟学妹不是可可爱爱乖乖巧巧，一口一个学姐喊的让人欢喜。

哪有像苏杭这种的，冷冷淡淡的，还让自己做苦力，真是不知所谓。

进了理工教学楼，还没等田静说话，苏杭便轻车熟路的找地儿交了学费。

田静拿着包瞅着如入无人之境的苏杭，问询，填表，插队，刷卡，签字一气呵成。

还真挺厉害的。

想想自己大一开学时，父母陪在身边，师哥带着路，折腾了好一阵子才交了学费，真是太矫情了。

迎面走来的苏杭已经点燃了一支烟。

瞅了瞅有些呆萌的田静，苏杭犹豫道，“学姐，来一支？”

田静满头黑线，“不用不用，那现在去见你的辅导员。”

综合楼前的台阶上围坐着一群四六不是的傻小子们，似乎是大二大三的学生。

与田静热情的打着招呼，这个长得不错的学姐倒是一个没搭理。

两人直奔理工学院的教室，苏杭打老远便看到了辅导员小王与未来的舍友陈城。

辅导员小王长得虽然寒碜点，但性格不错，对学生负责的紧，可惜大二便升职当官儿去了。

陈城倒是与前世一般，仍坐在小王身边，美其名曰帮助老师协调班级工作。

小王老师笑的和煦，问了苏杭姓名，便在表内翻找起来。

“咦，你和陈城是老乡啊。”

陈城倒是机灵，“你蒙省的？”

苏杭点点头。

“那感情好，王老师，能把我们分在一个宿舍吗？”

小王笑道，“当然可以。”

“苏杭，我带你回宿舍吧。”陈城热情道。

苏杭摇摇头，瞅了眼田静，“你忙你的，学姐说要带我在学校转转，晚点我们宿舍见。”

陈城看了眼田静，笑的猥琐，“好勒。”

与田静出了综合楼，田静道，“我可没答应要带你转转。”

苏杭回头笑的阳光，“没关系，麻烦学姐了。”

田静一怔，苏杭已经朝着宿舍方向走去。

她跺了跺脚，“那儿是女生宿舍！”

苏杭有些无语。

本来想认真瞅一番隔壁影视学院女生的成色，身边总拖着个拖油瓶算怎么回事。

“学姐，您忙的话要不先回？”

田静摇头，“等你回宿舍收拾好我就走。”

苏杭叹口气，无语凝噎。

用陈城给的钥匙开了门，里面并没有人。

只有两床铺好了被褥。

苏杭将行李一放，便对田静道，“咱学校这宿舍可是够破的。”

田静道，“收拾一下就好了。”

苏杭想了想，“学姐，留个电话呗。”

田静一怔，“干啥子？”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真是个好人。”

田静笑道，“你不像。”

“你这话可有点伤感情了。”

“我们有感情吗？”

“呃，要不，有事你先走？”

田静无语，拿出手机，“你的电话。”

与田静互留了手机号，这位漂亮学姐怒气冲冲的闪了人。

苏杭觉着好玩，傻笑了一阵，抽了支烟，才开始收拾床铺与行李。

田静心中不快，走的倒是不慢。

自己也没招他惹他啊，为什么这小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对自己的疏离劲儿。

自己有那么讨厌吗？

习惯了别人的示好，众心捧月感觉的美女田静，头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苏杭才不会去想田静在想什么。

这种一辈子可能就一次的缘分，搭理它做什么。

将小床铺收拾妥当后，第一时间出了宿舍的门。

对门宿舍楼的ATM机前排了不少人，拐个弯走到主干道上，阳光有些刺眼。

路边的小卖部，小饭馆热闹非凡，满脸洋溢着青春的学生们，从苏杭身边走过。

满眼都是绿色的植被，路边似乎是些下坡与小断崖，深不见底，被绿色遮蔽了一切。

穿过理工学院的教学楼，越过学校最大的超市与邮政门店，便是学校的小广场了。

此时已是下午两点，人自然不太多了，绿色的操场之上零星有几对情侣在看台边上晒着太阳。

真他妈能抗。

苏杭骂了句，贴着路边出了校门。

那是后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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