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营救鹣鹣

窗外微白，人未醒。文白却已睡不着，睁眼卧着等待天明，这凌晨的气温是很低的，被子单薄，又心中烦闷，无从入眠。

思量在葛素巾家时，随时有热饭热菜，被子单薄，有葛素巾，从未冷着饿着。心中烦闷又可与她诉说。

却说这等待天亮的光景，脚冷难捱。文白一直担心景王事发，祸及家人。一时也想不出对策来。

这一夜未眠，精神明显不太好。

好不容易捱到鸡鸣，又因客居任府，不敢惊扰他家人，始终不如在家那般自在。

正萌生回家之念，一个任府的丫鬟前来，原来是任家大小姐有请，她昨夜似感风寒，等到天明，派自己的贴身丫鬟晴雪来请文白看诊。

文白强打精神，跟随晴雪，来到任大小姐的深闺。

晴雪见文白拘谨，她是极友善的，感觉见了几回，便熟络了。她道：“文相公不必紧张，我家大小姐只是生了小病。”她说着笑了笑，给文白沏茶。文白这才细看她两眼，不禁赞叹，大户人家的丫鬟也是长的貌美的。

文白只是点头，不知如何称谢。

晴雪自我介绍道：“奴婢是大小姐的侍女晴雪。文相公不必如此生疏，叫我晴雪便是。”

晴雪见文白似乎没有兴致，继续介绍任家大小姐说：“这是我家大小姐素雯，知书达礼，平易近人。文相公也不必称呼大小姐，唤作素雯妹妹。”

文白没多想点着头，打了个哈欠。

这可急坏了任素雯，忙道：“你个死丫头，好没羞耻。”

文白不语，依旧举止大方，替素雯瞧病，望闻问切一遍，心中有数，开了药方给晴雪，让她去煎药。

文白本想就此别过，怎奈任公一早出门去了，严夫人又极力挽留，只好再住一日。

上午无事，文白整个人疲乏至极，若是再睡，又怕任府的人说闲话，总不尽如人意。只得外出游玩，走到湖边草地，在湖岸边柳树下，就着阳光打盹。

偏那阳光，晒的正面暖，冷了后背，晒的后背暖，冷了前面。总睡不安稳。

正烦躁时，肩膀被人一拍，瞌睡都给拍醒。文白诧异回头，却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余双人。

文白喜出望外，问道：“双人兄，你不是在京城做官？如何回来了。”

余双人道：“我是奉了差的，靳直有十艘花船进京，路过丰湖，兵部派我提前来协调地方保船。”

文白大喜，忙问京城中一干好友近况。

双人一一回答。两人有说有笑，一直来到码头。早见一队卫兵，守卫在一条大船前。拦住余双人和文白两人。

余双人亮出自己的吊牌，那卫兵赶忙施礼。

文白随双人到了船舱，只见一个熟悉的面孔，船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水梁公。

只见他暗自神伤，借酒消愁。见了文白，喜笑颜开。

文白这才问他，今日飞黄腾达，应该如沐春风，为何愁眉不展。

水梁公说道：“实不相瞒，乃是为了一个女人。”

于是水梁公把他往事说来，他有一个相好的女人，唤作许鹣鹣，风尘女子，却重情义，两人山盟海誓。

不久前，靳直为了讨好圣上，叫选适龄年轻民间女子进宫，许鹣鹣容貌绝美，上了花船的名册。

余双人劝道：“她终究只是风尘女子，逢场作戏，梁公你今日若还是无功名傍身，她岂会倾心与你？”

文白道：“听闻靳直所选女子，容貌上等的都入景王一派的府邸。”

水梁公大哭：“若是如此，鹣鹣必然寻死，断无生矣。”

文白也是一声长叹，他今晨不眠，知道孤独之苦，水梁公之前清贫，可怜刚得发迹，就与心上人分离。文白也是不忍。如今那许鹣鹣已经在花船上，造了名册，已经没奈何了，这对鸳鸯怕是散了。

只可惜水梁公，若是因此一蹶不振，从此默默无闻，岂不是令人惋惜。

水梁公道：“我真羡慕表哥你，有娇妻美妾相伴，又将迎娶尊宠。”说罢，暗自垂泪。

文白对余双人道：“这花船名册，可经你手？”

余双人道：“如此重要的事，我如何得入手？”

文白道：“如此，只能劫人了。”

水梁公道：“我等都是苦寒书生，哪里认识江湖中人，哪有劫人的本事。”

文白又是一声长叹。假如现在自己去劫人，不仅连累家人，还连累水梁公。所以自己断然不能冒险。

于是，文白直言帮不上什么忙。水梁公也说：“我也知你帮不上什么忙，你能听我诉说心中苦楚，已经感激不尽了。”

文白和他们两个一起吃了午饭，便要找地方午睡，因心中烦闷，不想去任府睡，又不想去客栈花钱，水梁公那里又不好多待，一时间找不到睡觉的地，心中一阵苦笑。

正困倦极了，走到山林一处幽静的道观，石椅洁净无尘，便就着温暖的阳光睡下。

这一觉好睡，只睡到太阳西斜，坐看黄昏美景。

文白伸个懒腰，自道观外，缓缓走来一位道姑，只见她慈眉善目，不着半点俗气。她看向文白，露出刹那惊喜。

只见她上前问道：“这位先生缘何在我道观？”

文白站起来行礼，说道：“方才散步，走到贵观，困乏疲惫，就在石椅上睡到现在。”

道姑说道：“我看先生年纪轻轻，却愁眉不展，可是有烦心事？你我相遇既是有缘，说出来，贫道也说不定能解。”

文白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说来，所苦恼，正是靳直那花船中，有个绝美女子，想带出来，却不能，因此烦恼。”

道姑哈哈一笑：“此事说来，你一介书生不能，纵使举人老爷也不能，却唯独我能，正解你忧愁，岂不是巧了？看来，你我正是有缘。”

文白喜上眉梢忙问：“不知仙姑如何解之？她的名字已经在册。”

道姑却不着急：“我行路多时，此刻口舌燥干，不如入内沏茶细谈。”

文白便不推辞，跟随道姑进了道观。

偌大的道观却只有她一人居住。文白感觉有点奇怪。

待道姑烧水沏茶，她才娓娓道来。

原来她名叫宦应蛟，是宦应龙，宦应彪的大姐。她是半道出家，逢了机缘，遁入空门。

至于她说能解文白之愁，确有缘故。

原来靳直和景王沆瀣一气，极力拉拢释家，道家寻求支持。

那些花船上的女子，虽说造了进宫的名册，若是有人出家，却可无罪除名。

宦应蛟说道：“先生只需找人传话，让你要带出的姑娘拜我为师，她做了道姑，自然被除名。你说，我岂不是正能解你之忧愁？”

文白大喜，忙说有缘。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不到人传话，花船守卫森严，寻常人可靠近不得。

宦应蛟说：“帮人帮到底，我推举一人，乃是我弟宦应龙的未婚妻，唤作谢翠莲，能飞绳走索，传话不在难处。”

文白心下一惊，这又是巧合了，思量如果让谢翠莲出面，岂不是被景王党羽盯住。于是对宦应蛟说道：“宦仙姑热心了，我虽一介书生，传话之事，我还有自己的方法。不劳仙姑费心，只是你我有缘，你解了我的难题，我也还解你的难处，不知仙姑何难？”

宦应蛟说道：“你与我同饮茶说话便是解我难处了。这道观只我一人，平时清静，无人搭理。昨夜寒冷冻醒，久不能寐。只欲得一人说说话，不成长今日回观，遇见你，也是有此缘分。”

文白说道：“原来道姑冻醒，可是被子单薄，你解我忧愁，我欲送你被褥。”

宦应蛟哈哈一笑，说道：“我并非没有被褥，只是昨夜骤寒，没有准备。”

文白也笑了笑，不自觉又叹，感叹奇缘。

见天色已晚，文白起身回任府，不巧遇到晴雪在打扫桌子。文白肚子咕噜咕噜，晴雪问他吃饭没。文白也谎称吃过了。

晴雪夸起文白的医术来，说任家大小姐，二小姐都痊愈了。文白趁此说要回去。

适逢任公到家，文白将遇到水梁公，余双人说了，要就此别过。任公也不再挽留，让晴雪帮忙收拾包袱。

文白离了任府，出了城已是夜深，天气又刮起寒风，不知道水梁公，余双人寓在何处，连问了几家客栈，也没寻着。

怎奈肚子饿痛，商铺已经关门，恐怕要露宿街头，两只脚往城郊走，说巧不巧，走到了巨石坡，早看见谢翠莲一个飞身从树上下来，原来她正放哨。

“恩公，可是有事寻我？”谢翠莲道。

文白肚子咕噜咕噜，被谢翠莲听着，忙说：“恩公远道而来，定然饿了，待我杀鸡来吃。”

说着，引着文白到了家中，叫出碧莲来帮手。

谢鲲，谢鹏听了文白来了，一齐来相见。

文白见他们如此款待，说话间，把自己的难事吐露出来。

听说是要给许鹣鹣传话，谢翠莲说道：“恩公，何须担心，此事包在翠莲身上。”

文白忙说：“此事不可莽撞，一者怕事情败露，牵连甚大，二者那花船有十艘，不知在何处，还要访得到许鹣鹣本人。三者，其实并不知道许鹣鹣本人愿不愿意离了花船。”

谢翠莲说道：“恩公，做事缜密，翠莲佩服。”

文白填满了肚子，也想好了对策，他对谢碧莲说道：“明日花船就过丰湖，你扮作卖熏鱼腌菜的老妇，寻访那绝美女子，问出心迹，若是果然要逃离花船，就教她除名之法。”

谢碧莲连连点头。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