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五四运动

1919年5月1日晚，北京政府收到了中国专使团团长，外交部长陆徵祥的急电，急电说：“巴黎和平会议已经拒绝了中国代表向缔结和会提出的诉求：废除外国在中国的势力范围，撤退外国在中国的军队，取消日本和袁世凯订立的二十一条等不平等条约，归还大战期间日本从德国手中夺去的山东的各项权利的要求，和会不顾中国代表的强烈反对，还在对德国的和约上，明文规定把德国在山东的特权全部转让给日本。如果中国不在《协约国和参战各国对德国和约》上签字，则对撤废领事裁判权，取消庚子赔款，关税自主以及赔款损失有所不利。”5月2日北京政府屈服于帝国主义的压力，秘密电告中国代表，同意代表中国政府在《协约国和参战各国对德国和约》上签字。

5月3日，北京大学的学生还沉浸在中国第一次成为战胜国的喜悦之中，更加相信美国总统在巴黎和会上提倡的公理战胜强权的口号是真理，向往着世界上永远不会再有战争，世界将从此走向和平，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在公理的保护下幸福地享受生活，尽情地参加劳动，国与国之间永不再有战争。从法国巴黎传来的中国外交努力彻底失败，中国领土还要再一次被瓜分的消息，对于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不亚于无端遭受一顿闷棍，恰如晴空霹雳，学生们从喜悦中突然惊醒，苦恼、愤怒、痛心、仇恨、悲伤，学生们都在为中国的前程担忧，为战胜国的中国在世界流氓当道，领土再次被瓜分而悲愤，为中国政府的腐败，为中国外交的无能而痛心。当天，北京大学的学生代表在北京大学西斋饭厅召开紧急会议，会上通报了中国外交使团在巴黎缔结和平协约会议上的努力彻底失败，以及中华民国政府公然同意在和约上签字，再一次出买中国主权的消息，决定联络北京大中专科学校的学生，发动学生运动，决心以救国为己任，坚决反对中国政府在和约上签字，出卖中国主权。

5月3日下午，北京大学学生在北京大学法科大礼堂举行全体学生临时会议，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北京法政专门学校、北京高等工业学校等十几所大中专科学校都派出代表参加了会议。会上学生慷慨陈词：国家有难，政府无能，我等身为中国人，决不能坐视政府出卖国家主权，任外人宰割。我等身为中国人生在国难之时，当尽匹夫之责，保卫中国领土，保卫中国主权。与会的学生群情激愤，会议发出倡议：一、立即通电在巴黎的中国专使团，坚决不在和约上签字。二、积极联络全国各界人士坚决抗争到底。三、通电全国，定于5月7日为中国国耻纪念日。四、号召北京市的学生于5月4日举行集会，向民国政府情愿。

5月4日下午1点钟，北京十几所学校的师生纷纷走出校门，打出“誓死力争，还我山东”，“废除二十一条，外争主权，内惩国贼”的旗帜，学生们挥舞着大小旗帜，一路高呼口号，从四面八方向天安门广场行进。北京政府立刻调动大批大批的军队和警察四处设防，阻挠学生。愤怒的学生冲破军队和警察设置的一道道防线，奋不顾身地向天安门广场挺进。

天安门广场上人山人海，旗帜如林，金水桥前高悬着一副巨型对联，上联是：卖国求荣，早知曹瞒遗种碑无字，下联写：倾心媚外，不期章惇余孽死有头。直指原任外交次长，现任交通总长的曹汝霖和中国驻日本公使章宗祥，愤怒的学生激情演讲，控诉外国列强的强权豪夺，诉说中国政府的腐败无能，广场上呼声雷动，“外争主权，内惩国贼！”“废除二十一条，还我山东。还我青岛！”“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学生们聚集在新华门前请愿，要求见大总统徐世昌，徐世昌避而不见，学生久久不肯离去。

请愿学生要到东民巷使馆区，去向美国、英国、意大利、法国驻中国使馆递交陈词书，受到了中国军队和警察的阻拦，学生代表出面多次交涉，没有结果。学生们压抑不住深受帝国主义欺压的愤怒情感，一个个怒火万丈，有人愤怒地高喊：“大家到外交部去，到曹汝霖家去，我们倒要他说说，在中国的领土上，为什么不许中国人走！”愤怒的学生潮水一样涌向曹宅——赵家楼。

赵家楼位于北京长安街东端 ，原来是明朝文渊阁大学士赵文肃的宅邸，因为后花园假山上修有凉亭像一座楼，故名赵家楼。曹汝霖住下后又经过了整修，分为东西两个院，西院是中式楼房，东院是西式建筑。此时，中国政府驻日本公使章宗祥回国述职，特来曹宅看望交通总长曹汝霖，两人早年都曾留学日本，又同在外交部供职多年，两人相好，都是朝中的亲日派。此时，两人正在客厅说话，听到学生的呐喊声越来越近，仆人神情慌张地跑进来和曹汝霖说：“外面游行的学生包围了院子，在砸门，叫喊着要找老爷您。”曹汝霖感到了事态的严峻，急忙吩咐仆人领章宗祥到相对隐蔽的锅炉房的地下室，自己躲进与卧室相连的箱子间。

曹宅大门紧闭，院墙很高，愤怒的学生一面高呼口号，一面敲门，一面气愤地把小旗和杂物往院子里投扔。敲门没人开，有学生搭人梯从窗户钻了进去，打开了大门，外面的学生队伍一涌而进，要求面见曹汝霖。仆人回答，曹大人不在家。学生们不信，冲破仆人的阻拦，到处去寻找，找不到，愤怒的学生便把屋里挂着的字画扯下来，点火焚烧，尽管学生代表极力阻拦，却阻挡不住愤怒的学生，愤怒的学生纷纷把墙上悬挂的名人字画扯下来扔进火里，火势顿起，燃着了窗帘，烈火浓烟，又因天干物燥，火借风势，风助火力，赵家楼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军警鸣哨赶来，学生们惊慌失措，知道事情闹大了，吓得四散而逃，其中有三十二名学生被赶来的军警逮捕。

大总统徐世昌下令镇压学生运动，政府颁布了严禁抗议的公告。全国各界人士以各种方式要求政府尽快释放被逮捕的爱国学生。5月5日，天津学生为了声援北京学生的爱国运动，实行全市总罢课，成立了天津学生联合会。5月9日，上海成立学生联合会，宣布全市总罢课，5月11日，北京市各大中专院校的校长为声援学生运动纷纷递交了辞呈，广州、南京、武汉、济南、重庆、厦门、开封、太原等城市先后宣布罢课，支持北京学生的爱国运动。5月25日，北京政府再次下令各学校在三日内一律复课，要求学校提前放假，解散学生，并在学校附近派驻大批军警，随时准备围堵学生游行。6月3日，愤怒的学生再一次举行示威，数以万计的学生冲破军警的阻拦，走上街头，散发传单，发表演讲痛斥中国政府内部腐败，对外屈膝卖国的行为，被军警逮捕170余人，更激起了学生的愤怒。6 月4日，更多的学生组织起来，以更大的规模向国民政府请愿示威,被军警逮捕800 余人，引起了全国各界人士的高度关注和广泛抗议。

6月5日，上海日商第三纺纱厂、第四纺纱厂、第五纺纱厂、日华纺纱厂、上海纺纱厂、商务印书局的工人全体罢工。6月6日，上海各界成立联合会，提出反对开课、反对开市，反对复工，坚决支持北京学生的爱国运动。6月9日，上海市电车工人、船坞工人、清洁工人相继罢工，同时京汉铁路工人罢工、京奉铁路工人罢工、九江工人罢工，逐渐波及到全国22个省，150多个城市，各地组织各种联合会，领导工人罢工、学生罢课、商人罢市，以实际行动声援北京学生的爱国运动，抗议北京政府的暴政，抗议北京政府卖国求荣，北京政府面对着社会舆论的强大压力，为了尽快平息这场风暴，免除了曹汝霖、章宗祥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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