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澧

京海氤氲了一层薄雾，太阳被云雾翳笼住了原有的光辉。一滴雨滑落在了黄瑶的脚踝，似乎是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她微微垂下眼眶，眼泪也随之从眼角中不自觉地流出，雨一滴一滴的砸落在黄瑶头顶，雨和眼泪交织混杂在一起，几绺头发贴在双颊勾勒出了泪痕，已然纠缠不清。倏忽间，雨的腥味中透出一股温热的气息，或许是因长久站立脚的酸痛，或许是感觉到身后人的温度。她向后微微撤了一小步，果然，如她所料，触碰到了他的脚尖。

又亦或是本能的反应，黄瑶突然转身，紧靠在了唐小虎的胸膛上，心跳在她耳旁铮铮作响，一只手不自觉的紧紧抓住对方撑起伞的手腕，手腕处的血管在指尖起伏。唐小虎的另一只手附在了她的胳膊处，温热的血液在两个载体内几乎相通。他手腕微微颤动，伞在掌心松动，心亦停止了跳动。时间就此停滞，双方似乎都有些许贪念，不愿打破这稀少的温存…雨介时下的酣畅淋漓…

一声轻咳打断了她纷繁的思绪。

唐小虎假装镇定地说：“瑶瑶…你还好吧。”

“不好意思！”黄瑶愣愣地向后撤步

“那个什么…我没事，瑶瑶上车吧。”直到她转身时，他才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弦也终于被斩断，唐小虎紧跟在黄瑶身后。他的伞永远只偏向黄瑶，他的心也永远只向黄瑶敞开。

唐小虎印象里儿时的黄瑶与现在的她渐渐重叠。他的嘴不由得抿成一条线，随后低下了他的头，他的视线落在了黄瑶身后那块地的裂缝上，他的瞳孔死盯着那条裂缝，裂缝在他眼里被无限地放大，对面的她站在日光大道上，远方是落日的尽头…而他却只站在裂缝的身后，裂缝下的黑暗、无尽…与他是那么相称，与他的人生是那么的契合。可悲的是，就算是回头，也是黑暗与光明的分界线。光还是黄瑶借给他的，黑暗是自己命运自带的、天生的、无法抹去的。

他只是强盛集团一个可随意丢弃的棋子，是随时都可以丧命的逃犯，他是黄瑶达成目的的一级不值一提的台阶。所以，哪有什么未来？哪有什么幸福？他连安定的以后都向她保证不了。

黄瑶坐上了车，唐小虎轻轻把门一带，他的视线终归是透过窗户停留在了黄瑶的身上，炙热的目光被心思细腻的黄瑶捕捉到，黄瑶也是出于本能，轻轻的把眼一撇。等唐小虎回过神来，心里疯狂咒骂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然后灰溜溜地绕过车子回到了车里。

唐小虎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无措的眨了眨眼，又耸了耸。想着给先打破这个僵局，“瑶瑶，车框里有糖，随便吃昂”

“哦，好的”

他的演技太拙劣了，拙劣到黄瑶都禁不住脸上的笑，黄瑶只能先顺着他的想法，把糖剥开放进嘴里。

虎叔对她的情愫她是感觉的到的，她对虎叔的感情更是人人皆知的。黄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如此完美的计划会在唐小虎这一关止步不前，并接连败退。她的冷静、机敏、伪装，在他那全不奏效。她起初和他也只是逢场作戏，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了她固执、令人发指的企图。但他并没有阻拦…她却也失了守。“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遍地不开门”

他们都太隐忍了，默契的纵容了爱情的藤蔓肆意的在空庭中生长，但却又识相的都没“开门”。但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车子慢慢启动，汽车的轰鸣声消散了车里死寂的氛围，唐小虎看向后视镜里已经睡过去的黄瑶，心里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唐小虎漠然的注视着眼前这段冗长的路，这段与黄瑶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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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番：

夜已渐深，微微的雾气开始缭绕，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别墅第一层的玻璃墙边。高启强狠狠地甩了唐小虎一个巴掌，巴掌声充斥着整座别墅，传来了巨大的回响。唐小虎跪坐在沙发旁，目光坚定地目视前方，等待着最后的审判。心里的种种罪恶的、不堪的杂念汇集成了巨大的海啸，击溃了唐小虎的最后一道防线。海啸被人为建设的高墙阻隔、倒退，狠狠地击落在了它来时的路上。

“唐小虎，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为什么打你”高启强指着唐小虎厉声喝道。

高启强低头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不知缓了多久才抑制住了怒气，换回了那副儒雅的模样，“唐小虎，你听好了，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三天内把黄瑶送到国外，离你越远越好！”

他是高启强，他是从旧厂街的卖鱼贩打拼到整个京海市老大的大人物，他是让京海市闻风丧胆的暴徒，他太懂得人心了，太懂怎样击溃唐小虎，这种与他一般卑劣的生灵。他把他那肮脏的、污秽的、令人唾弃的想法公之于众。他要让他把自己的皮一层一层的扒开，供人剖析、肢解。他要让他亲自目送着自己最爱的人离他而去，他要让他明白“山鸟与鱼本就是穷途末路 ，他对她的感情本就是虚妄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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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瑶总是在虎叔的车上睡着，可能她也说不大清。令她惊奇的是：空调的温度、古龙水的香气、柔软的靠垫，一切总是那么恰到好处。可能她永远也不知道她身前的人为她付出了多少……

唐小虎永远不把空调口正对着黄瑶，他太害怕看到她受到伤害，特别是他在她身边…他听说了吸二手烟的危害，为了不呛到黄瑶，他改掉了在车里抽烟的习惯，他甚至不在车周围点烟。他总是喷香水来掩盖自己身上的烟味，使其不与黄瑶身上淡淡的山茶花的香味相抵…他看着黄瑶身材瘦削，怕她睡觉时被膈到，他特意买了个靠垫，就放在了黄瑶经常座的位置。他只字未提我爱你，但爱意早已随风蔓延进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唐小虎真的很傻 ，总是自始至终做着无人知晓的自我牺牲，并还乐在其中。

“虎叔，你怎么了”

黄瑶如此突然的一句话打的唐小虎是措手不及。

“醒了 ，瑶瑶”

“我问的是，你、怎、么、了”

黄瑶故意一顿一顿地说。

“我没怎么啊，可能…昨晚没睡好，有些困罢了”

“虎叔，你知道的，我想让你做我男朋友。”

瑶瑶，别闹了，咱俩没可能的…”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唐小虎缓缓转头，看向了后视镜里闪着泪花的黄瑶，垂下了眼，终于下定决心开了口。

“对不起，瑶瑶，你可能真的是误会了。”

黄瑶明知没有回音的山谷根本不值得她纵身一跃，但她不甘，她想用尽自己的全部力气在这座悄怆幽邃的山谷里嘶吼、发泄。即便是没有回声，即便是徒劳，她也认了。

山谷与高空永远是相顾无言 ，差之千里的。在高空的永远是鸿鹄、鹏鸟，在山谷中的也永远只是猿人、燕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但其实燕雀知晓“鸿鹄之志”也渴望像鹏鸟一样“扶摇而上九万里”可燕雀终究还是燕雀，它生来就是给别人当垫脚石的，可是“鸿鹄”可不知晓“燕雀”的苦楚，只是浅薄的认为它没有要飞的志向…

她的身体很娇小，娇小到她能在车里来去自如，她穿过中间的空隙，从后座爬到了车子的副驾上。她可以任性 因为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唐小虎。

“瑶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啊！”唐小虎无奈地厉声道

“好的，唐小虎，下次不这样了”黄瑶附和道

唐小虎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大没小”

红灯亮起，车子随即停了下来，红灯拦住了车辆，也揽住了唐小虎与黄瑶的“争执”。或许真的是昨晚没睡好，他轻轻阖了眼。

红灯倒计时三秒，他才慢慢睁开双眼，手也随之放在驾驶杆上，手背上温热的触觉，让他的嘴抿成了一条清冽的线，（与嘴上的疤痕形成了个直角坐标系bushi）他手背上的那只手在轻抚他的指关节。他抽开她的手又快速的紧握住她那不安分的小手，把在了驾驶杆上。

“黄瑶，听我的，别乱动”

俩只手肆意地交叠在一起，温度相互传递，使他冰冷的手也有了常人的温度，他的大手完全地包裹住了她的小手。他在等红绿灯时也不安分的摩挲着她的手。他为了尽量不压着她，让自己的五指微微分开轻柔立在了她的手背上。她微微偏头，看着眼前人布满青筋的手背陷入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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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番：

京海的夜连星星都是黯淡惨白的 ，月色朦胧，撒下一片清冷。野生的蔷薇交织纵横在黑漆刷过的围栏上，含苞待放…

黄瑶在高启强的庇佑下，如温室里的山茶花。在旁人眼中一直是循规蹈矩、温婉可人的大小姐，是身着一袭纯白百褶裙，戴着珍珠耳环的领家小女孩。

但她是谁？她是黄瑶。是他人口中妓女与杀人犯的杂种，是年仅十岁，在父亲葬礼上一滴眼泪都未掉的黄瑶。是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被自己的继父亲手杀害的黄瑶…忍辱负重、逆来顺受了十年，她也装了十年，装成高启强眼皮底下的乖乖女，她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你说她单纯、天真，或许连她自己都不信。

下了班，她关上自己的房门，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与背包，随手丢弃在自己的床上。她来到化妆镜前，摘掉皮筋，披散开了头发，随意的别在了耳后。她拿起了口红，闭着眼，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一般，把鲜艳的那一抹红涂在了她微微泛白的嘴唇上，又抿了抿嘴，她微微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来满意的笑容。她画完了全妆，从首饰盒中拿出了一对金色的环状耳环，很熟练地戴在了耳朵上。她翻开衣柜，衣服都是崭新的，黄瑶随手拿了件黑色素裙穿在身上，似乎并不是很合身。

拿钥匙，出发。黄瑶直达白金瀚门口，门口的两位迎宾似乎是刚来的，所以她很成功地踏进了白金瀚的酒厅，里面的场景是她从未见过的，里面的声音很是嘈杂，歌声、吵闹声、有时夹带着欢呼声。又红又紫的氛围灯让她昏天黑地、头晕目眩，她本能的向后撤步，后方却传出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黄瑶低头一看，不小心踩到了别人的裙摆，她连忙抬脚，并接连道歉。被踩到的女士轻蔑的对着黄瑶笑了一声， 狠狠地甩了甩自己的裙摆。

“小姑娘，咋走路不长眼呢”

“真不好意思，女士，我可以赔偿”

“拿啥陪啊，小妹妹？”那位女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那行，可以赔”

随之那位小姐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慢慢向上抬起，慢慢倾倒杯里的红酒，红酒渗透进了黄瑶的裙子，在裙子上慢慢晕开。黄瑶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还手之力。

“哎呀，我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我可不是故意的呦。”她叫嚣着。

按照以往，黄瑶本可以找到唐小虎，让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或是搬弄出高启强这个“威名”，但她却没有，她心一横，顺手夺过她手里的那个酒杯，狠狠朝她一摔。酒杯碎的四分五裂，蹦起了玻璃渣子。

“我看我是给你脸了，这么嚣张！”黄瑶厉声道。

黄瑶随后轻轻地甩了甩手，伴随着她的尖叫声，仰头离去。  她来到了洗手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低头轻笑，眼中的泪水早已溢满了眼眶，几绺头发丝随之跑到了脸前，黄瑶赶紧用双手抹了抹眼泪、整理了下发型。她心中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这是她20年都没有过的，她体会到了反抗是多么简单，但她20年都未曾尝试。因为寄人篱下，所以只能逆来顺受

黄瑶从包里抽出了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裙摆。

两位白金瀚的陪酒女进了洗手间。

“你有没有听说唐经理跟强盛集团董事长的女儿黄瑶有情况啊？”

“不会吧，那他昨晚还点了陪酒的。”

“”真的？”另一位陪酒女答道

“当然，我进去陪酒的时候看他左拥右抱的，好像还喝醉了，抽了很多烟，整个屋子能呛死人的，还一直嘴里念着-黄瑶有什么好的，我什么女人得不到，还非得是她-说着还偏头闻了闻别的女人头发，都要贴脸了”

黄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脑子嗡的一下愣了好久。她连裙子都顾不上了，连忙走出了洗手间，直奔唐小虎的办公室，想要问个明白。

途中她想了很多，她也设想了很多种结果，或许他会劝她别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但她现在不在乎，就算是拒绝，她也不在乎。

她刚准备敲门，高启强的声音却让她停止了动作，她把准备敲门的手轻轻地放下，耳朵附在了门上。

“明天吧，把黄瑶送走 ，越远越好，听到没有啊”

“明白了强哥”唐小虎回应道。

“记住了昂。别让我对你失望，唐小虎”

黄瑶听到后用力地捂紧了自己的嘴，失声痛哭了起来。她没想到唐小虎会那么快的背叛她，她也没想到高启强会那么无情。或许她早应该想到唐小虎不会背叛高启强。

“黄小姐，你怎么了？要不我去叫一下唐经理。”路过的酒保关心地对黄瑶说。

“不必了，千万不要跟虎叔说我来过这。” 黄瑶快步离开了白金瀚，她知道白金瀚不能再待了，被人认出来会很麻烦。她去了她以前经常去的酒吧，点了酒她就坐在了包厢里。包厢跟白金瀚的差不了太多，同样的暗红色真皮沙发，同样的陈设摆放。黄瑶坐在沙发上，让本就白色的皮肤被衬得惨白。她心里的心酸、苦楚不知道向谁诉说，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让服务员都傻了眼。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深。回首以前他对她的烟火璀璨，四海长明，万家灯火 ，皆是背叛，皆是欺骗…

这时唐小虎的手机响起，他看向高启强，高启强摆手示意他赶紧接，唐小虎微微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经理，黄瑶刚刚哭着走出了白金瀚”

“什么，她来过？”唐小虎生气地问到。

“抱歉，经理，是我没有看好，她进来的时候，我可能不在”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唐小虎随急赶忙下了楼，来到了大厅。

“黄瑶，去哪了？”

“不清楚啊，唐经理。”小杨默默低下了头，紧张到不停地搓手。

“真服了你们一个个的。”唐小虎指了指他们几个人

“找，今晚必须找到”

唐小虎大步离开了白金瀚，开车去向通往高启强家的路，倏忽间，他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掉了头 ，与高启强家背道而驰。

他去了黄瑶曾经去过的那个酒吧，挨个看了每个包间的窗户，终于找到了黄瑶，他看着黄瑶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心跳都丢了一拍，连忙摆弄房门把手，冲进了包厢。

“瑶瑶，别喝了”唐小虎用求人似的语气

“唐小虎，别靠近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瑶瑶，别闹了，快跟我回家”

黄瑶熟练地将酒杯摔向了唐小虎，酒杯碎了一地，使唐小虎停住了准备前进的脚步。

他双手一摆无奈地说“好，好好，我不靠近了。”随后默默的弯身捡起地上的酒杯碎片，将它扔进了垃圾桶。唐小虎又抬头看了看黄瑶，脸上红晕的不像话，半眯着眼倚在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妆容与穿搭完全认不出这会是黄瑶。

“瑶瑶，太晚了，回家吧”

黄瑶听到后突然大哭，腿蜷缩起来，双手抱着双膝。眼泪如同不值钱一般哗哗地掉，嘴也不自觉地张的很大。终归是砸碎了酒杯也没换来清醒，弄脏了自己也没换来爱情。

“唐小虎为什么背叛我的会是你啊，你要我怎么办啊。”

唐小虎也乱了阵脚，来回踱步，抚了抚脸上的疤痕，又看了看黄瑶，心里很不是滋味。脑子几乎要冒烟了，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怎么背叛她了。

黄瑶哭着，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酒杯要砸。唐小虎想都没想直接冲向了黄瑶，用双臂将她紧紧环住，他的胸膛抵着酒杯。随后又轻抚她的头，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跟哄小孩子似的。他缓缓从她的手里接过了酒杯，把酒杯重新放回了餐桌上

“瑶瑶，我错了，我错了，回家，咱回家再说。”

黄瑶听到他说这样一番话，靠在他的肩膀痛哭，西装衫留下了长长的泪痕。黄瑶的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唐小虎，双手抓着唐小虎的衣衫，褶皱不堪。她呼出来的酒气喷洒在唐小虎的颈间，可能是她呼出的酒气太浓，又或许是黄瑶身上的温度太高。他的脸也跟着涨红了起来，红的也逐渐的不像了话。她的头发在唐小虎的胸膛上来回的滑，弄的唐小虎嘴上的疤痕逐渐的鲜红了起来。黄瑶是真的很爱哭，哭了半个钟头，也终于是累了，在唐小虎的肩膀上昏睡了过去，抓着衣服的双手也卸了力，搭在了唐小虎的腰上。

唐小虎缓缓将黄瑶从怀里放下，逐渐站起身来，活动了下酸痛紧绷的肩膀，又将黄瑶横抱了起来。黄瑶真的很轻，以至于唐小虎都不用怎么用力。黄瑶在他怀里醒了过来，因为醉酒，所以黄瑶看不太真切，但她闻到了古龙水的香气，便安心了许多，知道那个人是唐小虎，便用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唐小虎知道黄瑶醒了，也是嘴笨不知道说什么，随口来了句“瑶瑶，哭累了就睡会”

唐小虎把黄瑶放在了车的后座上。

“瑶瑶，系安全带”

唐小虎在车门外待了许久，看黄瑶没有要动的意思。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拉下安全带，绕过黄瑶的身子，还调整了一下松紧，系上了安全带，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席毯子给黄瑶披上，才上了车。

他知道现在把醉酒的黄瑶送到高启强家，自己和黄瑶都会被骂，况且现在是凌晨，不好吵醒大哥大嫂。他便把车停在了高启强家的旁边，关上了车灯，环抱着双臂，躺在了车座上。唐小虎抬头看着天窗上的繁星，又回头看了看黄瑶，月光轻柔的洒在了黄瑶身上，是那么的静谧，那么的动人心弦。他其实很喜欢黄瑶在他的车上睡着，一部分可以看出黄瑶足够信任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只有在这个时候，唐小虎才能肆无忌惮的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到抵还是道德的束缚与命运的相斥，他不敢再看她了，唐小虎认为就算是他的眼神都在是亵渎她，他回想起高启强的怒骂，便羞愧的转了头，重新倚靠在车座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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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开进了机场的地下车库，唐小虎下了车先把后背箱打开，取出了黄瑶的行李。再打开了黄瑶的车门。

“瑶瑶，下车了。”

他拖着她的行李箱走到了机场，两人在这一路上沉默的没说一句话。两人都很倔，都想让对方先开口，两人也都很可怜，可怜到连自己的生活都是任人摆布。

到了要分别的扶梯，黄瑶也终于是忍不住了。

“唐小虎，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说？”

“路上小心，瑶瑶。”

“你知道的，我要听的不仅仅是这句话。”

“唐小虎，你难道真的没有要跟我说清楚的吗？哪怕是句谎话？”她固执的想要得到那个晚上的真相。

“没有了，瑶瑶。”

唐小虎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说，但他却也不想问清楚，哪怕她误会了他，那他就更不用在为自己辩解，误会的越深越好，最好让她永远的记恨着自己，这样她在国外就不会那么容易的忘掉他。他主动放弃了选择，因为在他这里怎么选择都是错的

黄瑶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唐小虎，气愤地想夺过他手上的手提箱，但不知道为什么唐小虎握着手提箱的手下意识地握得更紧了。黄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让他自己拿过来。唐小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可笑。他将手提箱送到了黄瑶的跟前，黄瑶拿过手提箱，直接登上了扶梯，一丝犹豫都没有。

唐小虎默默注视着黄瑶，眼神随着黄瑶缓缓上升。他好像在期待黄瑶能回头看他一眼，哪怕就一眼。但这次却没有，她下了扶梯就顺着人流转过了拐角，他抬头望了望机场的天窗，一片蔚蓝，一朵云彩也没有……

-你的名字我永刻心底-

-我的灵魂向死而生-

黄瑶搭上了飞向英国的飞机，她与唐小虎命运的相交线，渐行渐远……她望向窗户，眼前全是云雾，白茫茫的一片。以前是拼了命的想，现在却拼了命的忘。

-如何释怀我的三年四年我的大好青春，我对感情的认知、我真诚的付出、该愧疚的是你，对不起这段感情的也是你-

黄瑶下了飞机，踏在了英国的国土上，从此她下定决心，就算在英国她也要打拼出自己的一番事业，让唐小虎好好看看，自己没了他也可以过的很好

……时间推移了1年，黄瑶在英国过的有滋有味，凭借自己的文学修养在一家公司里当上了记者部经理，与公司里的同事都相处的很融洽。一切都按照着她的计划过的风生水起。  直到她下班走到了回家的十字路口前，一阵熟悉的古龙水夹带着烟味袭进她的鼻腔……

她蓦然回首，那人恰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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