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成绩

住院了？从办公室出来后，段微慢慢走在楼道里，秀气的眉头紧锁。住院的话，情况应该很严重吧。就这样沉思良久，段微缓缓叹了口气，紧了紧怀里的本子，往教室方向走去。

在出办公楼楼道门的时候，段微心不在焉，不小心撞上了一堵坚实的“墙”。段微本能惊呼一声，抬眼看去，却因为背光看不太清，只能感觉这堵“墙”高高瘦瘦的。

段微抬眼匆匆看了眼模糊在光影中的男生，抬手拨开散下的碎发后，低声地说了声“不好意思”后，便离开了。她现在脑子里都是党成言住院的消息，，并没有多注意这一小小插曲。

背着光的男生，缓缓转过身，看着慢慢踱步远离的那抹身影，缓缓勾起嘴角。田徵瑞推了推眼镜，看着段微的眼神深处藏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情绪。眼看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田徵瑞才迈步离开。

回到教室后，段微把本子发给组员后，呆坐在座位上好一会儿。毛茸茸的小鹿眼眨巴啊眨巴，无辜又单纯。段微不知道，只有在她无意识的时候才会展露这娇憨的一面。王嘉琪咬着一袋牛奶过来，看着呆坐的段微，敲敲她的脑袋，含糊不清地哼出一句“My beauty,what’s wrong with you？”

段微回过神来，看着桌旁的王嘉琪，下意识地对着王嘉琪挤出笑，“Nothing”。王嘉琪见此也没当回事，坐在段微前桌的位子上，小声地说：“唉，你知道吗，听说上个星期的模拟考试成绩出了，七班的田徵瑞又是年级第一。”

“田徵瑞？猜到了，每次不是他就是齐其。”段微一脸了然。听到齐其，王嘉琪撇撇嘴不置可否，又接着说：“比起齐其那个书呆子，我可更看好田徵瑞，阳光开朗家境又好的帅哥谁不爱。”

看着一脸花痴相的王嘉琪，段微不觉笑出了声，“快别管帅哥了，知道咱们班成绩吗？”

王嘉琪眨眨眼，说：“这还真不知道，我这还是刚刚下了自习去超市时听七班人说的，咱们班成绩估计在老班那儿呢。诶，你刚去办公室没看见成绩单啥的？”

段微边整理桌面边说：“没啊，班任就批了作业什么都没说”。王嘉琪听后，长叹一口气道：“哎，也不知道这次我是不是又考的稀碎”。一旁和金可可两人讨论游戏的孙翔听到，立马来了兴致，打趣道：“你王大小姐的成绩哪次不是稀碎。”王嘉琪看着猖狂大笑的孙翔，一巴掌呼上去，“我看你是不想见明天的太阳了！”

就在这时段微余光瞥到程毅进来了，吊儿郎当地揽着李家夫，有说有笑的。见此段微立了立身子，默默地看着那边的动静。

程毅一脸坏笑地撞了撞李家夫，“和龚雪和好了？”李家夫一本正经道：“没和好，快了。”程毅一副了然神情，感叹道：“兄弟，受委屈了！”随后拍拍李家夫的肩走了。李家夫看着幸灾乐祸的程毅，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段微的余光一直追随着程毅回到座位上，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听到上课铃后王嘉琪起身，给段微扔下一罐雀巢便匆匆跑回座位。

课间的嘈杂声伴着上课铃声慢慢消失在书页翻飞的声音中。王志成抱着一沓数学卷走了进来，他的啤酒肚顶着已经洗的略微发黄的制式衬衫短袖，而啤酒肚下永远都是黑裤子配黑皮鞋。

看到数学卷后，同学们就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段微也知道了，要公布上次全市联考的模拟成绩了。

王志成看了看讲台下这群孩子们，清了清嗓子，而后说道：“上课之前，我先说两句啊。这次联考的成绩出来了，咱们班属于正常发挥，不过老实说，咱们班水平一向也不怎么样。马上中考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打击大家士气的话了，但我希望大家要明白，一定要有学上，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上高中。同学们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不要老想着去走通往成功的窄门，因为前人留下的打开窄门的经验实在有限，窄门并不是那么好走的。要先走大路，因为那是无数人走出来的经验之谈，可能不会有大用但一定没害。而你们当下摆在眼前的大路，就是学习。好，我就啰嗦这么多，学委上来发卷。”

学委开始一个一个发卷，班里也开始此起彼伏着或兴奋或惋惜的声音。王志成在讲台上端着水杯，看着台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庞，看着他们或迷茫或坚定但朝气蓬勃的眼神，深感无力。他多想让这群孩子在未来拥有闯荡社会的底气，可这恰恰是为人师者的悲哀，人教人是教不会的，只有事教人才最深刻。教育是有滞后性的，在多年后的某一瞬间学生才能明白原来当年课本里讲的是这个意思，可是到那时候很多时候已经晚了。而他能做的，只有尽他所能把他能唤醒的学生叫醒。在这个信息滞后的小城市，存在的窄门有几个？如果错过学习这条大路，很多孩子便会重蹈覆辙那些挣扎在社会底层的父辈们的人生。

周围的同学陆陆续续都拿到了卷子，开始讨论着成绩。段微转着笔，单手托着腮，静静等着自己的数学卷。前桌陆瑶看着自己卷子上鲜红的45分，瘦弱的肩膀一瞬间塌了下去。孙翔嚷着看完周围人的成绩后，贱兮兮地探头去看陆瑶的成绩，还没看到就被陆瑶狠狠推了一把。跌坐在座位上的孙翔愣了愣，看了眼段微，段微只是耸耸肩。而陆瑶趴在桌子上，肩膀小幅度地抽动着，孙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消停了。

段微看着前面的陆瑶在脑海里搜索关于她的信息，这个女孩并没什么特别的记忆点，只是一个青春期里和大多数人一样的普通女孩，文静腼腆学习用功，可结果总是不如意。这时坐在对面的王嘉琪转过身可怜兮兮地看着段微。“怎么样”段微无声地问着，王嘉琪噘嘴摇摇头，见此段微隔空摸了摸王嘉琪的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王嘉琪认命般转过身，看了看毫无进步的成绩，长叹了一口气。

段微的卷子到自己手里时，段微看都没看就收起来了。101分，她早就控好分了，一分不差。不写哪道题，写错哪道题，她在考试时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个分普普通通，不会引人注意也不会让成绩太难看。

毕竟，她段微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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