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上大学后，我和橘子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直到大二下学期，他突然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言哥，我……我被LPL战队的青训看中了！以后没准儿真能当上职业选手了！”

听他这么说，我由衷地为他高兴，毕竟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为了庆祝，我约了他几次，可他总说训练赛太忙，要么就是要陪女朋友。一来二去，这件事也就被搁置了。

最后一次见他，是我大学毕业那年七月。

我带着陆小语，也就是我的女朋友，约橘子和他那位我从未见面的女友吃饭。

结果，依旧是橘子只身赴宴。

“实在不好意思，岩哥。”橘子垂着脑袋，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他的样子让我有些心疼——脸颊凹陷，眼窝深陷，浓重的眼袋像是十天十夜没合过眼。

说他是从旧社会穿越来的饥饿难民，大概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位是嫂子吧，真漂亮。”橘子的目光有些躲闪，我迎了上去，他的眼神慌乱了一瞬，随后与我短暂对视。

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如今却像是两口荒废的枯井，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你最近还好吧？”我忍不住问他。

橘子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如同是夜空中稍纵即逝的流星。

“别担心，岩哥，我挺好的……”他欲言又止，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打职业太辛苦了，所以我又出来干直播了。”

他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累是累一些，不过我比之前赚得更多。”

“你要不带我们上分吧？”陆小语突然插话，眼睛里闪着星星，“你岩哥的水平太差了，和他玩十把，要被对面虐八把。”

“那至少还能赢两把。”橘子笑着说。

“剩下的两把，是被对面暴虐！”陆小语长叹一声，语气里满是无奈。

橘子笑了起来，阳光透过饭店的窗户洒在他的脸上，整个人显得明亮了许多。

“一直忘记问，嫂子是做什么工作的？”橘子的语气轻松了不少。

陆小语听了，狠狠地拧了一把我的胳膊，又白了我一眼：“觉得我工作不体面，不把我介绍给你兄弟，是吧？”

我大呼冤枉，陆小语不再理我，冲着橘子甜甜一笑：“我是一名自由撰稿人。”

“写网络小说就写网络小说，还自由撰稿人。”我小声嘀咕道。

陆小语的眼神能杀人。

橘子则在一旁偷笑。

关于橘子的记忆，就停在了那天他明媚的笑容里。

阳光柔软，映照着他瘦削的脸颊，像是夕阳亲吻一条荒败的老街，温暖又凄凉。

我给陆小语打去了电话，她没有接。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这个点，她应该已经睡下了。

犹豫再三，我找到了橘子妈妈的电话。

我试着拨了过去，心里祈祷着这个号码依旧有效。

可惜，电话那头并没有人接听。

我又给橘子打了几次电话，回应我的依旧是那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已经没有心思继续码字了，关掉了Word文档，匆忙去作家后台编辑了一段请假文案，说自己突然生病了，明天加更。

晚上，我睡得并不踏实，混乱的梦境里，橘子那张憔悴又带着笑容的脸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他微微张开嘴，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可我却什么也听不清。

天蒙蒙亮时，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睡梦中我挂断了几次，可它却锲而不舍地打来。我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对方的严肃语气让我瞬间清醒。

“你是刘岩吗？”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

“对，我是。”

“我是昌平区派出所的，你现在方便来一趟所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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