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为了吃香肠 反被馆长诬“说谎”

杨玫边说边闪现出如下回忆镜头——

十多年前的一天早晨，还是中学生的杨玫和姐姐杨芸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虽然放寒假了，但民以食为天。想吃香肠的欲望战胜了睡懒觉的欲望。二人匆匆洗漱完毕，到伙食团买了两个馒头，里面夹了点咸菜，边吃边往清波县付食品公司赶去。

虽然才七点多钟，付食品公司门口就已经排起了长龙。队伍中的人拿着五花八门的锅、盆、篮子站着队。

冬天,小县这里的天总是阴沉沉的、灰蒙蒙的,太阳好像怕冷似的，从东边向西边一滑就过去了。隆冬的早晨，地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银白色的霜花，四周一股股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两姐妹在队列中不停的搓着手，跺着脚。脸被刀子似的寒风刮得灼痛。一直到九点过，都还不见动静。不知要什么时候才把香肠和猪油拿出来卖。等待的日子就尤如那“黎明前的黑暗”一样，每一分钟都是度日如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们二人肚子开始饿得咕咕叫了，听排队等候的人说，要等到中午才卖。于是一些人开始互相轮换着回家吃饭。只是用锅盆碗盏来占着列子，那五颜六色的锅、碗、盆、篮一直延伸到相邻的百货公司门口。

杨芸惦记着烽窝煤炉子上烧的开水。今天一大早母亲就下乡去了，她慌倒回家去给煤炉子加煤，否则火熄灭后引火很是恼火的。

“那我在这守倒，你回去加了煤后，热点饭吃了再来换我。”小玫对姐姐说道。

冬日的太阳懒懒的从云层里露出了烘烘，队列里的人纷纷到对面的墙角去烤“黄太阳”。长龙般的队列里就剩下小玫和几个小孩还在忠实的坚守“岗位”。买香肠的人们都有些百无聊赖，正好给“插列子”（不按顺序地排队插到别人前面）的人提供了可乘之机。只见一个头上戴顶黄帽子，穿一件肩上打了补丁的蓝布衣服的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口铝锅走过来，她四面瞅了瞅，趁人不注意时，不声不响地将锅子直接的放在小玫前面的盆和篮之间。

小玫瞥了她一眼，心想：“这个女人脸皮真比城墙还厚，自己不兴早早的来排队，却跑来插列子！”只不过快到中午了，都还没有动静，也不知到底还卖不卖！所以，她也没有去干涉插列子的女人。

“也不知班上同学周丹会不会也来排队买香肠？”前几天班上同学在议论香肠如何好吃时，周丹露出不屑的表情：“香肠算什么，我爸说了，以后好吃的多的是！就看有没有本事吃到那些山珍海味！”“那你所说的能吃到香肠的本事是啥呢？未必还有比香肠更好吃的？”外号叫“大白菜”的农村女同学高群不解的问道。

“我看你真是个‘刘姥姥’，比香肠更好吃的东西多着呢！”给你说了也不知道。能吃到香肠的本事就是要好好学习呗！”周丹不耐烦的抢白着“大白菜”。

“咦，我上次去你家喊你上学时，正巧看见有人给你爸送东西来。那个人嘴里不是说送的香肠吗?赶明儿到你家里，煮点来我们尝尝。”和周丹关系密切的外号“大黑豆”的马红说道。

“你……别瞎说，我爸是给了钱的。香肠我妈都煮……来吃了。”周丹支支吾吾的说道。

杨玫知道，周丹她妈胡里俊（外号“狐狸精”）是院子里有名的“铁公鸡”。只有她吃别人的，决不允许别人吃她的。每次下午饭时，院子里的小朋友们都爱端着个碗出来凑热闹，看你家今天吃的啥，看他家今天有无肉。然后互相交换着吃碗里的菜。

但“狐狸精”是决不允许她家里的娃儿端着碗出来的。一次，她家周河（周丹的兄弟）见院子里好热闹，便趁她妈“狐狸精”上厕所之机，端着个碗跑了出来。并把碗里的肉殷勤的挟了一片给同院子的长得乖巧的小茹儿。正巧“狐狸精”从厕所出来，看见了这一幕“英雄爱美女”的场景，她铁青着脸，历声的喝道：“周河，你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这高原小县黄沙西风漫卷。风卷起来一股股的灰尘、纸屑、落叶，一古脑的吹拂在排队买香肠的人的脸上，这香肠都还没有吃上，倒是吃了滿口的沙子。就在人们都以为今天不会卖了时。忽然，付食品公司的大门“哗啦”一声打开了，几根长椅子将大门四周围住，公司的职工开始往外搬着大桶的油和箩筐装着的香肠。

队列一下就开始骚乱起来。“呼啦”一声，原来队列中先前还寥寥无几的人，一瞬间，不知是从地下还是躲到旮旯角落里晒太阳的人，一下就冒了出来。潮水般的向摊位前涌去，转眼就将长椅子四周围得个水泄不通。

十多岁的杨玫也被裹挟在滚滚人流中，她手里拿着锅和盆拚命向前挤着。她的小辫子也被挤散了，拚命抓住前面那个“插列子”的女人衣角，借住这股洪流向前涌去。她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被挤倒下，否则就要被踩死！为吃这点香肠而死去，那可真是“轻于鸿毛”了！她听大人们讲过，有一年的春节，外地的一个地方举办灯会，就是因为人太多，而被踩死踩伤多人。

付食品公司的职工显然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混乱的场面。一时手足无措。只见从长椅子的四周伸过无数的拿着锅盆的手，喊着，叫着：“收我的钱，我排了队的……”秩序完全是一片混乱，根本就没有按列子来。

“钟阿姨，买三斤香肠，两斤猪油。”杨玫对着一位身穿蓝大褂工作服，长了一对眯眯眼的中年女人叫道。她知道这个营业员叫钟卫华，她的女儿和姐姐杨芸同一个年级，但不同班。

钟眯眼在嘈杂声中听见有人叫自己，倒是走了过来，接过杨玫递给她的裹起来的一卷零钞。也许是四周太吵，或许是她本人忙昏了头，要吗就是想这小孩儿家好糊弄。她接过钱后根本就没有打开清点，而是顺手牵羊的丢在了一旁装钱的纸箱子里。再没说叫另一位三十多岁的姓童的男人﹙他负责称油称香肠，钟卫华负责收钱﹚称香肠和油。便把在椅子外被挤得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杨小玫晾在一边，而转身又忙着招呼她的熟人去了。

杨玫急得大叫起来：“为啥子不卖给我嘛？我钱都交了的！我们从早晨七点差二十分就来排队了的！……”那位姓童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是县商业局篮球队的中锋）问小玫：“你的钱呢，要先交钱才能称的。”我递给钟阿姨了的。”杨玫指指在另一边忙碌的钟卫华说道。

“童中锋”走过去问钟卫华：“那个小女孩说是把钱交给你了的，你收到过吗？”钟卫华把手一摊：“没有哇，我根本就没有收到过。”“童中锋”转过身来，用右手食指指着杨小玫：“说谎，说谎，小小年纪就学会说谎！……”

委曲的眼泪一下就流出了十多岁的少女杨玫的眼眶。她在这茫茫人海里感到是那么孤独无助！心里闷来几乎要窒息过去。为了吃这点香肠，她和姐姐一大早就起来排队。到现在连饭都还没顾上吃！吃了这么多苦，可到头来不仅香肠没有买到不说，还反而丢了钱又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指责她是在“说谎”！你说她感到冤枉不？她委曲、忧闷、气愤、伤心的大哭起来。平时就患有贫血的她感到又累又饿，眼前金星直冒。一下就昏倒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姐姐红着眼睛守候在床前。姐含着眼泪告诉她：妈妈今天下午才从乡下收税回来，听说这个事情后，也非常的气愤！这会儿都还在找钟卫华说个明白！幸好当时有个姓蒋的阿姨站出来给你作证，证明你是把钱交给姓钟了的。不然的话，这钱就会被姓钟的打来吃起！

“是不是头上戴顶黄帽子的那个女的，就是插列子的那人。”“对，平时这蒋姨就爱戴顶黄帽子，她的男的就是我们中学后勤刘师傅。”“这姓钟的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她明明收了我钱的，还反咬一口，说没有收到。害得我白遭冤枉，香肠没有买成不说，还被那青红不分，皂白不辩的姓童的人指责我说谎。究竟是谁在说谎？”……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