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光荣与使命

我不知道自己是山是海还是田，莽莽群山，锦绣河山，都是守山肩上的担子，却不知道守山是否真的能铁肩担当；碧波沧海，复兴疆域，正是守海的光荣，只有未来的岁月能见证守海能否践行使命；麦浪翻滚，万亩良田，本应该是守田的一亩三分地，可是沧海桑田，连喜马拉雅山上都有贝壳的踪迹，谁又能知晓守田该怎样守护日暮乡关呢？

一个人的一生也许就只有一条路，我不知道自己是守山是守海还是守田，我的一生也只有一条路，虽然光阴荏苒，五十年的时光已经从我的指缝间溜走了，可是我依旧在走着自己的那一条路。

如果我是守山，我将以军人的刚毅坚守华夏的南来北往；如果我是守海，我将用科技的指挥彰显炎黄子孙的开拓创新；如果我是守田，我将遥望太阳升起的地方，守护一方水土，传承神州五年年的乡思。

战争还在继续，不会因为一家的孩儿为国捐躯而戛然而止。日子也还得继续，不能因为一个亲人的远逝就得哭天抢地以至于炊烟不再升起。

当一切还没有平静的时候，当鲜花在不和谐的氛围里争奇斗艳的时候，守海和守山还得回到学校去，只是哥俩到了学校之后，却是表现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

守海所在的花西镇高中不是什么名校，固然学校周边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可是守海的内心却像一潭静水，只是守海自己还不知道，名不见经传的花西镇高中，将会成为守海光荣与梦想开始的地方，若干年之后，一项又一项让中国人挺直脊梁的科技发明，都会从这里开始，在戈壁大漠中潜行，在苍茫大海中进击。

守山就读的清水乡初中更是破烂不堪，土砖墙，坑洼地，老师大多数都是民办的，上完课之后还得回到田间地头，不是挥起锄头就是握紧犁尾，学生个个都很开心，基本没有什么学习压力，毕竟，每年除了少数几个能考入少数人梦寐以求的能转城镇户口的中专之外，还有极少数人能进入花西高中，其他人，一而概之，初中毕业，外出打工，一切都从提泥灰桶的小工开始。

“罗守海，你——”

守海慢慢抬头，看着眼前的班主任宋老师，唇角微微一颤，没有说什么。

“怎么？遇到什么事儿？”宋老师问。

守海迟疑了一会儿，小声说：“没事儿。”

宋老师伸手捏了一下守海的肩膀，微微一笑说道：“认真听讲。”说完，宋老师拿着课本边走边继续讲着《荷塘月色》。

吃过晚饭之后，守海从课桌上拿了一本《世界历史》，独自走到校园里小树林里，找了一棵杉树，坐在地上，背靠着杉树，像往常一样，像身边无数的同学一样，小声地读着背着。

“这些天心里颇不宁静……”

守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张嘴读的是“武装到牙齿的敌人……”，可心里却不断地闪现着朱自清的这句话，老师说过，这句话是《荷塘月色》的文眼，是朱先生内心的真实写照。

当守海放下课本，远望着池塘里两只悠闲的鸭子的时候，忽然眼角有些湿润，有一种想要放声痛哭的感觉。

守海其实并不孤独，同样在小树林里读书的朝起和西雄一直都在守海身边呢，只是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的守海并没有察觉到而已。

“西雄，小海哭了。”朝起撞了一下西雄的肩膀。

“就知道有事儿，也不跟我们说说。”西雄把课本夹在腋下，“走，过去看看。”

“嗯。”朝起答应了一声。

“小海，有事儿跟哥几个说说呗，一个人藏在心里，也不是个事儿啊。”西雄紧挨着守海坐下。

“就是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是兄弟嘛。”朝起蹲在守海身边，用课本捅了捅守海的腰。

守海泪眼汪汪地看了看朝起，又看了看西雄，哽咽着说：“我大哥死了。”

“死了？你大哥才多大啊？”

“是啊，二十出头了不得了吧。”

守海瘪了瘪嘴，说：“打仗，连尸身都没找到。”

“打仗？哪儿在打仗啊？”

“瞧你说的，都打了好几年了，你还不知道啊，那什么，对，就《十五的月亮》，就是前天我们一起用口琴吹的，就是写打仗的士兵想家的。”

“哦，还有《小草》吧。”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朝起和西雄一起唱了起来。

守海哭笑不得地擦干眼泪，看着身边的兄弟。

“哭什么，你大哥是英雄，是烈士，是你的光荣，你全家的光荣。”

“对啊，你大哥就是我们的大哥，也是我们阿光荣。”

“部队上和村儿里给我大哥修了坟，立了碑。”守海看着朝起说。

“光宗耀祖啊，明年考不上大学，我也去当兵。”西雄紧握拳头，高昂手臂。

“我看我考大学也悬，趁着还在打仗，我也当兵去。”

“哎，坦克，你小子什么时候凑过来了。”朝起推了坦克一把。

“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是兄弟，就得共患难，我看啦，考大学，造枪炮的事儿，就交给朝起和守海了，冲锋陷阵的事儿就交给我和西雄吧。”坦克撞着西雄的肩膀说。

“我看行，俩文俩武，有光荣，有使命。”朝起站起身，拉起守海，兄弟四个围在一起，头碰着头，手握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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