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游身世

离大梁皇帝给顾长衡破案的时间仅存两日，但去往南越国查访的滦七始终没有消息。

庚平实在忧心：“公子，您怎么还有心思品茶？陛下可是明发谕旨让您破案的，到时候长公主也没法让您省一顿板子。”

“不急，或许滦七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顾长衡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案子破不了，滦七是个最细心的人，且他的武功等闲之人根本伤不到他。

有时候，意料之外的消息才更有价值。

有这个担心的功夫，还不如听宋昭昭讲故事来得有趣。嗯，还有这点心也比平日里的好吃。不知怎么，顾长衡近日总觉得这枣泥糕、栗子酥等一众果子格外香甜。

“对了，她今日怎么还未来不醉不归？”

看这天色，确实已经快晌午了。

庚平颇有些好笑，自家公子怕是动了凡心了，昨日刚见过，今日就又迫不及待想见了？

“公子，您忘记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经庚平这么一提醒，顾长衡倒是想起来，今日是科考之期，宋昭昭说过她有个兄长今年要下场考试。

“她那兄长真是好命啊，有如此贴心的妹妹供养他读书。”这话里夹杂着顾长衡都未曾注意的怒意，仿佛是对宋昭昭那素未谋面的兄长有极大的不满。

“……”

庚平表示公子这是羡慕了。

“平民之家生存不易，若昭昭姑娘兄长真能一举中榜，于她而言也算好事。起码从今以后不用替人帮工过活。而且……”后面的话庚平思量着该不该说。

“而且什么？”

顾长衡知道庚平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但他的心似乎也有些乱，竟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若公子想娶昭昭姑娘的话，她有个做官的哥哥，或许家里的阻力会小一些。”庚平斟酌地开口。

要娶她吗？

顾长衡此刻还不能确定。他只是有些心动，想时刻都听见她的声音。

至于嫁娶之事，还是留待来日再议吧。

顾长衡扶额，良久开口道：“许游最近都没出过不醉不归吗？”

“是，自从那日见过神秘人后便再无动作。每日里只是酿酒罢了。”

顾长衡浅笑，“他倒是坐得住。这样，庚平你夜里去刺杀许游，我要去应证一个想法。”

“啊？不好吧公子，这可是昭昭姑娘的师父啊？”

“……不是真杀！”

顾长衡这时是真的想念滦七，虽然他话少不灵活，但至少不傻。

入夜丑时一刻，不醉不归里，许游发现有黑衣人潜入他卧房，一开始许游以为是奚明珏，开口道：“我不是说了，东西我会交给你，但不是现在。”

待看清那黑衣人，许游大惊失色，“你是何人？”

这黑衣人正是庚平假扮，为此他还专门去文阁库请教南越语，此刻便按照顾长衡所交代的话试探许游：“把东西交出来，留你全尸。”

“南越人？”听得这话，许游暗忖，难不成奚明琤知晓了他的身份，所以要来杀人夺物？

不对？奚明琤远在千里之外，就算他查到奚明珏也不会这么快便摸到他身上，那个废物国师更加不会！

“你不是南越人？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电光石火之间，许游竟还能这么冷静思考，这让躲在门外的顾长衡对他又多了几分赞许，以及怀疑。

于是他推开房门，轻摇折扇，假装惊讶道：“哎呀，被识破了呢？只是跟许游师父你开个玩笑罢了。”

见庚平扯下面具，许游质问顾长衡：“请问顾公子这是何意？你住在我不醉不归可有被怠慢？要这样戏耍你的救命恩人？”

许游刻意把救命恩人这几个字咬得极重。

顾长衡此时也收敛笑意，郑重地向许游说道：“许游师父救命之恩某自当结草衔环相报，可如今幻梦琉璃之案不仅是一桩盗宝案那么简单了，涉及了多条人命。某身为大梁大理寺少卿，自然要竭尽全力破获此案。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许游师父你海涵。”

许游直直盯着顾长衡，仿佛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却一无所获。

冷淡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若要抓贼尽管去抓，与我有何相干？”

“许游师父不必这么快撇清自己，不妨先听我说一个故事。”

顾长衡走到桌前，示意许游入座，然后便顾自开口说道：“三十年前，一位南越和亲公主携异宝嫁到大梁，与大梁君上琴瑟和鸣，一年后生下一位皇子，大梁君上大喜，赐名梁、攸、煦。但好景不长，这位异国公主所居的宫室突然起火，世人都说这位公主与小皇子已葬身火海，去往极乐。可巧地是，当日夜里这位公主的贴身侍女抱着一个小婴儿出了大梁皇宫不知所踪，几年后，这宫女竟然也惨死在神秘人剑下。至此，那小婴儿的下落更无人得知了。许游师父你说这故事是否甚是离奇悲戚，令人听之欲泣？”

这是许游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些陈年往事，想到云姨许游好不容易忍住伤痛，收敛情绪，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说道：“大千世界，何奇不有？这故事纵然令人惋惜，可与我又有何关系？我不想再听顾公子在这里扯闲篇，若公子已然痊愈，就请离开不醉不归！”

顾长衡知道许游不会那么轻易就承认自己的身份，尽管提起伤心事会让许游难过，可事关人命债他总得查个清楚。

“敢问许游师父今年何岁？”

“顾公子你一定要这样步步紧逼吗？”许游狠狠地看着顾长衡。

“许游师父不必动怒，我知晓此事于你而言是段痛处，可这南越秘辛牵扯甚广。耶加云为谁所杀我相信你一清二楚，这事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你有想过吗？一个人的恨意积攒了数十年，最后会酿成什么后果你能明白吗？还有皇帝舅舅，你难道也不想见吗？”

见许游有些动容，顾长衡继续说道：“皇帝舅舅他是真心爱护你们母子的，当年琬音公主带着不祥之物来到大梁，若非皇帝舅舅下令保守秘密，这大梁朝臣怕是会请命烧死琬音公主。这些年来，皇帝舅舅他虽然不说，但满宫的人没有谁敢提起你们母子，就是害怕他伤心难过。”

许游听着顾长衡提起生身父母，他似乎怔住了，脑海里浮现了一些他埋在心底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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