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讨厌的爱

“亲爱的，知道明天是爸爸的新书发布日吧？5点Burj Al Arab酒店。”

“那么重要的日子肯定不会忘。”

和煜诚说话的时候，珠铉正坐在瑜伽垫上看着映在大镜子里的自己，曾经鲜活的锁骨消失在变胖的肩膀里，总体来看还是很消瘦，但珠铉并不满意。打开音响，跟着瑜伽课里的内容做着动作，珠铉开始比平时更久的注视着自己，没有认真的感受过年轻时候的身体，当然就体会不到自己的身体在短短十年间瓦解到了什么程度。

“衣柜里有一套高定西装，等下你去试试看吧。待会儿再出去剪剪头，干净利索点，正好还能和妈妈一起，你要不要也约一个皮肤护理啊。”

“好的，我知道了，你安排就好。”

煜诚双手交叠微笑着站在虚掩的门口，正在屏气凝神的跟着电视做动作的珠铉优雅得无以言表，乌黑浓密的清新短发洒落到脖颈，脖颈、双肩、双臂又细又长，看着珠铉纯真而坚固的美丽容颜，煜诚突然感觉自己正在抚摸久违的青春。不论从哪个角度，珠铉的肩膀、胸部和手臂肌肉的饱满程度真的很罕见，这是煜诚从承美的身上从未有过的震撼感。珠铉优雅而美丽，优雅而年轻，身上几乎看不到世俗的杂质与戾气，所以煜诚总是在珠铉身上重复当年惊鸿一见时的悸动。

“喂，煜祺？你有什么事吗？”

听到哥哥声音的瞬间，煜祺感到欣喜，然而心底深处又有种被揪住般的紧张感。

“我思来想去很久，觉得还是要跟哥哥说一声，妈妈前天住院了，最近我们一家也都在安城医院。”

家里的空气瞬间紧绷起来，煜诚的脑子里有一团类似弥漫着整座城市的烟雾。

“住院？！究竟什么情况？煜祺你把话说清楚啊。”

煜祺露出复杂的表情，嘴里短促的流出掺杂着沮丧、卑怯和轻蔑的叹息。煜诚拢了拢用深紫色袋子紧紧束起的长袍似的家居服，心顿时悬在喉咙里。

“煜祺，说话呀？郑煜祺？”

煜祺小心翼翼的扫视着四周，见四下无人，便静静的调整呼吸，平复汹涌的激情，再次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提高了，气势却明显弱了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啦，她的膝盖不是一直都那样嘛，在店里的时候摔倒了起不来了，这边的医生说明天要做手术。”

煜诚感觉妹妹的声音里透着隐约的叹息，只是强打着精神没有表现出来，便气咻咻的质问道。

“明天手术？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就像不小心说了活见鬼那样的粗话感到自惭形秽似的，煜祺只好讪笑着解释。

“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的脾气，她还不是怕你为难。起初我也不打算告诉你来着，可我看她的样子，在病房里逢人便说儿子、儿子的，我知道虽然我这样做她会生气，可她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你，就自作主张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去的，待会儿见。”

珠铉洗完澡来到客厅，煜诚正双手抱着头坐在那里，珠铉将手轻轻扶在煜诚的肩膀，煜诚抬起头，珠铉感觉煜诚的目光带着异样的困惑。珠铉有预感，刚刚的电话里煜祺一定说了什么，但兄妹间的交流比较隐晦，珠铉便没有发问。煜诚犹豫了一下，主动说道。

“那个，我妈，她在安城呢，煜祺说她住院了…”

珠铉目不转睛的盯着煜诚的眼睛，她似乎不敢相信。

“住院？为什么啊？”

“她的膝盖不是一直看不好吗?医生要她做手术。”

“哦，这样…这样…”

煜诚的回答久久的回响在心不在焉的珠铉耳边，此刻的沉默既陌生又尴尬，让人感到时间的流逝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煜诚自然的拉起黑色外套准备朝门口走去，珠铉却仍久久的楞在原地，她的视线闪闪发光，犹如狂风暴雨中隐隐透出的星光。煜诚停了下来，珠铉缓缓抬头看去，两双眼睛准确的相遇了。

“那个，你要一起去吗？”

触电似的微弱痛感经过珠铉的后脑勺，沿着背脊往下走，她有点儿冻僵的感觉。尽管珠铉知道煜诚在全神贯注的等着自己，但十数年的岁月让她犹豫不决起来，嘴角噙着苦涩的微笑。

“我吗？可我跟妈妈约好要去做皮肤护理了…你也知道那家店不太容易变更预约时间，所以我实在很抱歉…”

那天的记忆，爸爸妈妈拖着冻成木块的脚回煜祺家时频频回头，绝望中带着希望，直到那天的绝望刻在某个混凝土的拐角，如今那样深沉的悲伤又朝煜诚喷射而来，内心的角落在隐隐作痛。

“就去看一眼再走都不行吗？”、“妈妈她要不是身体真的很难受，也不会随便跟我们开口，你到底明不明白？”

尴尬变得比想象中明朗。珠铉几乎是拖着失去知觉的身体，被煜诚强行带离环山别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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