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过既然打不过，那还是先周旋，打定主意，赵无疑低着头说：“亲王殿下如果真的有诚意，不妨让臣女知道您的名讳。”对方眉眼间笑意不减：“睿王，或者辰安。”

赵无疑心下一惊，曾经她多次听明赫提起过自己这个装疯卖傻的表哥，但她却不以为然，没想到今日却是被对方救了一命。答应造反恐怕只是一个随时都能丢弃的棋子。但书房中明赫对她人言语如此，她虽无能责怪，但一想起曾经，便心生不满。如果造反成功，她是否、不！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的赵无疑猛地后退了一步，睿王不会留下棋子，到时候他们都得死！她得想办法告诉明赫！

“看你的样子已经下定决心了？”睿王抱着双臂问。他一直很喜欢这位赵无疑，尤其是知道了对方也是前朝人之后。可惜他因为母妃的身份不便与她过多往来，否则他们两个前朝人联手，怎么会是明赫造反当了皇帝？

还好因为母亲，他一直都与仅剩的前朝官员保持联系，他们大多变成了乡镇里的地主或官员，得知赵无疑没死后纷纷向他示好和出谋划策，如今只要赵无疑加入，他就有了理由。

“还在考虑什么？”

赵无疑如梦初醒，抬头望着睿王，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一定要争吗。”她因为别人争夺失去父母，明赫也因此失去爱的能力，如今又是新的一轮争夺了吗。

“是因为明赫不是个好皇帝吗？”如果他让更多人不幸，那她就帮睿王造反。如果只是因为睿王的一己私欲，她宁愿一死！

睿王望着赵无疑微红的眼眶，几次握紧拳头。最后甩袖离去。她满怀忧虑跟着对方，看着睿王走进马车，就在她抱怨自己要追着马车跟到睿王府，帘子中却伸出一只手：“进。”她眼眶一红，走进马车。

两人面对面坐着，睿王低声道：“你说得对，那我就不勉强你，以后留在我府中负责打杂吧。”

看着他那副提不起神的样子，赵无疑内心有些愧疚：“遵命。”

此时皇宫内，明赫放下手中信封，对地上跪着的臣子道：“都是假的？”那臣子又磕了几个头：“陛下，臣真的不知道那些钱被谁挪走了，臣——”

明赫再次看向信上的内容，他批给灾民建房子的钱，都被挪走了？

“那寡人问你，这件事既然由你下放，也是你每日向寡人汇报，难道你没去实地考察过？”

那臣子抖了抖，抬头抬一半又磕头：“臣以为陛下治国有方，贪污走私之事必然不会发生，便....”没有去查。

“但臣真的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啊陛下！求您放过臣一家老小啊陛下！”

明赫坐在椅子上将信又左右翻了翻，对那臣子笑道：“是啊，这只是你的错，与你一家老小什么关系，朕哪怕是罚，也只会罚你。”随后他对门外喊：“ 来人，拖走，杖毙。”说罢便听着那臣子谢恩的声音逐渐远去。

“查到了吗？”明赫问，身后书架内一男声回道：“是当地夏知府，臣把证据放在密室石桌，陛下随时去取。”

得到回应的明赫点点头，好啊，以为天高皇帝远是吧？

“传令，杀了夏知府。”

“是。”

“外面怎么了？”听着马车外七嘴八舌的声音，赵无疑看向睿王。没办法，出去玩总是让人放松警惕，否则她也不敢主动搭话。

“报，是夏知府被陛下杀了。”

夏知府被陛下杀了？

赵无疑皱起眉头：“怎么知道是陛下杀的？”如果是陛下，她一直跟在睿王身边，睿王又每日听探子汇报，应该会听到什么消息啊。

睿王抬手拉起帘子，她顺眼望见一具尸体以及盖在尸体上的“圣旨”。

咦！——她惊奇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搓搓手臂。明赫越来越不像个人了。他会是个好皇帝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睿王瞥向窗外，看向赵无疑时目光含笑：“他行事诡谲，只怕谁沾染了谣言都只会如此。”心思深重如他怎么会不知道皇土之下处处都是明赫的手和眼睛，不过造反的由头以在自己手中，再过几日便是他出手的时机。

“陛下，草民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给您了，只希望陛下解决睿王后不要为难草民。”如果睿王能见到这人，只怕也要吃惊一会，毕竟此人正是得知赵无疑没死后第一个向他示好的人。

“很好，你有什么想要的，朕都尽可能满足你。”明赫揉捏着手串，面上既无愤懑也没有感激。这让那人有些迟疑，但到底还是高兴的：“草民希望陛下可以赏些银钱。”当官？他才不往睿王眼皮子底下走，他得带着全家往外跑了。

明赫允了，看着那人带着两箱银钱离去，他笑声中掺杂着讥讽。是的，他本应杀了所有前朝之人，他留下他们只是为了让睿王去找，然后眼见着睿王遭人背叛，一切迎合他的想法。如今想法成真他自然兴奋，只可惜他还要下令处理其他名册上的人。

“传旨，这上面的，还有和他们有关的，统统不许放过。”

“包括睿王？”

“如果可以。”

“这温泉如何？”

感受着身后人手指穿过发丝，赵无疑心思略带雀跃，这样亲密的举动让她有些动容：“睿王所爱即是最好。”待长发束好，赵无疑望着墨色中点点星光，兀自想起那圣旨，忍不住往睿王身边靠了靠。相比明赫，她似乎更偏袒睿王了。

“夜深了，我们回去吧。”睿王伸手将她拉起，待她站稳，转身便领着她往外走。只是一瞬间冲出来的几人让赵无疑吓了一跳，好在睿王及时抽出佩剑将她挡在身后，刀光剑影她跟着睿王四处闪避，索性支援来得及时，那些人没有纠缠，很快离去。

赵无疑心底打颤，被睿王揽入怀中时更是猛地腿软，索性他反应及时将人拦腰抱起。

“ 报！”

身后传来守卫统领的声音。

“说。”

“偷袭的人身上掉下来了令牌，是陛下暗卫的。”

陛下？赵无疑揽着睿王脖颈的手微微握拳，她不明白，明明睿王什么都没做，却还是惹来了帝王的杀意与行动。

“恐怕是他人有意挑拨，无碍，我们回去。”睿王一路抱着赵无疑走上马车。赵无疑只顾着感激，哪知睿王死了心的要把明赫的形象彻底抹黑。

她现在还在因为睿王一番话，埋怨当真是帝王无情呢。

一夜安眠，算算日子是时候该回去了，纵使千般不愿回皇城，她也想跟着睿王。

待到午时两人选一处饭馆歇脚，隔壁的议论声想无视都难。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吗？”

“我哪能知道，你要是知道就快说，别卖关子。”

“他们都是侥幸脱逃的前朝人。”

“他们不是投降了吗？”

“唉，帝王心思没得猜。”

睿王注视着突然低下头的赵无疑，自然知道对方想起那些投降后依旧被杀的将士，出言道：“自古帝王便是如此。”

“才不是！”桌子砰的一声响，赵无疑猛地起身，眼眶泛红：“我父王就勤政爱民，从不多疑也不乱杀无辜！”

时机已到！睿王笑意更深：“明日太子生辰宴，随我一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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