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中国西北部，一个漫天黄土的地方叫白峁，保正看着这片光秃秃的山不禁自言自语到：“这牲口比人都要碟（方言吃的意思）的美，人一天都没啥碟的，牲口一天碟的饱饱的还一天要照看上了”。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又用拦羊铲铲把羊群赶到白茆上让吃那些刚刚冒出来的草。

中国还在抗日战争中，有三个姓齐的兄弟从山东逃难过来到这个小县城，三兄弟感觉这个地方山多地形复杂就打算定居这里来躲避那时候的连年战火，三兄弟看着荒凉的县城，决定每人从县城的头到川、二道川、三道川一人进一条路去谋生。保正的高祖爷就是三兄弟中的老二，到现在也经历了3代人了。

在二道川里面的山沟沟里住着一个村子的人，这个村子的人都是亲戚，听老人说齐姓在我们县城是一个大的家族，以前条件很艰苦的时候齐家出嫁闺女是不用彩礼钱的，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娶亲的人家摆酒席让姓齐的人家过去吃好喝好就行了。（我不知道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总觉得是有点夸大其词，用玩笑的语气来说明齐姓家族的庞大）

本来齐家三兄弟家境富裕，逃难过来的时候一人拉着一支马车，马车上都放着几个陶罐，陶罐里面装的都是袁大头，进川后叫当地的工人挖了窑洞盘了张炕修了院墙，叫木匠造了一些家具，老大还花钱买了一些牲口，有羊有驴有猪有鸡，别提村里别的人家眼红了，安稳下来又媒婆把老大家的门槛都踏烂了要争的抢的给说媒，老二和老三也后续都娶了当地的大女子（方言成年未结婚的女孩）。

老大生性老实，和当地人学了耕种，光景过得又滋又润。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年寒冬，鹅毛大雪；老大夜里听到羊圈里有嘶吼声，以为山狼又过来吃羊了，一手拿着铁械（方言铁锹的意思），一手提着马灯颤颤巍巍的走到羊圈，看着羊都躲在角落，正眼前的景象让老大倒吸了口凉气，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的都是羊羔，有几只羊羔还在痛苦的哀嚎着，巨大的血腥味也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也不知是寒夜里的风雪让人直打哆嗦，还是面临未知巨大恐惧感的颤抖，老大放下马灯吼叫着举起铁械冲到羊圈里胡乱拍打起来，边拍打边吼道：“额把你这个狗日的，你出来看是额手上的铁械硬还是你个狗日的硬，额ri你妈！”一个不留神一个黑影从羊圈窜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老大跑出去提上马灯跟了上去。

靠着微弱的马灯光不知道追出去多远，老大头上的水珠已经结冰，喘着粗气用马灯照着雪地上山狼踪迹，有可能那只山狼一跃而上，从坡洼跳了上去。老大又急又气，嘴上就没有停过对山狼的辱骂。圪蹴（方言蹲下）在雪地里从羊皮棉袄中拿出旱烟袋，给旱烟枪添满烟丝，用老式的煤油火机点上，大口吸了起来，手往背后一放，佝偻着身子扛着铁械举着马灯就往回走，像极了打了败仗的士兵，又是唉声叹气又是怨天尤人。

山狼咬死小羊羔只是为了好玩，不是为了饱腹，就像猫抓到老鼠，玩累了才会把老鼠咬死然后才是饱腹，咬死了那么多的小羊羔对老大的光景来说也是雪上加霜，对农民来说羊浑身都是宝，羊皮可以做袄御寒，羊身上百分之九五的肉都可以吃，羊毛也可以每年剃点做成趈（陕北以前铺炕的物品），老大越想越难受，一个不小心侧滑了一下，没想到直接从沟洼摔了下去，有雪其实摔倒问题不大，可直接拦腰撞在一个树桩上面，疼的老大哭爹喊娘的。

老大婆姨在窑里等的着急，安抚好孩子提着煤油灯出来寻找，依稀听到老大痛苦的喊叫和辱骂寻着声音找了过去。老大婆姨看着老大的踪迹走到了老大滑下去的奈坢（方言比较险峻的地方），大声呼喊着，知道老大的遭遇，急忙忙的跑着会到村子里哭喊着说：“快些来点人么，我老汉奈坢滑哈去了！”村里的人听到呼喊的青年男人都穿上羊皮袄去营救齐老大。

不幸的老大摔断了腰，后半生也只能在炕上度过了，再也不能下点务农，喂牲口。庆幸的是老大年轻老实人的形象在村里广泛好评，村里的人家每人每户都伸出援助之手，有钱的买了老大家的牲口畜生，没钱的也会过来帮老大婆姨去耕种栽秧。齐家另外的两个兄弟，老二从不去看老大，老三走的频繁到老大家里嘘寒问暖。

三兄弟属老二聪明，上过学，读过书，可惜抽上了大烟。自从娶了媳妇就不误正了，一天炕上一仰大烟锅子一品，把婆姨吼喊上还又让婆姨伺候上，也不干活，坐吃山空，光景（方言过日子的意思）好不长久几年带着的那点积蓄都吃大烟吃光了，成了二流子，一天家里就婆姨娃娃种点地维持生计。

老三最命苦，刚娶婆姨没几年就病死了，那个时候哪有什么医生，都是土方子把命续，留下子嗣和婆姨苟延残喘。老三和老大关系最好，老三刚两岁多的时候母亲也病死在山东老家，小的时候老二就爱欺负老三，老大总是去保护着这个最小的兄弟，老大听到老三病死的消息不久也抑郁而终。

三兄弟都留下了子嗣可都没有善终，留下的子嗣定居在这片黄土地上也在这里继续繁衍着后代。

随着新中国的成立，在这个小地方也实施了政策，把这个小地方人最多的地方定级为县，后面紧接着发生大革命，等安定下来后就到了保正哒（方言爸的意思）的年代，那个时候农村社给每户分地队长带头一起干活一起种地，那段岁月劳动最光荣，也最艰苦，有一些十几岁的孩子都是精勾子（方言就是没有穿任何衣服），时长饿肚子也是家常便饭，女孩子一般也不让上学，长大一点就和家里长辈去务农，也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顿肉包的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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