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略417

陈牧：乳母干政，朝议喧嚣，寡人忧之，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政以得贤为本，治以去秽为务；是以唐、虞俊乿在官，四凶流放，天下咸服，以致雍熙。方今九德未事，嬖幸充庭。阿母王圣，出自贱微，得遭千载，奉养圣躬，虽有推燥居湿之勤，前后赏惠，过报劳苦，而无厌之心不知纪极，外交属托，扰乱天下，损辱清朝，尘点日月。夫女子、小人，近之喜，远之怨，实为难养。宜速出阿母，令居外舍，断绝伯荣，莫使往来。令恩德两隆，则上下俱美，愿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意决矣。

陈牧：阿母之意，刘瑰继刘护侯爵，寡人何以处之？先生教我。

萧凡：臣闻天子专封，封有功；诸侯专爵，爵有德。今瑰无佗功行，但以配阿母女，一时之间，既位侍中，又至封侯，不稽旧制，不合经义，行人喧哗，百姓不安。大王宜鉴镜既往，顺帝之则。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东汉之败，盖由外戚干政，女主临朝，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昔窦、邓之宠，倾动四方，兼官重绂，盈金积货，至使议弄神器，改更社稷，岂不以势尊威广以致患乎！及其破坏，头颡堕地，愿为孤豚，岂可得哉！夫致贵无渐，失必暴；受爵非道，殃必疾。今外戚宠幸，功均造化，未有等比，大王诚仁恩周洽，以亲九族，然禄去公室，政移私门，覆车重寻，宁无摧折乎！此最安危之极戒，社稷之深计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今财入内库，寡人为天下守财耳，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昔文帝爱百金于露台，饰帷帐于皂囊，或有讥其俭者，今大王初政已来，日月未久，费用赏赐，已不可算。敛天下之财，积无功之家，帑藏单尽，民物雕伤，卒有不虞，复当重赋，百姓怨叛既生，危敌可待也。愿大王勉求忠贞之臣，诛远佞谄之党，割情欲之欢，罢宴私之好，心存亡国所以失之，鉴观兴王所以得之，庶灾害可息，丰年可招矣。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谨受教。

陈牧：寡人初登大位，除诸养禽之属无益者，先生以为如何？

萧凡：今明诏悉除养熊虎之费，举朝增庆，咸称圣主。伏惟大王，未观古今成败之戒，而卓尔玄览，明发自然，遣除无益，务在啬民，诚可谓性与天道，生而知之。孔子十五志学，四十不惑。大王年在志学之后，而思洞不惑之前。三代之兴，无不抑损情欲；三季之衰，无不肆其侈靡。大王不学其兴，欲与兴者同功，不可得也。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陈牧：寡人闻，明王临天下，常恐惧修省，先生何以教我？

萧凡：臣以为，贤主愈大愈惧，愈强愈恐。凡大者，小邻国也；强者，胜其敌也。胜其敌则多怨，小邻国则多患。多患多怨，国虽强大，恶得不惧，恶得不恐？故贤主于安思危，于达思穷，于得思丧。《周书》曰，若临深渊，若履薄冰，以言慎事也，大王察之。

陈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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