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趁乌鸦们还没有毁坏保护罩，忘渡赶紧上车带他们离开这里，车子又开了二十里路，忘渡暗自气恼，如果之前走水路恐怕女孩早就回家了，偏偏那群乌鸦出来作祟，通往人间的水洞封死，他悔恨自己不该把女孩从人间绑到溟河，他一万个对不住她！

男孩是个闷葫芦有什么事喜欢藏在心里，女孩察觉到男孩内心的不安，她的手心轻轻拍了拍男孩颤抖的手臂，她的谅解像是一缕阳光照耀冰封已久的心脏，给他带来莫大安慰与纯真的善良！

身后的乌鸦穷追不舍不肯饶恕他们，饿狼般前赴后继终于突破屏障，势如破竹，它们疯狂躁动地追赶忘渡所在的车辆。

“忘川……”巫夜的影子在忘川心中留恋不舍，她宛若一个可怜的母亲形象幽幽地呼唤儿子的姓名，她尝试竖起双臂做出想要渴望拥抱孩子的姿势图谋换取儿子的忠心！

巫夜的爪牙徘徊不去，忘川心中的噩梦顽劣的生长，因此他躁动不安痛苦异常，看着身边的忘川饱受折磨，莱希心里也不好过！

乌鸦吃一垫长一智，脑袋瓜子学聪明了，不用力敌仅靠智取，它们抱成团合力拽拉汽车顶盖，汽车提上半空逼迫他们出来。

汽车慢慢上升车厢摇摇晃晃，女孩几欲作呕，忘川昏昏噩噩，忘渡见不能再这样下去，他打起精神对其余二人喊道：“我说你跳就跳，跳！”

车顶的乌鸦作死地摇晃车身，高空的汽车从头到尾摇摇欲坠，冷风灌进空荡荡的车厢，忘川迅速睁眼，你看我我看他，三人咬牙跳下悬空的车子，三人从高空自由降落几乎同时着地，掉进松软的泥土狼狈不堪埋进土里，三人成功得救，他们互相搀扶拼命躲开下坠的车辆。

“轰隆！”一声巨响，乌鸦们放手一搏，笨重的绿乌龟从天上摔进土里，坚硬的龟壳摔得四分五裂，乌龟脑袋也没有生机。

洁净的潮汐柔柔吹打河滩，三人逃命逃到河滩边，莱希无能为力摔了个狗吃屎，连同忘渡忘川两兄弟顺势抛了出去，忘川睁眼后又昏死过去，忘渡还有一口气在，他因为倒地姿势不对艰苦地挣扎，女孩扔下弟弟抢先救哥哥，女孩抱紧忘渡让他舒服地躺在自己怀里。

乌鸦乘胜追击追来沙滩，女孩害怕使劲推搡男孩的肩膀，她惊恐叫道：“忘渡，它们追来了，你知道彻底消灭它们的方法吗？”

忘川不是他母亲的对手晕了过去，尽管忘渡竭力摆脱她母亲操控的意志，但最终意志涣散再加上刚才出的车祸，他现在的身体实在太虚弱，勉强有一口气撑住。

乌鸦挥动翅膀近距离攻击，快杀到眼前来，忘渡喉头打转犹豫自己是否倚靠出卖溟河的秘密救出女孩？克制这群乌鸦的办法就是溟河的河水。尖嘴乌鸦快捷袭击女孩面门，女孩把手一挡。手掌轻轻往前一推，掌心吸取一团河水洒在近身的乌鸦身上，乌鸦们瞬间遭遇克星化为灰烬。

耳边没有乌鸦振翅的声响，女孩半信半疑稍稍把手放下，乌鸦遇上克星眨眼烟消云散，忘渡的右臂无力地倒下，眼角欣慰地笑了一下。

河风四起，河水涨潮，溟河的潮汐来来去去万年不变，女孩坐在沙地上抱紧怀里衣身单薄的男孩，她瞻仰天空低头问他：“为什么几个小时过去，天空还是白的？”

大雪浩浩荡荡，天寒地冻，雪花冰封万里撒落成河，忘渡穿着潮汐蓝的衬衫依偎在女孩怀里，张嘴吸一口气，他艰难吐字：“溟河没有黑夜，只有白天，即使过了数万年也是如此。”

一阵阵浪花拍打岸边的两人，河风柔情似水嬉戏河岸。忘渡仰头望向头顶的女孩，冰冷冷的菱形雪花飘落她的头发，她的眸子里有闪烁的星星，光亮、光亮，眸子光亮。

他羸弱地窝在女孩温软的怀里，惨白的嘴唇微微抽动：“你要相信，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我知道，不然你们不会放我走，坐船的时候我清楚记得我们是朝东走，你开车依然向东行驶，事实证明你们没有骗人，你们两兄弟是好人！”男孩是女孩的生死拍档，两人携手共进早就建立起深厚的友谊，女孩打心底里相信他是个好鬼。

舒云惨淡，天昏地暗，席风卷入夜，漫水咸黄。

夜幕降临，天空扯上一块乌漆嘛黑的油布，光明渐渐褪去黑暗重现，女孩放下怀里熟睡的男孩，她抬眼无法想象溟河的天空万年来第一次变色，似乎正预告着未来将要有大事发生！

河面起夜，夜风肆虐，片片雪花遵循阴风的迹象吹进溟河，女孩张开双臂双脚离地飞了起来，身子似叶随风飘摇过河飞过溟河上空来到禁地，有幸见到了溟河天使巫夜。

一览无余的河面，河心停泊一艘古老的乌篷船，巫夜并拢腿脚站直船头翘首观望天空，左右两条手臂直挺挺吊着贴近腿边，厚厚的长发静立前胸后背，双眼之处用黑色蕾丝丝带遮住眼睛，单论样貌与人间女子并无区别，但被黑色蕾丝遮住的地方更加神秘莫测！

女孩轻盈盈逗留河水上空，她眼巴巴地对巫夜说：“巫夜，别再利用你的两个儿子做坏事了，停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奇形怪状的黑山围堵半截流淌的灰河，巫夜骄傲的头颅难过地倾述：“小孩子永远不会明白！”

两人保持一高一低的姿势在河上说了好久，谈及儿子是母亲心中最柔软的思念，巫夜片刻存了母爱的良善，她没有加害女孩而是选择放她走，女孩见巫夜执迷不悟也不好再说什么，她返身飞出了溟河的禁制，巫夜抬眼望着女孩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天边。

女孩飞回到忘渡身边，看了他最后一眼，留下离别的礼物送给他们兄弟俩，后来突破结界入口回到人类世界。

双脚徐徐降落自家阳台，莱希拉开玻璃门走进屋子，就见她妈妈已经回到家中，金光泽正抱着手机焦急地来回踱步。

“妈！你干嘛呢？”金莱希反手掩上门锁，回到人类世界，莱希已经变回自己的校服，背上背得小书包，正自疑惑她妈神神叨叨的在干嘛？

“死丫头你去哪了，你们学校的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一整天不在学校，快说你到底去哪了，害我这个做妈担心死了？”金光泽对女儿又是打又是骂，总之没完没了。

“哦，今天有点不舒服，我去学校附近的医院看病去了，手机放在书包里忘记给你回个电话，老妈你就别生气了？”金莱希撒了一个谎骗过她老妈。

“赶紧给我滚回房间做作业去！”金光泽不跟女儿计较，她假装把女儿赶去做作业，实则是要与老朋友有要事相商。

“嗯！莱希回家了，我发现她身上有溟河的气息，跟那个女人有关！”金光泽信誓旦旦给老朋友报平安。

“果然不是普通人！”莱希躲在房门口偷听她妈讲电话，眉头一皱，发现了关于溟河的秘密，既然是和巫夜有关，那么她妈妈的身份很快就藏不住了。

莱希走后溟河继续下着大雪，雪花四溅，忘川坐在小船上，卷起裤腿，两根竹竿似的小腿没进河里，女孩留给他的白纸放在腿上，一叠一个纸飞机，他学着女孩的样子嘴对嘴渡口气，用力将手中的纸飞机掷出去，飞机飞得越来越远，许许多多的白色飞机交错密布，河上很快迎来一抹美丽的景象。

忘渡随着纸飞机找到弟弟，陪他坐在小船上，学他卷起裤子泡脚，冰冷刺骨的河水丝毫感觉不到寒意，忘渡与弟弟自小在河里长大，身子骨早已习惯寒冷不怕严冬霜雪。

许久未见，忘渡竟有些思念女孩，他抽出衬衫口袋的铅笔，凭借脑海中的记忆描绘出女孩的样子，画上的女孩如沐春风笑容甜美。

“她会回来吗？”忘川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哥哥。

“要是她不回来，我们就去人间看她！”忘渡笑得一脸轻松，做哥哥的也是个调皮鬼。

巫夜不安安静静待在溟河，意图把手伸向人间作乱，豢养的乌鸦从人间带回新的消息，它们在人间找到当初的兄弟五人，要不是当初他们五个替鬼王卖命，巫夜也落不到今日这般田地，沉沦溟河永世不见天日，何以今日巫夜发誓要偿命！

巫夜拾起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长长的指甲盖顺着手心轻轻一划，滴下三滴血掉进流风云散的河面，血珠作为种子快速播种长出嫩绿的寄生草，乌鸦们见毒草既已养成纷纷口衔茎叶飞向人间。

金光泽收到消息要去朋友家开会，她正在玄关处躬腰换鞋，臂弯里挎个老人包，口中念念有词：“莱希，我出门了，你一个人在家多加小心，要是有人叫你开门你千万不要开，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妈你快走吧！”金光泽废话太多，讲起话来没完没了，莱希一个劲儿撵她走。

昨晚失眠一宿，今早还在梦里云游，怎奈受不得自己老妈更年期唠叨，莱希套件橘黄毛衣梦游般出了屋，她无精打采走来客厅送她妈出门，路过饭桌顺手捡个吐司叼在嘴里，两口就把它吃完填饱饥饿的肚子。

“妈是为了你好，说你两句你就不耐烦了，得了，我先走了，记得不要乱跑！”金光泽凡事为了女儿安全，话虽多了些但道理管用，见惯女儿敷衍了事点点头，当妈的叹了一口气，先不管她了，风风火火出门去了。

“老二老四已经走了，我昨天已经去看过他们了，我今天叫你们来一方面是为了通知你们他们俩去世的消息，另一个方面也是为了接下来做打算。”老大沉痛向大家宣布亲人去世的消息。

电话里讲不清，金光泽风尘仆仆赶到老大家，刚坐下就听到老二老四不幸遇难的消息，整个人头重脚轻陷入迷茫的状态。

老三前脚坐下，老五后脚挨着她坐下，老五点燃一根水货香烟调剂悲伤的情绪，烟不离手、香烟袅袅，劣质的香烟呛得老大肺不好闻，他站起身一拍桌子威力直接震慑傻掉的老五。

老大逮住老五就是一通臭骂：“老五，你成天不学好就算了，关键是你要照顾一下你身边的老人家吧，我跟老三都这把年纪了，你能不能让我们两个多活两年？”

老大年纪大了，缺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说起话来唾沫横飞，喷了老五满脸唾沫星子，老五酸不溜丟抹掉老大的口水，心底对老大的口臭那是嫌弃的要死。

“明白！明白！”老五把手捂住自己英俊的面孔，卖力地点了点头，安抚好肝火大动的老大，他才从口水仗中得以抽身。

“老三，老五跟我住在一起，我们两个人相互还有些照应，你自己一个人要多加小心，别忘了守护好莱希，你们两个多注意安全！”老大两手捧住大大的脑袋，抓了抓光溜溜的脑门，最近烦心事操多了老爱掉头发。

“莱希是我的女儿，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你们两个也别操心了，照顾好你们自己吧，我先走了！”老三起身告辞了。

天色变黑，阴风阵阵，溟河雪山上的冰雪融化出腐烂动物尸体的血水，溟河的上空造成空间扭转，大批的乌鸦涌进人间，末日即将来临！

回到家之后，金光泽抬头望向天边出现的奇怪画面，心中暗暗不妙，她立刻冲进电梯扶摇直上赶着去救人，她二说不说强行把莱希带离单元楼。出了自家的大楼，莱希母子俩站在空旷的地方望天出神，不过两个人的心思分明不一样，金光泽看得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晚，莱希要看的则是自己心驰神往天台上的亮丽风景。

“妈你先走，我等会去找你！”说完。莱希把她妈妈推搡着离开事发现场，因为她已经成功见到她想要见到的人，更加不会随随便便随她妈妈离开。

“莱希你办完事赶紧过来，我在你大叔家等你！”莱希来来回回出入溟河好几次，想必巫夜的儿子不会伤害她，巫夜想要报复的始终是自己，应该不会无辜伤害她的女儿，金光泽顾不得多说什么，她躲瘟神躲藏巫夜手底下的爪牙，等莱希再回头时小区已经看不清她的人影。

莱希望着楼顶一笑，身子飞到天台上与忘渡兄弟俩汇合，忘渡能带弟弟来看她是莱希始料不及的，意料之外，莱希小小的激动一下。

“忘川想来看你，我就带他过来找你！”忘川来看莱希不是理由，其实是忘渡自己拉着弟弟过来与莱希见面。

明知自己的哥哥在说谎，忘川索性也不戳破他的谎话，只是黑着张脸瞪了他一眼。

面对弟弟的一顿数落，忘渡擦了擦手心的冷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双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一个人就像一根木头傻傻地杵在原地，看来他也是一个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的孩子。

“谢谢你！”莱希热情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在她怀里忘渡倍觉温馨。

大量乌鸦飞到人间作祟，阴风灌溉顶楼天台，一时之间莱希处于风口浪尖上。她抱住忘渡首先发现了乌鸦的踪迹，两人刚见面还没有好好叙旧，乌鸦就飞出来捣蛋干坏事，莱希惊慌失措告诉忘渡：“忘渡快跑！”

“它们出现了！”忘川冷冷瞥了眼身后的家伙们，小手摸了摸下巴，小小年纪有着不同于童年人的早熟，毕竟活了万把岁的孩童不常见，是个成了精的溟河小妖怪。

忘川瞥了一眼不死心的家伙们，它们凶残成性跟莱希以往见到的乌鸦有所不同，是他母亲用自己的鲜血培育出的新品种，目前更具嗜血嚣张，忘川提醒其他人注意保护各自的安全。

“走啦！”乌鸦飞快袭击天台边缘，无奈莱希与他脸贴得太近他不好使力，忘渡两手推开莱希飞快牵手她与弟弟准备跳楼，飞一般的感觉，三人落地速度分秒不差，莱希领着他俩往小区门口方向跑去。

忘渡一而再三破坏溟河法度，引得乌鸦们不满疯狂报复，报仇血雪恨的乌鸦们团结一致，团结就是力量，演绎出变幻无穷的阵法连环攻击忘渡兄弟俩。

一头乌鸦利用自身的滑翔能力低开高走迎头痛击莱希背心，忘渡为我保护怀里的莱希，生生受了乌鸦的血腥报复，乌鸦穿膛而过被忘渡一举歼灭，他的右肩因保护女孩被乌鸦撕咬血肉吞咽腹肚，左肩头掏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忘渡用左手按住疼痛难忍的右肩，白T恤上血迹斑斑，他忍着痛额前冷汗直冒。

莱希完美继承了她母亲身上的法力，可是一直以来苦于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它，现在忘渡因为保护她身受重伤，她不能坐视不理不管忘渡死活，不管怎样她都要试试。

当务之急就是医治忘渡身上的伤口，莱希心中想要救治忘渡的愿望加深，右手柔柔敷上他的窟窿，光芒四射，忘渡的伤患竟奇迹般自愈好了。原来莱希拥有的法力中有一项是自愈修复能力，虽然是第一次使用该能力，但到底是救回了忘渡的小命，莱希想想还是挺高兴的！

“自愈能力！”没想到莱希居然有法子使伤口快速治愈，她还有多少能力是忘川不知道的，忘川想想觉得她真是了不起！

“莱希谢谢你！”两人又到了你侬我侬大家侬的时刻，忘川白眼不再继续看他们两个。

“再见！”忘渡依依不舍把莱希送到她叔叔家，他是个礼貌的孩子，立即住脚不能再跟她上去。

“再见！”莱希笑着跟忘渡说再见。

“不想留下来吗？”打道回府的速度简直神速，刚才还是好端端的两个人，现在一个一下子要走了，忘川精神错乱有点不在状态，他直勾勾看着自己的哥哥觉得莫名其妙。

“我们出来已经很久了，不能继续再打扰人家了！”对比少不更事的弟弟，忘渡似乎更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看着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弟弟，忘渡使坏揉了揉他的锅盖脑袋，最后哥哥牵着弟弟一起回家去了。“好啦，别多想了，我们现在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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