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

“嗯…..这样吗。”她声音断断续续的发出，呜咽声也透过话筒传到另一方。

我无法知晓她家中的真实情况，也不能过问。

她的情绪就如同我手指上止不住的血一样，突如其来的，喷涌而出，宛若一座欲待喷发的小火山被点燃，一瞬间在空中绽放出夺目的光体，人人深知浮在空中的光体是危险的，令人恐惧的。

我们俩之间突然沉默下来，彼此也都没有想先开口的欲望。

之后对方用一把沙哑的嗓音跟我说：“先挂了。我还没收拾东西，我妈催我了。”

“好。”

手机传来挂断电话的响声，嘟———

站在门口的母亲早早守在门口，她双手搭在自己的小臂上，静默的观看我与章思雪的一场通话“表演”。

她见我打完电话，一把抢过手机，说：“你去上学期间，手机先交给我保管。”表面上是说给她保管，保不准一个学期都见不上一次。

不过我对此也有一招，我在闲鱼上网购了一台二手机。大部分时间里，我都是在周六的夜晚依靠这部小小的，会发光的二手机度过。和朋友彻夜的聊天，亦或者有时看上一整晚的小说。

在度过压抑上校园生活内，最放松自我的事情就是做自己最爱的事情。

还没过完下午一半，我就被家里人催促赶紧去学校。我提着行李箱和一袋被褥还有桶，费劲全力推开门，门外头正站着一个大活人——王淡。我让他先走，他倒是觉得我走的太慢，转过身来帮我分担些重量。

“你家里人怎么不开车送你？”他终于忍不住第一次向我发问。

“我爸把车给开走了。”

他转过头上下打量我一眼，看我也像是个没钱的人，于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叫了一辆快车。

我们两个人坐上出租车，吹着车上空调的冷风，王淡却一副表情不自然的表情。一直紧闭着双眼，还是保持一贯的沉默。

我看他脸色越发惨白，甚至身体在不断的发颤。连自己都有些慌了神，着急担心他的安危：“喂！你没事吧？你脸好死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师傅！师傅！”

坐在驾驶位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后排的少年面色惨白，也被吓到：“天呐？怎么回事啊？”

原本陷入意识模糊的少年突然坐正，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虚弱的气息，缓过好一阵才开口：“我没事，就是晕车而已。”

“晕车？也没听你讲过啊？晕车有这么严重嘛？”我重新审视眼前这位半熟半不熟的少年。他报以微笑，什么也不说，但好似早就给予我答复。

等到校门口时，各班的班主任早就门口迎接自己班级的学生。学校的规矩，必须由班主任带领签字才能进校。

下车前，我偏过头跟他讲：“我回去a你。”

“不用。”

“多少钱？”

“到了。”

一下车就看见熟面孔——吴文才。

老吴之前就是教物理的，现在又当上了班主任。他见我和王淡从车上下来，就赶忙来迎接我们。

他露出平时上课带着的职业假笑：“你们可来的真早。”

“王淡！你妈给你填了走读申请。走读生今晚才来学校上晚自习，现在来的话……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啊？”王淡还没从车上缓过神了，意识也在空中飘飘然的感觉。仿佛肉体与灵魂已经切割成两大半，一半活在现实生活，一半活在自我意识中。

吴文才拍了拍我俩的后背，他让我把背挺直，之后又叫我们签完字后就回宿舍。因为王淡办理了走读签证，他无需回宿舍，而是待在校园内自由活动，可以四处走走。

学校总共也就丁大点地方，几栋新建成的教学楼和宿舍还在施工中；室内体育馆和游泳池又不常去，无非就是偶尔在网球场上打打网球，或者打羽毛球。剩下的一些特殊教室也都被锁上，要钥匙才能进。

讲到底还是只能回教室。

吴文才送我到女生宿舍门前，就没再踏入这片不属于他范畴内的地域。

他从小推车上拿下我的行李，帮我放到拐角的台阶处。我顺势接过手里，附上一句：“谢谢老师。”

“没事。”

生活老师任楠见我到来，是一幅模样；见我班主任也一同到来，是另一幅模样。

她装模作样地想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然后脸上露出一份不是经常笑而有点僵硬的笑容：“咋这么早来，我来拿！我来拿！吴老师你就先回教室那边，这边由我来负责的。”

吴文才准备离去的步伐又收回来，把踏出一步是脚收回到原位，露出一脸和气的神情：“行。由任老师负责学生们的生活起居方面，我放十万颗心在这里！”

“诶！好嘞！”

任楠目送走吴文才后，她一把推开自己手中的行李，直接撞到我的怀里。她斜着眼上下打量我，然后从口袋里慢悠悠掏出一串钥匙。我的宿舍在楼上，她必须要开门才能进。

或许是今日开学，校车送来的同学都没来，平日楼下早就围满了学生。也都全是女学生。她自己有时来的太晚，开门时间都快等到上晚自习，所有人的行李都被堆放在宿舍外。

结果也可想而知，久而久之。她就被学生给举报了，她逐个排查，最终找到那名举报的女学生———刘梓欣。在宿舍内总会有意无意挑刺，安排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她也不怕，直接就是跟任楠硬杠。

女生宿舍 一共有八层楼，三层以下的是高三的，三层以上六层以下的是高二，最上面的是高一。

等我把自己的大包小包搬到五楼时，我往墙上的宿舍名单一看——1109刘梓欣，1109邱明明，1109唐可馨，1109张媛。

我把门推开后，学校换了新的硬木板床。所有床铺都是空无一物的，要自己铺上床垫。

思来想去，我还是打算在校内买现成的，之后再挂在阳台边晒，去螨。去到小卖部里头，看到一张床垫的价格瞬间死心。

“98元一张床垫。”

“还有没有别的种类？比如便宜点的？”

“没，就这一种。”老板娘嚼着嘴里薄荷味的口香糖，用计算器计算每天的支出额数。

“被子可以当床垫吗？”

原本低着头自顾自的的老板娘把头抬起，放下手里的活：“72块的棉被子，放在你们学校里的木板床上？你自己心里清楚。”

“还是床垫吧。”

我硬着头皮支付了98块，买了一张又薄又硬的床垫，那是我一个星期的伙食费。我扛着它一路走上了五楼，总人见我幅模样纷纷逃蹿。生怕不小心在楼梯间被我的床垫而撞到。

回到宿舍里，所有人已经到齐了。

“同学你好，你就是第一个到的张媛吧？”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我的视野盲区传来，我把床垫放到我的床铺上。一个扎着低马尾，带着黑色细框眼镜，朱唇红齿，白里透红，柳叶细眉，温婉尔雅，大家闺秀的女生向我打招呼。

“你好啊，你是？”

“我是和你同班的邱明明。很高兴我们大家能分到同一个宿舍，我给大家带了点小小见面礼，请大家笑纳。”她从袋子里拿出三个用礼盒包装好的礼品递给我们。

我小心翼翼的接过礼品，道了声谢谢。然后把礼品放到床头前。

还有一个短头发，长的英气十足，身材高挑的女生抱住邱明明，把头靠在她的肩上，还向她撒娇：“明明！我好想你，整个假期我都没见到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亲一个！”

邱明明无奈的轻拍了下她的额头，然后放弃挣扎的跟我说：“我身边这位是刘梓欣，她可能比较爱撒娇，请不要在意哈。”

“我不会的！”我着急否认。

“你好，我叫刘梓欣。”她突然伸出只手递到我面前，想要和我握手。

“你好。”我也握住她的手。

还有一位正在独自一人整理床铺的就是唐可欣，她对我们彼此之间的自我介绍环节不是很感兴趣，在收拾完就快速走人了。

唐可欣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个和我一样在校园内的小通明。她的模样是生的乖巧可爱，一眼看过去就是会被人欺负的好学生；带着一幅粗框眼镜，留了个中规中矩的学生头，脸上有点婴儿肥。

在我们的注视之下离开了宿舍。

“你之前和她是同班的吗？”邱明明问我。

“谁啊？”

“嗯，就刚才那位一直不说话的女生。”

“我也不认识。”

“刚才我们想和她打招呼，她也是一声不吭。”

“这样吗？”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刚才吴老师叫我和她去班里帮忙，再见咯。”

刘梓欣一直搂着邱明明不肯松手，但她还是回过头伸出只手来对我说“再见”。

瞬间，宿舍就留下我一个人。

“501，502，503，504，505！”宿舍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开门一看，果不其然是章思雪。她自己一个人扛着行李搬上五楼，我一个火箭步冲上去抱住她，紧紧搂住她不肯松开半分：“我们不在一个班里了。”

“要是我每天中午放学的时候比你们早，那我就先去等你！要是你先的话，就在门口等我！”

“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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