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萧尧篇

我是皇帝的第五子，一个低贱的宫女所生。

宫中的人都瞧不起我，特别是那些狗仗人势的阉人们。

他们仗着背后人的撑腰，仗着我只是个不起眼的皇子，日日羞辱我。

我和嬷嬷住在冷宫，这里常年失修，宫墙破败，四周瓦泛着枯槁的死气。

这里关着的都是被皇帝所抛弃的人，有精神失常的妃子，有残败的宫人。

就连在这等离地狱最近的地方，大家都会争斗起来，哪怕是为了一碗馊饭。

我自从记事起就跟着嬷嬷到了这里，住在里面最小的一间屋子。

我尚且年幼，嬷嬷年迈，我们这一对在冷宫处于最底端。每一顿饭，都是嬷嬷受尽屈辱，次次带着一身伤换回来的。

那群阉人似乎格外喜欢欺负我，或许是因为我皇子的身份，他们觉得，哪怕我是龙种又如何，不被喜爱，还不是落得个人人可欺的地步。

那一日，嬷嬷去取饭取了许久，我放心不下，出门寻找嬷嬷。当我看见躺在厨房门前满身是血的嬷嬷时，我撕心裂肺的吼叫了一声，抡起一切能打能砸的东西往那群贱人身上砸去。他们被我打的抱头鼠窜，但后来来了一批人，我逐渐没有了力气，被他们制服在地。

我被他们拖去冷宫外打得奄奄一息，就在我以为我快死了的时候，有一个人救下了我。

那群人见到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个个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我躺在地上，用尽全力掀起眼皮，看到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穿着黄色四爪蟒袍的男孩。

后来他把我带回去养伤，我才知道，他就是太子。

太子心肠善良，让我久住在他宫里。

就在我的伤差不多痊愈的一个晚上，皇帝得空来看太子。

父子两人在正殿谈事，我在偏殿，看着父慈子孝的场面，我竟然会羡慕起来，明明我也是皇子，为何父皇的态度差别那么大。

太子带着我来正殿见皇上，我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抬头看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那是我第一次见父皇。

他比我想象中的对我要好，我以为他见到了我会立刻将我逐出去，可是他让我平身，并赐了座给我。

许是太子在皇帝面前讲了些我的事吧，唤醒了一点存在他心中的愧疚。

多亏了太子，后来我搬出了冷宫，被安置住在了皇子府。

宫殿变好了变大了，也没人再欺负我，可惜嬷嬷再也见不到了。

我跟着教习先生们学习，不论是诗书礼乐还是舞刀弄枪，我样样都是前茅。那群养尊处优的皇子们，个个都比不上我。

除了年长我三岁的太子，他养在贵妃娘娘身边，不同我们一起在皇子府，教习同我们自是分开的。不过当统一测试时，我就比不上太子了。

要问为何太子养在贵妃身边而不是皇后身边，这个问题我也好奇过。我打听了，太子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先皇后早逝，将孩子托付给了自己的亲妹妹贵妃娘娘。如今的继后没有孩子，抚养着一个小才人所出的六皇子。

抚养在高位嫔妃的跟前就有更多接近皇上的机会，自身地位也会水涨船高。我也向几位嫔妃举荐了自己，但是没有人要我，他们都唯恐皇帝见了我连带着她们都厌弃了。

几次三番的被拒，我也就不再往娘娘们跟前凑了。

我得到了一次偶然的机会，遇见了对我颇有赏识的王爷。

他向皇帝请求，将我培养在他跟前。皇帝应允了，所以我跟在王爷后面。

他只比我大十岁，却待我如同父亲一样。他会亲自教我任何我不会的东西，无论是学术还是政事。

了解他之后，我才发现他并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玩世不恭，其实他是一个非常有能耐的人。他教我的第一课，就是隐藏自己的情绪。他说让外人看出情绪变化，就容易被抓住马脚。我年少还不懂，常常被他骂。

他对我的要求极高，暑天在太阳下曝晒，数九寒冬卧冰，不论是何种天气，他一定不会让我暂停功课。在他的培养下我也逐渐成长起来。

皇帝有时会来跟王爷商讨政事，顺带着考察下我的功课。王爷让我不要在皇帝面前出风头，我就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问了几次，我一概问而不知，他逐渐对我失望，渐渐淡忘我了。

我不理解王爷的做法，他笑着跟我说。

“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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