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逐渐适应的生活

绕过花丛小径往声音处走去，霍流白打眼一瞧，这不是昨天新认的二哥吗！凌子恒衣袂飘飘，束起的黑发随着他舞剑的动作飞扬起来，明明年纪尚轻，但手臂却已结实，舞剑的动作毫不含糊。霍流白估摸着这二哥好像也就八九岁，小小年纪就能早起练功，应该说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吗，自己八九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天天好像就是想着玩。

一边陷入沉思，霍流白却没来得及停下脚步，眨眼间已经走到二公子的院子里了，虽然距离凌子恒还有好一段距离，但是回神的时候，眼前的二哥已经停下了动作。“流白。”明明是打招呼，却是陈述句，霍流白在心里默默吐槽。看着凌子恒逐渐走近，“早安，子恒二哥。”嘴上好好地打着招呼，霍流白心里却还在想着，这个二哥小小年纪怎么就已经沉默寡言了，简直跟小说里的角色一样，生性不爱说话。过于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霍流白这才注意到凌子恒抿着嘴看着自己，好像在等待什么，难道他刚刚说了什么自己没听到吗，她只好故作困惑地看着凌子恒“唔？”

幸好这二哥是个明白人，他一点不介怀，重复了一遍“叫我子恒就好了。”一副话没说完的样子，霍流白等得都觉得眼前出现“非禁止画面”的弹幕了，“好，好的。子恒。”霍流白点点头，想着两个人又要陷入奇怪的尴尬境地了，凌子恒却径直走开了，回到自己原先练剑的地方，继续起来。

“流白小姐！”小霞的声音打断了霍流白的思索，一扭头正看见女孩向自己小跑过来。“流白小姐，你一早起来就不见了，很叫人担心啊。”又像是觉得自己逾矩了一样，补充“下次要是要出来，如果能先跟我说一声就好了。”霍流白顺从的点点头，跟着小霞往自己院子走，两人的手自然地牵着。回到小楼后，小霞帮着霍流白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给她梳起头发。小霞一边把霍流白半长的头发挽起来，一边兴奋地“等下夫人要带小姐去买衣服呢，城里的市场这段时间可热闹了，比起镇子里的规模大多了呢。”霍流白无心听她的闲扯，端详着屋子里的陈设，一切并不像是为了小孩准备的，虽然很有世家小姐房间的风范，但是床上布置，椅子的高度都像是给一个将出阁的小姐准备的。

收拾妥，霍流白扎着精致的辫子，身着简单的素色轻纱裙装，被送到了主厅，霍维和凌映兰正坐在厅里喝茶。虽然刚刚没有认真听小霞的念叨，但霍流白也有听到她提及，凌映兰才是一家之主，也难怪两个儿子都随母性，虽然平日都十分忙碌，但夫妇二人都抽出时间陪新女儿出去购物，可见对霍流白是十分重视。

凌映兰亲亲热热地牵着霍流白的手，从辇上下来就已经是商区了，霍维跟在二人后面。霍流白步伐轻快，心里却想着刚刚在辇上，霍维跟自己提及的冠姓一事，没想到来到了这个世界被他人收作养女，姓氏还是霍。背后也许有诸多考量，但夫妇二人想着流白也未曾读书，没有跟她解释太多。“走，我们去那间布料铺子，开了好些年了，我特别喜欢。”凌映兰拽着霍流白，虽然身高差摆在那里，却走出一种闺蜜的即视感。是因为一直生长在世家被保护地很好，当了官也是身居高位，婚后又有处事周到的丈夫打点家务，所以一直能心态年轻吗，霍流白心想，凌映兰就是典型的世家小姐的样子吗？

金丝线缝绣花边的手帕，坠着两串珍珠的银簪子，淡蓝色天丝收口对领衫，一套套衣裙、一件件首饰、少女的用度，霍流白展现出一点兴趣，或者只是出于凌映兰个人的喜好的小女孩的东西，全部被指挥着让霍维结账、包起来让送回凌府了，除了那些华美细腻的布料——要送去裁缝所制成衣服再送去。霍流白身上还穿着来时的朴素轻衫，发髻上却是缠了蝴蝶纹的缎带，坠着两枚精巧的银蝶，手腕套着一圈镶金红彩绳。凌映兰好像好久没上过街了，兴奋地到处看，碰上她毫不犹豫地付钱，真是让霍流白大开眼界，最后还是霍维建议着去吃点点心才算把霍流白停下。与其说是夫妇，凌霍二人地相处模式到更像是情侣，明明是出于给流白买东西才腾出时间来，却好像成了两人久违的约会一般，霍流白注意到霍维还给凌映兰买了不少东西，都令人送回去了。

虽然路途上都是靠坐辇，无须步行，但仅仅是逛街就让霍流白累得够呛，凌映兰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这份差距似乎已经超出了大人和小孩的水平。被小霞领着回小楼收拾的时候，霍流白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记忆中上次这么疲惫还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霍维体恤她的疲惫，没吃晚饭就让小霞带着睡下了。后面一连几天霍流白都没见到凌映兰，只偶尔在早晨会听到辇的窗子叮叮当当的声音，猜测可能是凌映兰上班去了。天天餐桌上都是霍维、凌择明、凌子恒和霍流白四个人，除了饭点霍流白总是跟着小霞在凌家的宅子里逛，房间不少、但人却不多。

几天后，凌映兰匆匆露面了，身后跟着几个拘谨的青年和中年。霍维和霍流白正在厅里用茶点，青花白瓷碟上摆着红豆馅糯米皮团子，却不会过分甜腻，霍流白一下吃了三个。“流白，阿维。这些是我给流白请的老师。”一抬头，几位老师年纪都不大，衣着朴素，跟在凌映兰身后，一一向霍流白打了招呼，“流白，过阵子要跟着老师们学习了，到时候小霞会安排好的。”拍拍霍流白的脑袋，霍维就带着众老师去了侧厅嘱咐，留下霍流白和凌映兰二人。领英兰坐在霍流白身边，拖着她的手，“流白，这几天还住的习惯吗？”见霍流白点点头，“有件事，母亲要叮嘱你，也希望流白能记住。”虽然霍流白很想说不要信任大学生的记忆，但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的话，一个大学生的芯子也许比原装的更好用。“以后若是有其他人问你哪里来的，你就说是凌家旁系来的，明白了吗？”原来是要隐瞒出身吗，不过想来凌家这种富贵人家也是，应该就是对血脉一类的看得重吧，“凌家旁系？”凌映兰似乎不打算细解释，也许是不觉得霍流白能理解。“再吃点点心吧，你太瘦了。”转身又让佣人端了碗银耳莲子甜羹上来。

回到小楼，小霞正忙着命人搬东西，吵吵闹闹地甚至没注意到霍流白回来了，她就自己好奇地看起来了。书籍，木琴，纸笔等一大堆七七八八的被搬进小楼，空荡的房间都被填满了。看着各式乐器物件，霍流白不由得感到一阵压力山大，仿佛回到了大学里满课的时候，而且感觉凌映兰也不会给安排水课，估计要忙碌起来了。

夜里躺在床上，霍流白横竖睡不着。也是难得，这具小女孩的身体总是很快地就睡着了，可能到凌家来以后，吃住条件都好多了，变得更有力气、体力充沛了，才会这样睡不着。小霞已经离开一阵子了，她不住在凌府，每天要回到附近的自己家。霍流白踮着脚打开窗，想要看看外面的月光，晚风拂过她小小的手掌，突然发现院子里走过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孤儿院的时候，孩子们倒是各有各的发色眼瞳，会让霍流白时时刻刻想到自己身处异界，到凌家以后，周围人都是黑发黑眼，反而有种难得的亲近感。楼下白色的影子是一个人，白色的长发披散着，霍流白还不曾在凌府见过这样的人，那人提着灯，很快走远了，身影消失在园林造景后。得益于这双未近视的眼睛，霍流白发现自己甚至可以看到远处两位公子的院落，凌子恒的房间灯已熄，凌择明的院子还要在凌子恒之后，灯还亮着，却紧紧关着，只能看见漂亮的雕花窗户。合上窗户，再躺下时，霍流白终于有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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