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老师，喻欢生病住院刚好，这章她没来。”

喻欢脑子嗡的一声，像是琴弦绷紧断裂后的颤鸣声，等意识慢慢清晰，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帮她解释。

她下意识的看向说话的女孩。

步姝朝她眨眨眼，口型在说：不用谢。

郝邵平没有继续责怪，毕竟这个新转来的小姑娘平时就乖，学习也好，今天上课有些走神，简单的问题也回答不上来，他这才生气发难。

“这样啊，那喻欢你先坐下来听听其他同学的，上课还是要认真听讲，你课后再抓紧研究研究这章，考试要重点考的。”郝邵平又点了喻欢后座的学生“来，这个同学来回答一下。”

喻欢茫然的坐下来，窗外的蝉鸣声夹杂着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这一切都让她感觉不真实。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白皙的手背，没有医院针头留下的点点青紫，她神情有些恍惚。

大课间的时候，学校的门卫来传话：“一班喻欢在吗？校门口有人找。”

她怔怔起身，校园主干道的正中央是一颗两人合抱粗的古松，阳光透过树影落在她身上，温暖又和煦。她还是不敢置信她真的回到了1999年的那个夏天。

重生一事太过玄幻，更像是做了一场恍惚的梦。她花了些时间，尽量让自己从那场梦里清醒过来。可在见到赵程安的那一刻，险些破防。

谁能想到平日里温柔和睦的大哥哥，会偷偷换掉自己的抗排药，逼死父亲，让她在病床上怀着满腔的恨意孤独的死去。

赵程安见她不对劲，语气关心：“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喻欢回过神，摇摇头：“文叔呢？”

她先天性的心脏缺陷导致她常年吃药。平时喻父工作忙，送药的事也一直是刘助理负责，会在这里见到赵程安，确实让她不解。

见她没有身体不舒服，赵程安才一边取药一边和她解释：“刘助理今天请假了，怎么，我们欢欢不欢迎哥哥来吗？”

喻欢接过药和他礼貌道谢。

赵程安笑容和煦：“不用这么客气，看看这是什么？”

一块精致的红丝绒奶油蛋糕，被透明的蛋糕盒包着，单从外观上来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经历了上辈子的那些事情，这种刻意的讨好让她很不自在。

喻欢摇头拒绝：“我身体不好，不能吃奶油。”

“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赵程安神情落寞却也没有勉强，伸手想摸摸她柔软的黑发，却被她不动声色的避开。喻欢今日的拒绝和疏离，让赵程安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一时间，两相无言。 好在校园铃的响起，她松了一口气和赵程安告别。

“欢欢，我听说你们学校有个叫季缺的问题少年，你要离他远一点，免得他欺负你。知道吗？”

赵程安没骗她，那一年季缺的名声确实不好，用恶劣来形容也不为过，学校里人人都怕他，她也怕。

喻欢还记得上辈子季缺在放学后拦住她，逼着她听自己念情诗，当时她吓坏了，口无遮拦的说了些伤人的话，此后少年再也没有纠缠过她。

那件事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她不懂当时季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念诗，是诚心还是愚弄。

可是不管哪一样，她都不想要。

围墙下，少年抱球倚靠在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额发被汗水打湿，他动作随意的掀起衣衫下摆擦去脸上的汗珠，模样看起来张扬不羁。

是季缺。

明明少年没有看他，赵程安却觉得如芒在刺，他催促喻欢去上课，却忍不住再次告诫：“一定记住哥哥的话。”

喻欢走后，赵程安目光去寻季缺，肆意的少年没有回头，篮球抛物线似的砸上球框，在框边骨碌碌的转了两圈，然后毫无悬念的进了球。

同行的少年们一阵欢呼，簇拥着季缺离开。

赵程安看着季缺的背影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喻欢刚回到班级，步姝就拉着她说话：“喻欢，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上辈子喻欢身体差的厉害，严重到只能休学回家休养，只有步姝经常去看她，鼓励她，给她讲学校里的趣事，她像个温暖的小太阳照耀着喻欢，只是后来听说步姝遇到了个不太好的人，高考失利，生活也不大如意。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次不管是爸爸还是步姝，她都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喻欢压下心头的惆怅，冲她一笑：“好，谢谢步姝。”

伴随着上课铃的响起，一个瘦弱的女生被人扶进来，身旁有两个小姐妹在安慰她。

“真是太过分了，球砸到人也不知道道歉。”

“小点声，你知道是谁吗？敢这么说。”

“谁啊？”

“季缺！”

“……”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喻欢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

步姝怕这阵仗吓到喻欢，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嘱咐道：“你刚来时间不长，可能不知道，在咱们学校惹谁都别惹季缺，他呀，打架特别凶，像你这样的，十个都不够他一拳的，所以千万不能招惹他。”

季缺凶名在外，才短短半天，就被人多次劝诫不能招惹季缺。他这是得多不招人待见啊。

不过不用他们提醒，喻欢也会远离他的。

下午放学正赶上喻欢值日，等她打扫完，校园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喻欢收拾好书包往门口走。

覃铭哎哟了一声：“我勒个去，怎么还有人在。”

他上午打球砸到了人，这个年纪的少年自尊心强，在大庭广众下道歉这事多少觉得有点抹不开面，不道歉吧，又觉得过意不去。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做点什么才好。最后决定听取孙宏扬的建议，放学后送个代表歉意的果篮。

季缺就站在走廊尽头等他们，听见覃铭的话转头看过来。

夕阳下，晚风吹起少女额角的碎发，宽大的校服衬得她更显瘦弱，她手足无措的站着，就等着他们不耐烦的让自己走开。

良久，季缺开口：“把人叫过来。”

覃铭远远应了声，转而对喻欢说：“小同学，季哥叫你呢，走一趟呗。”

放学后的校园几乎没什么人，即使有，也没人敢和季缺对上，喻欢抿了抿唇走过去。她现在状态算不得好，先前脸上过敏导致的浮肿还没消下去，面容看起来奇怪又好笑，但没人笑她，就连覃铭和孙宏扬也没拿她的外貌说事。

季缺低头看她半晌，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一班的，成绩很好？”

她心里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就僵持着不说话。

季缺半天没等到她回话，不耐烦的皱眉，覃铭忍不住提醒她：“说话呀小同学，季哥问你话呢。”

想了半天，她说：“不好的，我爸爸捐了钱的。”

孙宏扬差点笑喷，捐钱了，要不要这么实在啊。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样子，覃铭实在是忍不住，他发誓，几乎把这辈子难过事都想了一遍，也没忍住笑。

她第一次说谎没经验，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个多么拙劣的谎话，喻欢羞得脸颊通红，面前的少年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有没有信了她的话。

季缺看着她，没有戳破这低劣的说辞：“那临摹总会吧。”

没等喻欢反应过来，她手里就已经被塞了两本练习册。

谁都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女对他们怕的厉害，可季缺偏偏故意招她。原以为少女多半会生气，可她没有，她把两本练习册端端正正的放进书包，轻声道了句再见，才不疾不徐的从他身边走过。

直到她走出他们的视线，孙宏扬忍不住感叹：“这……”也太他妈好欺负。

覃铭刚想点头赞同，扭头就看见他季哥手里把玩着个四方小牌。他伸头凑过去看，崭新的学生证上，佳人弯眉浅笑的样子如沐春风，不是那种清秀的好看，是惊艳的绝色，谁也没想到少女声音软糯，却有一副长的跟小妖精似的容貌。

他不可置信：“这么好看，P的吧。”

喻欢学生证上的照片确实好看，比起当红的大明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季缺冷漠的把学生证揣兜里，覃铭诧异的收回目光，突然想起他们晚上的安排。

“季哥，晚上聚会咱还去吗？听说咱八中的校花慕思瑶也会去。”

说到校花二字，他突然噤声，刚才那学生证上的照片现在想起来还令他心跳加速，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大概率是P的，不然怎么这么久也没听说过八中有这么个大美人。

季缺双手插兜，神情散漫不羁：“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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