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4章 紧随其后

酒瓶见底。

“店小二，拿酒！”卫平和傻蛋异口同声。

卫平边喝边想：脑钝手拙，竟然成蓝球、魔术、象棋高手？这些年他在等扮猪吃虎这一天？

夏晴边啃鸡爪边想：笨手笨脚，苦练一个月就无所不能了？

傻蛋边喝边想：我已无所不能，夏晴不该拒绝我了吧？

几杯酒下肚，卫平忍不住问：“傻蛋，这么多年为啥一直在装？”

“装什么？”

“明明是高手，为啥装着什么都不会。”卫平沉着脸道：“扮猪吃虎是不是很过瘾？”

“扮猪吃虎？”傻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不明白。”

傻蛋头次听到‘扮猪吃虎’这词，当然不明白。

夏晴忙解释：“冤枉他了，他一个月前才开始练的。”

“你咋知道？”卫平大眼圆瞪。

“是我让他练的。”夏晴实话实说。

“为啥？”卫平更为吃惊。

“因为，”夏晴不知怎么解释，急忙改口：“以后告诉你。”

这是傻蛋的隐私，打死也不能说。

她虽喝多的，但还是心里有数的。

“你俩合伙玩我！”卫平如梦初醒，借着酒劲道：“怪不得非要请我，怪不得让我玩魔术，怪不得让我下象棋，怪不得傻蛋能把调羹变到你的包里，原来都是你的设计。”

“你，”夏晴一时语塞，两汪眼泪在眼框里打转。

她，忍受委屈，喝着闷酒。

傻蛋高兴至极，他相信了卫平的话。心想，起初冤枉了夏晴，原来她把卫平请来不是为了打破‘二人世界’，是为了能让我展示魔术和象棋才艺。

卫平目光中藏着愤怒。

傻蛋脸上充满喜悦。

夏晴哭笑不得。

她在想，是自己弄巧成拙，让两个男生产生错觉——该笑的，哭了；该哭的，笑了。

夏晴一脸痛苦。

卫平心一软，后悔起来：即使她是托，自己也不该有失男人风度，何况这都是没根据的猜测。

为打破僵局，卫平强挤笑容：“夏晴，刚才是酒话，别往心里去，来，敬你一杯！”

“没事，酒话么，总是胡说八道的。”夏晴没端酒杯，指着卫平：“不是你要敬我一杯，而是你自罚一杯。”

她口气虽硬，但心里已原谅卫平。

卫平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忙缩回酒杯，红着脸说了句‘我该罚。’然后，把酒倒进喉咙。

瓶空，杯空，菜盘见底，桌上杯盘狼藉，筷子也掉到地上。

三人互搀着，左摆右晃走出‘好吃再来’饭店。

卫平家最近，傻蛋和夏晴先把他送到家。

快到夏晴家时，身醉心没醉的傻蛋，借着酒劲，一把抱住夏晴。

“别，让邻居看见不好。”夏晴也身醉心没醉，一把推开他：“不早了，该回家了！”

“别走！”

“酒多了，头疼，得回家睡觉。”

“就一句话。”

“说。”

“咱俩做男女朋友吧？”

“怎么没完没了？”

“今天我的三项技能已超卫平，达到你的择偶标准。”

“已过一个月期限，不作数了。”

“又不是高考，还有时间限制。”

“你知道为啥让你一个月内达到卫平水平吗？”

“因为你喜欢男友是蓝球、魔术、象棋高手。”

“不，你误会了，当时以为你做不到，才开出那个条件。”

“为啥？”

“想让你知难而退！”

“把我说糊涂了，你希望男友是蓝球、魔术、象棋高手，而我已是高手中的高手，超卫平几个档次，怎么还拒绝我？”

“其实我的择偶标准是，”夏晴停顿了一下，道：“噢，还是不说吧。”

“为啥？怕我受不了？”

“是。”夏晴点头道：“所以么，我一个月前也没说出口。”

“现在就咱俩，说，受得了。”

“我的标准，一个字——帅。”

“帅的标准呢？”

“像卫平一样。”

“啊——”

傻蛋懵了。

他知道，其它方面通过努力可以改变，唯独容貌是娘胎里带来的，无法改变，《万能宝典》也无济于事。

“我说过的，继续做哥们也挺好的。”

“那我白练了？你知道吃了多少苦吗？经历了多少折磨吗？”

“想象得到。”

“不！你想象不到，我差点就，”傻蛋突然收住话。

他差点把那天自杀的事说出来。

他知道，不能说，如让夏晴晓得了，会更看不起自己。

不知怎么，也许酒精作用，傻蛋大胆道：“既然你坚持拒绝，我就不坚持了，就做哥们，但，”

“对，应该这样！”

“有个小请求。”

“只要不老话重提，就是大请求，我全部答应。”

“当真？”

“当然。”

“想亲你一口。”

“什么？”

“想亲你一口。”

“疯啦，咱俩不是男女朋友，不能这么随便。”

“那简单，我俩就做男女朋友。”

“绕了半天又绕回来了。”

“好，不绕，不做男女朋友，也就是说，我不亲你一辈子，只亲你一口。”

“一口也不行！”

“忒狠了！拒绝做女朋友就算了，连这么个小要求都不满足，说起来还是哥们。”

“对呀，哪有哥们做这当事的。”

夏晴没说错，那个年代，这是原则问题，可不像如今，做这档子事，就像两人握手，想握就握，根本不考虑被握手的人是阿猫还是阿狗。

“反正非亲一口不可。”

他又一把拽住夏晴。

他从不霸道，酒精给了他天大的胆。

“这样吧，亲我一下手。”

“不！”他斩钉截铁道：“亲手不过瘾，必须亲嘴！”

“不亲拉倒，亲嘴不可能！”

夏晴膀子用力一甩，挣脱傻蛋的大手。

他还想纠缠，正好两名联防队员巡夜到此，其中一人用手电照着他俩：“深更半夜的，在干啥？”

“没干啥，”傻蛋被这么一吓，酒醒了一半，连忙解释：“别误会，我俩是同学。”

“我家就住胡同里，”夏晴酒也醒了一半，道：“我们在聊天。”

“深更半夜，又黑灯瞎火，聊什么，没事快回家，就不怕撞上坏人？”

夏晴知道脱身机会来了，连忙对他摆手：“有话明天说，拜拜！”

没等他反应过来，夏晴转身走了。

等他反应过来，夏晴已经走远。

回家的路上，他万念俱灰，心想，这回就是《万能宝典》再‘万能’，也帮不到自己了。

不过，他这回不会再投海了，自成高手后，胸怀随之宽广……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仍充满追求夏晴的信心。

只要不放弃，什么傻不傻，什么帅不帅的，那都不是个事儿，时间会改变一切。

高中毕业一星期。

午饭后。

爸妈上班。

傻蛋睡午觉。

“快起来！”

卫平推门而进。

“别闹！才睡下。”

“出事了！”

“出事跑我家干吗？得去派出所。”

“真出事了。”

“你家房子被人点了，还是你老娘被人拐了？”

换着以前，卫平早给他一拳。眼下今非昔比，打不过他了。

“夏晴的事！”

“啊！不早说！”傻蛋猛地坐起：“她怎么啦？”

“她准备报名去Z南山区插队。”

“蒙谁？她妈正给她办退休顶替哪。”他伸了个懒腰又躺下，不耐烦道：“你走吧，我还睡哪。”

“这不假，但眼下情况有变。”

卫平额头上已急出汗珠。

“顶替手续没批？”傻蛋补了句：“她顶替符合GJ政策呀。”

“批了，前天就批了。”

“那？”

“她要去陪曹敏霞插队。”

“你就编吧。”

“向我的上帝保证，这是真的。”

“天哪！”他又腾地坐起：“她人在哪？”

“去街道办了。”

“那你不去拦她，跑我这干吗？”

“拦了，没拦住，所以来找你。”

“你拦不住，我更拦不住了。”傻蛋实话实说。

“人多力量大。”卫平急道：“兴许，”

“别‘兴许’了，快走！”

他套上海军衫，鞋一蹬，拽着卫平就往外跑。

他俩上气不接下气跑到街道办大门口时，夏晴已走了出来。

“办了？”

“办了！”

“你妈知道吗？”

傻蛋急得满头大汗。

“不知道。”夏晴若无其事晃了晃手上的《户口本》：“偷出来的。”

“胆大包天！”傻蛋话锋一转：“Z南山区穷山恶水，哪是人呆的，何况，你是个女孩。”

“敏霞去得，我咋去不得？”

“她家没人插过队，又不是子，必须去，”卫平急道：“你何必自讨苦吃？”

“你家顶替手续批了，哪有工人不当去当农民的，”傻蛋极力劝说：“何况，你要进的是国营大厂。”

“为了敏霞，我愿意。”夏晴一笑，然后叹道：“唉，咱们四人，只有敏霞插队，还是个穷乡僻壤，我不放心呐。”

傻蛋、卫平、夏晴、曹敏霞四人是同班同学，也是哥们。夏晴和曹敏霞是从小玩大的闺蜜。

“犟驴!”

傻蛋在心里哼了声，手一舞，匆匆离去。

他咋啦？抽风似的！

夏晴感到莫名其妙，问卫平：“他生我气了？”

“不会。”卫平摆摆手道：“他永远不会生你气的。”

“为啥？”

“找时间告诉你。”

卫平也手一舞，匆匆离去。

看着卫平背影，再想到傻蛋那刚刚消失的背景，夏晴云里雾里的，随即，轻骂一声：“两个神经病！”

第二天，夏晴得知，傻蛋昨天匆匆离开，是回家偷《户口本》，也报名去Z南山区插队。

他为我而去。

夏晴感动。

哭了。

他原本留城的，因是他家独苗。

昨天傻蛋匆匆离开，卫平当时就猜到他在学夏晴，回家偷《户口本》，所以，自己也匆匆回家偷《户口本》。

可到了街道办门口，徘徊老半天，最后缩了回头，把《户口本》放回原处。

卫平想陪夏晴插队，但最终没敢违背爸妈意愿。

他羡慕傻蛋勇敢，当然，心里还存些许不安。

其实，傻蛋也是孝子，从未做过大逆不道之事，唯独在夏晴这件事上，他彻底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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