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天塔

公开课教室的最后一排，陌莲感觉自己的右臂正被轻轻摇晃。他转过头，对上唐若冰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唐若冰压低声音，嘴唇几乎贴到他的耳垂。她今天喷了淡淡的柑橘香水，随着她靠近的动作，那香气像是有生命般钻进陌莲的鼻腔。

陌莲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在听，当然在听。"他撒谎道，实际上刚才唐若冰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他能感觉到前排不时有男生回头偷看唐若冰，元气校花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即使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她依然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骗人。"唐若冰轻哼一声，指尖在他手臂上画着圈，"你明明在发呆。是不是在想别的女生？"

陌莲愣神了一下，他确实想到了梦曦。这孩子不知为何非要跟着自己一起生活，这对他跟伊宁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磨炼，他都没带过小孩，陌莲回忆起上周伊宁试图给他们做饭结果差点把厨房烧了，梦曦当时逃出厨房时头发都被点着了，那画面想起来就让他忍不住笑。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课太无聊了。"陌莲移开视线，假装专注于讲台上教授单调的讲解。

"'遇到丧暴动物时，首先要保持冷静，寻找掩体...'"教授推了推眼镜，指着投影上的示意图，"'千万不要尖叫或乱跑，那样只会吸引更多丧暴怪物...'"

唐若冰突然凑得更近，嘴唇几乎贴上陌莲的耳朵："如果是你遇到怪物，会保护我吗？"她的呼吸温热地拂过他的耳廓，让陌莲的脊背窜过一阵战栗。

"别闹了，若冰。"陌莲往旁边挪了挪，却因为坐在最边上而无法拉开太多距离。他的动作引来前排几个男生嫉妒的目光，其中一个人甚至故意大声咳嗽了一下。

唐若冰似乎很享受这种效果，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挽住了陌莲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我好困啊，"她故意用全班都能听到的声音撒娇，"借我靠一会儿。"

陌莲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他知道唐若冰是故意的，自从那次伪人事件后他们成为朋友以来，她就喜欢在各种公开场合这样逗他。起初他以为她只是性格开朗，直到大学第一学期末的聚会上，喝醉的唐若冰当着楚槿月的面宣布要"拿下陌莲"，他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至于他没去是怎么知道的，多亏了莫一凡。

讲台上，教授继续讲解着各种怪物的弱点，陌莲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对于这种怪物他当初当私企异警的时候，可没少借着梦曦的力量用这帮家伙换取酬劳，所以教授教的什么招式他完全不需要记，准确来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的事。唐若冰的发丝蹭着他的脖子，痒痒的，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他的思绪再次飘向梦曦，那个总是笨手笨脚却异常执着的女孩。

上周六，伊宁神秘兮兮地把他叫到家里，说要给他一个惊喜。陌莲满怀期待地进门，迎接他的却是满厨房的黑烟和一脸炭黑的伊宁，喜提小黑人皮肤的梦曦关灯后差点给陌莲直接送走。

"我本来想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的！"伊宁挥舞着焦黑的锅铲，委屈地解释，"菜谱上说先用大火收汁..."

“嘻嘻嘻嘻……”梦曦也没多说什么，看着陌莲被吓丢魂的样子傻笑。

陌莲花了两个小时才帮她把厨房收拾干净，期间伊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跟在他身后转来转去，时不时递块抹布或洗洁精。当她第三次把洗洁精挤到他手上而不是海绵上时，陌莲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伊宁气鼓鼓地瞪他，脸颊上还沾着一点面粉。

"没什么，"陌莲伸手擦掉她脸上的面粉，"就是觉得你们很有趣。一个崩成了花猫脸，另一个崩的好像煤炭成精了。"

那一刻，伊宁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就在二人打闹期间，伊宁脚下一滑。二人差点就来了个零距离接触。而陌莲的心当时几乎要蹦出来。结果梦曦突然进来了，将这一切都打破了。

"喂！"唐若冰用力掐了一下陌莲的手臂，把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说下课了！"

陌莲这才发现教室里的同学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离开，教授也关掉了投影仪。他慌忙站起来，差点被书包带绊倒。

"慢点，别急。"唐若冰自然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这个亲密的动作又引来几个男生的侧目。"我们去食堂吧，我饿了。"

常渊大学的食堂是校园里最受欢迎的地方之一，不仅因为食物种类丰富，更因为它的设计，四层楼高，顶层是露天餐厅，可以俯瞰整个校园。虽然学校占地面积不是很大，但布局精巧，绿树成荫，从高处看去像一幅精心设计的微缩景观。

陌莲跟着唐若冰爬上顶层，初夏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微风拂过，带来远处花坛里玫瑰的香气。唐若冰选了个最靠边的位置，这里视野最好，能将整个校园尽收眼底。

"我要吃你的炸鸡腿。"刚一坐下，唐若冰就宣布主动权，同时用筷子准确无误地从陌莲的餐盘里夹走最大的一块。

"你自己不是有吗？"陌莲无奈地看着自己瞬间少了一半的炸鸡。

"你的看起来比较好吃嘛。"唐若冰笑得狡黠，她故意慢动作将鸡块送入口中，眼睛一直盯着陌莲，"间接接吻哦。"

陌莲差点被嘴里的汽水呛到。唐若冰总是这样，言语大胆行动直接，与内向的伊宁形成鲜明对比。有时候陌莲会想，如果伊宁有唐若冰十分之一的主动，他们，一想到这陌莲就会看向唐若冰，随后摇头试图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说起来……"唐若冰突然放下筷子，双手托腮看着陌莲，"你和伊宁怎么样了？上次她不是说要给你做饭吗？"

陌莲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女生之间没有秘密。"唐若冰眨眨眼，"所以呢？成功了吗？"

想起那天的混乱场景，陌莲忍不住微笑："她把厨房烧了，还把梦曦的头发点着了。"

唐若冰大笑起来，声音清脆得像风铃，"搞什么啊，她可真笨哈哈哈哈。"她突然凑近，近到陌莲能数清她的睫毛，"那么，你喜欢她还是我呢？"

陌莲没有回答，但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唐若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黯淡，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玩味的笑容。

"你知道吗，"她靠回椅背，目光投向远处的图书馆，"有时候我在想自己到底为什么喜欢你。"

"那……是为什么呢？"

唐若冰笑着摇了摇头，眼神突然变得认真，"我想……没有原因，即使你是想和我玩玩也无所谓。小莲，即使过了很久，我依旧记得你当初把那一书包零食给我的样子，以及当时鼓励我活下去的样子。"

陌莲愣住了。唐若冰向来喜欢开玩笑，他分不清此刻她是认真的还是在戏弄他。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她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唇因为刚吃过草莓布丁而泛着淡淡的光泽。

不可否认，唐若冰很美，是那种耀眼夺目的美。但每当陌莲看着她，心里浮现的却是伊宁笨拙的笑容和因为害羞而低垂的眼帘。

"若冰……"陌莲最终说道，"若冰，我不会……我不甘心把你交给别人。"

"是吗..."唐若冰轻声细语，突然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倾身向前。在陌莲反应过来之前，她迅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个吻轻得像羽毛拂过，却让陌莲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被亲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烧起来。

"小莲，只要你需要，我一直在你身边。即使伊宁知道也无所谓，我一定会把你夺过来。"唐若冰直起身，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我先走了，明天见。"她潇洒地挥挥手，转身离开，留下陌莲一个人坐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触碰着刚刚被亲吻的地方。

微风吹过，带来远处钟楼的报时声。陌莲望着唐若冰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机上莫一凡发来的信息："陌莲，郭硕让咱们再去一次天塔，据说是那里有前几天在费雷尔泽劫获药剂的下落。"

他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在他心中拉扯，就像这校园里对立的两极，唐若冰如同顶楼餐厅般耀眼夺目，伊宁则像图书馆角落般安静温暖。而此刻，脸颊上残留的触感让他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混乱。

“噗……北念姐……真被你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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