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谷底的人们

从车站走到费雷尔泽市中心的大街上，陌莲立刻闻到强烈的紧张气氛，于是停下脚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风吹得漫天飞舞，几乎盖满地面的大量传单。他捡起一张观看，上头印着“无法原谅你不负责任的近卫军组织！异警不可饶恕！”等内容。

仔细想想，自己已经两天没回家了，这两天内费雷尔泽城内竟然发生如此剧变。

在广场附近，有貌似流浪汉的白发白胡老人在木箱上发出尖锐的叫声，内容大致是关于世界毁灭，以及不久之后充满希望的新世界就会降临之类的。

平常这种支离破碎的发言大概没人理会，但是这时周围却响起激昂的群众喝采。

通过站前的拱廊时，陌莲觉得脚底沙沙的。原来是商店橱窗玻璃都被打破，商品被人掠夺一空。

不久他又与一辆载满掠夺品的卡车交错而过，没想到驾驶是一些带着头套的人群而那些身穿近卫军衣服的家伙视而不见，陌莲不禁大受打击。

眼见部分乱七八糟的家伙四处肆虐，看来之前为了维持社会机能一直忍耐的市民也开始做坏事了。

尽管事先已经从新闻得知，但是状态仍比预期中尽管事先已经从新闻得知，但是状态仍比预期中的更加恶化。

走在外头的人很少。理所当然地，这个街区也开始进行疏散。

身处外围区搞不清楚现状，不过现在的费雷尔泽地区确实举国展开紧急避难作业。

就在如此心想的同时，陌莲回到自宅。

附近看起来还算平静，但是迟早也会遭到掠夺吧，想到这里，陌莲就不由自主地将生活必需品与消耗品全部塞入手提包，最后提起鼓鼓的手提包时，陌莲只觉得臂膀异常沉重。

“好了，这回应该能撑一周了吧。”

也许这时最后一次回来这个房间吧。陌莲挥别感伤，将因为摩擦而发出惨叫的门用力推回去，插入钥匙。接着将回忆封印起来。如果幸运的话再和梦曦两个人一起开封吧。把手提包挂在肩上，为了重返列车站台。

车站里的乘客明明不多，但是强加在身上的恐慌预兆却让人喘不过气来。

陌莲为了回避视线仰望车顶附近，看到天花板吊挂的广告。广告印着 “异警无能！政府无能！”。看来治安的恶化会从最容易喷发的缺口宣泄。

就在此时，他突然看见一名少女，心脏猛烈地跳了一下。她…在干什么？然而一旦在脑中根深蒂固，那种想法便难以磨灭。

于是他跑出了站台，挤过混杂的人潮冲到街道，陌莲以焦急的脚步推开情侣、超越老人。

终于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肌肉可以感受到有人散发杀气。此外还能看到一堵人墙。

陌莲上气不接下气地进人群中，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人群中央可以看见少女靠着墙壁一直在道歉，物品散落一地她被吓坏了，少女周围聚集了许多成年人。人数共有八名，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都有。

“你们在做什么！”

陌莲冲上前去，挡在少女的前面。

靠墙的少女死死抓住陌莲的衣服，陌莲能感觉到少女在颤抖，躲在陌莲身后时不时望着那群人：

“先生……请……请您救救我。”

少女的脸上满是伤痕，手臂上也有淤青，嘴角有着血迹。更令人吃惊的是少女尽管遭受暴行，依旧再向他人道歉。

“哪来的小兔崽子，滚蛋！”

望向前方，人群之中年纪最大的男子因为憎恨一脸扭曲，手拿沾血的匕首。

那是刃长约十二公分的细长武器，要对抗丧暴动物太短了，除了拿来切水果很难想像还有其他的用途。少女躲在陌莲身后摇头：

“请……请不要丢下我，求您了。”

“喂！我说你们几个还等什么？抓住那丫头！”

这时持刀的中年男子以愤怒的表情上前一步。那家伙额头很宽还有双下巴，如果笑起来应该是个很和善的大叔吧。

陌莲看到这种貌似善良的人也对少女施加暴行，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小子，滚一边去。别逼我动手！”

陌莲明白男子感到愤怒的理由。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害怕了。自从那次的报导以后，市民或许就害怕开始报复异警，但这种想法很快被推翻了毕竟少女不是异警啊。

陌莲闭上眼睛，从腰带抽出焰魄。接着举手对空鸣了一枪。子弹伴随着火花在天空中炸开。

巨大的爆炸声把激动的男子吓了一跳，就此停下脚步。

“我是异警！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

陌莲极为冷静地从胸前口袋拿出执照向男子们展示，接着平静说道：

“如果你们再靠近这个女孩一步，我就以故意伤害罪逮捕你们。敢反抗的话下一枪就不是警告了。”

面对开始窃窃私语的男子们，陌莲再度发问：

“都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男子们面面相 一会儿，最后终于明显露出泄气的反应。带头的中年男子转过身，似乎很不愉快地留下一句：

“你们这些异警，怎么不被丧暴动物咬死呢？”暴徒们纷纷回头露出忿恨的目光，终于有如潮水暴徒们纷纷回头露出忿恨的目光，终于有如潮水退去。

陌莲环顾四周，一旁看热闹的家伙也赶紧解散。

为什么要被人畏惧？自己明明拼死守护费雷尔泽地区，却得莫名接受他们投来的轻蔑、憎恨眼神。

墙外有丧暴动物。墙内则是化为暴徒的歧视主义者。这个时候整个地区不是更应该团结一致吗……

“那个……”

回头望去，脸上同时浮现感谢与歉意微笑的少女站了起来。陌莲默默从制服内侧口袋拿出手帕，轻轻的在她的嘴角擦拭着。除了匕首割的伤口，其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简单的处理之后，少女似乎冷静一点，以温和的动作抬头，少女的笑容更深了，脸颊也同时发红。

“异警先生很温柔，人很好呐。”

“蠢蛋。不必道谢了，赶快离开这里。”

陌莲是认真地斥责她，不过少女没有露出畏惧的样子，反而笑着回应道:

“我没有家，我是偷渡过来了。一路上碰到刚才那伙人，但他们到达目的地后坐地起价骗走了我所有钱财不说还要把我卖了。”

“啊？那些白衣服的人呢？你没找他们吗？”

“找了，但他们只是扇了我一耳光。说下次就给我抓起来。”

陌莲疲惫地用右手按住太阳穴。近卫军那帮混蛋，不过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帮助她，真是太好了。带着这种满足感转身:

“走吧，我请你吃点东西。然后给你介绍个工作。”

二人去了最近的一家面馆。陌莲定下一个靠窗的位置。微风拂过少女那一缕棕发，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陌莲发现她的眼睛宛如星辰一般，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透露出一种无辜的神态。微微上扬的嘴角流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她的脸颊。陌莲尽量让自己视线回避，午饭过后陌莲给**打去了电话。

即使是在这时候，那群暴徒离去时的混浊双眼依然留在陌莲脑中。陌莲无奈地心想，那么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就在此时电话里的一声“啥事？你吓死我了！”将陌莲拉了回来。

“啊？”

“我说，你吓死我了！”

“打个电话而已，不至于吧。”

“不至于？我看鬼片呢！而且那个镜子碎了，鬼马上就出来了。你这一通电话差点送我去找它。”

“你跟谁一起看呢？”

“莫一凡呗，还能是谁？”

“果然……不对，我这有一名无家可归的少女。我想起你那网咖不还招人吗？”

“诶诶诶！我那是网咖不是避难所。大哥你能不能别什么人都往里领啊。”

“那她是偷渡的，被人骗光了钱。你就勉为其难招了呗。”

“哎呀，陌莲呐，你呀……你呀……你咋这么善良呢？唉……好吧。”

“等等，你咋这么快答应了？”

“我要是不答应，你能让我看好这个鬼片吗？无尽的折磨啊。”

“喂喂喂，别把我说的跟个发脾气的小孩一样。”

一阵闲聊过后，陌莲带着女孩来到了**的网咖，并把她和自己相遇的事与赵阿姨叙述了一遍。阿姨很开心，将她留了下来照看前台。

正当陌莲回到营地时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在他们营地转悠，他将手中的牛皮纸扔到火堆里确保牛皮纸燃烧以后便离开了。

陌莲确定那个人没有返回帐篷的意图，跑上前去推开围着营火的人群检查火堆。陌莲毫不犹豫地将右手伸入火中。由于来不及切断痛觉神经，一股仿佛脑袋被火灼烧的剧痛袭来，令他不得不咬紧牙关。

不过陌莲的手还是完成任务。伸入熊熊燃烧的火堆深处，即将超过临界点把手抽回来时，冒出阵阵白烟的右手纳米义肢确实握住尚未烧完的资料余烬。陌莲环视了四周接着再度望向边缘变得焦黑的纸片。看来残存的部分是资料的结尾。这份资料记载着一场丧心病狂的实验，以及炸毁巨能晶的计划。至于计划的相关人员早已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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