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看见怪物的人

目测距离为一公里。强风，加上夜间、雨天的条件，连续狙击三枪，何况根本没有一发偏差，全都如同对方的预测正中目标，这个技术叫人难以置信。

远处最高的大厦顶端，一名男子撑着伞正俯瞰着这发生的一切。他转过身去，摸了摸身旁的怪物。

“干得不错，下一枪换电磁炮”

“…………吼……吼……”

这时，一旁的手机发出震动，男子不紧不慢的按下耳机。

“你袭击了元首的车？”

“大人……咱们不是要除掉一切妨碍计划的人吗？”

“情报里没有提到只有一群没用的林舒雅近卫军。”

“大人……我借您之手除掉几个异警没什么吧。”

“别给我太声张，要是闹大了，你懂的……”

男子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挂断了电话。他看了一眼手表，并对着身后的怪物交代道:

“今天就这样了，等下一个机会。”

何哲若是没看错，第三发子弹好像是被对方打飞了。怪物使用的子弹，是世上除了火炮跟机炮以外最强大的子弹，动能非常惊人。竟然有人可以打飞它？

是个了不起的对手。可以说是强敌。

结束撤退准备的何哲压住被大楼风吹乱的头发转身，以冰冷的眼神往下看：

“陌莲是吗…………我一定要杀了你……”

假日午后的公园洒满灿烂阳光，被风吹拂的草木舒服摇曳。公园里有小型人工瀑布，瀑布落下溅起的水沫，清凉地抚过陌莲的脸庞。周围还可以听到携家带眷的家庭传出嬉笑打闹声。

陌莲安静地坐在白冰旁边，再一次打开钱包检视，接着情绪低落地叹气。

以他目前的财产，就连买两份豪华水果茶都算庞大开支。伊宁如果继续用这种不人道的薪资使唤自己，他瞬间思考投奔若冰的念头。

瞄了长椅旁边一眼，今天的白冰与上次的睡衣装扮相比，这袭装束算是很努力了。只可惜该说是美中不足吗？胸前的钮扣扣错，发夹的位置也不太对劲。恐怕是因为太过想睡才没注意吧。

正当陌莲如此思考时，身旁的白冰点了几下头，差点睡着了。她揉揉眼睛，从口袋摸出咖啡粉的瓶子，抓了一把里面的粉末放在嘴里然后吸了一大口水果茶。

“喂，慢着！你在做什么？”

“怎么了吗，陌莲先生？”

白冰缓缓抬头仰望陌莲，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陌莲怒气全失，“陌莲”挥手回应。

白冰笨手笨脚地收起咖啡罐。心里七上八下的陌莲望着她，她的手果然滑了一下。

“唔啊。”

啪喳，罐子应声落地。

陌莲差点发出惨叫。这一罐看似咖啡粉的东西少说也有两百多！

白冰很失落地低下目光，窥探陌莲。

陌莲装作无事发生，背靠长椅伸展身体，眺望浮云。之前的暗杀未遂事件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在那之后马上召开名为反暗杀的对策会议。

为了找出防护单位哪里出问题，避免事件再度重演并积极检视事件，如果是这种美好的会议那有多好。

陌莲入会之后极为失望。

会议中关于“林舒雅的归途路线为什么有狙击手埋伏”这个问题，从头到尾都是众人互踢皮球。

最先受到质疑的理应是包括何哲在内，那群制作警卫计划的林舒雅近卫军们却在何哲的节奏下在会场上指着坐在角落靠着墙壁的陌莲破口大骂。

他的借口是“以前林舒雅从未受到狙击，但是一雇用陌莲就发生暗杀未遂事件。所以陌莲是内奸”。就两个角度而言，这个理由都不合逻辑。

陌莲在电话中说明自己愿意接受委托时，只有一名事务官回答“请在当天直接过来圣居”。委托当天陌莲一到圣庭便搭上礼车前往会谈场所，回程便受到袭击，这虽然带来了证据，但何哲却接过话题补充了一句:“如果，陌莲先生在外请了杀手然后里应外合呢？”

然而讽刺的，在场的节奏被何哲带走了，这也给陌莲带来极大的打击。

退一百步，就算陌莲真的私通刺客，对护送路线一无所知的他也没有情报可以泄露。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陌莲很清楚自己不是内奸。陌莲理所当然地为自己辩护，途中数度被保胁大声打断。

何哲一开始就巧妙放出“别被他骗了”与“大家不要听他狡辩”等说词，试图诱导与会人员。狂妄、不择手段排挤劲敌的何哲确实口才极佳，擅长灌输他人离谱的诡辩与歪理。

他的借口简单来说，就是“错不在我”。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将错推到陌莲身上，对在会议途中陷入劣势的陌莲伸出援手的，是意外在途中闯入的林舒雅。

“委托陌莲先生是我的主意。怀疑陌莲先生就等于怀疑我的判断。况且何哲先生竟然将拯救费雷尔泽地区的英雄当成犯人看待，不知廉耻！”她严厉地如此说道。

无法反驳的何哲只能懊悔地默默坐回椅子上。

然而看到他熊熊燃烧怒火，充满怨念的双眼，陌莲瞬间明白他尚未放弃。然而看到他熊熊燃烧怒火，充满怨念的双眼，陌莲瞬间明白他尚未放弃。

边露出恶心笑容边念念有词的何哲视线，让陌莲的背脊感到寒冷刺骨。

之后根据同情陌莲的工作人员表示，何哲似乎怀疑陌莲与林舒雅的交情超过异警与元首的分寸。

真是爱管闲事，陌莲双手抱住后脑勺再度陷入沉思。

还有很多事要考虑。

首先就是刺客的目的。

回顾过往的历史，暗杀这种行为与其说是出自政治、宗教的对立，狂热支持者的怨恨与占有欲失控的例子更多。

林舒雅拥有超越偶像的美貌，并非不可能成为上述那种疯狂家伙的暗杀对象。

身为被委托人的陌莲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所以陌莲拜托圣庭的工作人员让他进入管理与纪录寄到圣庭的威胁信、犯罪预告的管理库。

威胁信包括“我要杀了你！”、“同情能力者的圣母异警该死！”这种极为单纯的内容，也有像“你是属于我的林舒雅”，“林舒雅你被我***。”这种让人忍不住想说别把这种东西寄来的夸张玩意。林舒雅如果亲眼看到，搞不好会昏倒吧。

然而最让人惊讶的莫过于庞大的数量。

在网络全盛，写在纸上的传统威胁信就有这么多。电子邮件信箱收到的大概是这个的几十倍吧。

不过陌莲考虑过所有的要素，认为可以排除单纯狂热支持者的犯行。毕竟这回的事件除了行动路线外泄，还要加上远距离狙击这个冷酷、计算严密的要素。

如果只是过度妄想的一般人，比起狙击，应该会先想到趁着林舒雅在台上演说时冲上前去用手枪射杀吧。

陌莲的眼神变得锐利，以交叠的手掌撑住下危险的敌人。

林舒雅似乎无法忍耐跟世玉的对话永远是平行线，不打算停止交流。不久之后她与世玉的第二次非官方会谈就要展开。

自从那天起，刺客在陌莲心中的存在感与日俱增。

有没有什么关于敌人的线索….

白冰看着发呆的陌莲，拉了拉他的衣角:

“陌莲哥哥，我想喝咖啡。”

“哈？”

白冰盯着掉在地上的咖啡粉好一会儿，缓缓抬头露出非常严肃的表情：

“真是的，好好好，我带你去吧”

陌莲站起身来拉着她的小手，走进了最急一家咖啡店。二人进店后简单的点了些东西变被服务生带到了楼上。

而在一楼角落处，一男一女正在苦思冥想:

“林舒雅被暗杀了……”

“嗯……”

“问题是还不是我干的。”

“嗯……”

“我就睡了一觉，活被抢了……”

“没事啊……反正也没人知道……”

“唉，大爷的，要不是睡过头了……我真就去了。”

“话说你咋不叫我呢？”

“我哪知道你啥时候去啊。”

“得得得……”

“话说……这谁啊！抢我活！我是干暗杀的鼻祖。”

“呵呵呵……就你还鼻祖……别闹了。”

随着配菜上来后，白冰看着眼前的肉丸直流口水。

“尝尝吧……”

白冰尽管顿时浮现惊讶神色，但是随着开始咀嚼，脸颊的肌肉也逐渐松弛，看来似乎非常幸福。

“陌莲先森，偶矮要。”

白冰从椅子上站起来，闭上眼睛微微张嘴。

陌莲有种对方想要接吻的错觉，瞬间小鹿乱撞，不过重新想想，这种情况还比较像是给雏鸟喂饲料的感觉。

白冰一口接着一口吃下酱肉丸，散发幸福气息，整个人放松的模样很有趣，陌莲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也把自己的酱肉丸喂给蒂娜。

“乖乖坐好别动。”

陌莲拿手帕想帮白冰擦干净沾满酱汁的嘴角，白冰眯着眼睛抬头，任凭陌莲摆布。

背后传来的笑声让陌莲转过头，那是一家人正指着他们有说有笑。不知道在他们眼中，自己与白冰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陌莲的心不可思议地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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