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一个浓眉大眼的也干这种事？

人群外站着一名男子，逆光而立，只看得出身材颀长，黑发如墨，峨冠博带。

就站在喧闹的人声之外，像是谪仙误入凡尘，仿佛此刻嘴中说的是诗词歌赋才算配得上这景致。

随着声音变近，面貌变得清晰了些。一双剑眉没入两鬓，目如点漆，薄唇嘴角微扬，正面带笑意地走过来。

可惜了，这相貌堂堂的人却是跟她抢人的，没想到这唇红齿白的俊朗书生话倒是一顶一的气人，可惜了。

“抽签未免落于俗套。”

钟繁心里烦躁，想着这半路杀出的搅局者又能说出什么新花样来。

“这选择的话……自然何人更得思思姑娘的心思，何者才能抱得美人归，不是吗？”

钟繁认真盯着这个男人，眼见着那张薄唇上下轻点，到她耳朵中确实字字都是掺和搅局之意，钟繁将视线上移，却出乎意料地对上了他的眼睛，目光毫无阻碍的直接接触，那人依旧不缓不慢地将音节吐出。

她立刻收回了视线，摸不着头脑，今日应该是诸事不宜，她向来不喜欢多生事端，这又偏生让她碰到头疼的事一桩接着一桩。

其余人也许是在察言观色，看说话这人的行事不凡，一身富贵人家打扮。再加上冲动的念头消了个大概，起哄的人群也都噤声在听，大多都默认同意了。

秦老板也只好点头应允，询问那位男子要比些什么，钟繁听见那男子说，当然凭思思姑娘心愿最好。

钟繁才算松了口气，心中感叹幸好不是继续砸钱，她还真的囊中羞涩，算是真正理解了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秦老板派人去收拾出一片地方供他们比试，几个下人忙忙碌碌地穿行收拾，钟繁左绕右绕过去同秦老板搭话，小声问道：“比什么。”

“投壶。”秦老板张望了四周，小声回复。

投壶，还是秦老板靠谱，起码算是她擅长的。

比试很快就要开始了，地点在舞台侧前面收拾出来的一片空地，本来没打算太招摇，不过因为这一番热闹围了不少人。看热闹的人不少，但真正参与的算上钟繁也就五六个人。

钟繁数到最后一个时果然看到了那个无聊生事的男人，他身后的仆从样貌的人似乎要站出来，钟繁冷哼了一声，大话说的倒是轻易，打不过便叫侍卫上了。

钟繁心中还没讽刺完，就看到他摆了摆手，侍卫还想阻拦看见了他坚定的拒绝只好又退居到后面。

想出风头？不巧了，偏偏遇到她，她倒要杀杀他的威风。

仪式还算正式，只见龟公手捧着矢具站在他们面前，一名仆从手上捧着一罐用来计数的筹码站在一侧充当司射的角色。身边还有几名提着壶具的仆从。

钟繁听从安排站在指定位置，面前距离大约是两个半箭矢的长度，司射确认完空壶的距离后，就去旁边取出了几枚筹码。

司射面向围观的众人宣布道：“箭矢头朝向前方，顺利投入空壶的算是命中计分，其余则是无效。每人五只箭矢，每投进一枚箭矢可积一枚筹码。”

随着司射最后一字声音落下，比试便算正式开始了。

钟繁站在第四位，观察了前面几个人的动作，大多是没摸得上门道，两三个人都是箭矢在半途歪了路径，远远地越过空壶的，堪堪擦肩而过的比比皆是。

第四个是钟繁，她接过仆从递来的矢具，投壶用的箭矢是为娱乐而制，箭矢较短，钟繁掂了掂重量，打量了好几眼矢具和放在眼前的壶具，距离说远不远，要把握的是力度和准度，短箭矢的运动轨迹同长箭矢不可完全等同而论。壶口小而收拢，顺投入壶中，谈不上难事，不过运气加成不了，也算不上简单。

也许是钟繁打量的时间比前几个都要久，加上她思索时总是表情冷淡，这一番停顿倒是将众人的讨论热情抬了起来。

钟繁耳朵灵敏，加上四周的看客大多都肆无忌惮地在讨论。

“瞧，估计是发憷了。”

“我看着这也没有那么难呢？怎么一个个都投不进呢？这我要是上去必然是百发百中。”

“怎么还不投啊？犹犹豫豫这么久？怕不是怕投不进去丢人吧。”

“你别说，看第四位公子认真的样子倒像是能投进的。”

钟繁轻轻吹了口气，手腕转动间，箭矢顺势投出。

只见箭矢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形，箭矢从小小的壶口滑入，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箭矢便稳稳当当顺投进了，壶口可见的只有尾部轻轻晃动的箭羽。

“进了！”人群在一阵屏息的寂静后突然开始沸腾起来。

“人不可貌相啊！”

钟繁听着议论声变大，环顾一周发现周围的人也越围越多了，心中一沉，便抬眼给秦老板使了个眼色，此间第五个人已经开始继续投掷了。擦着壶边滑落，算是惊险地投进去了。

轮到第六个时，她倒是凝神仔细观察起来了，第六位是那个搅局的人，钟繁知道他在认真投掷，也就自然投过去目光，打量起他来。

这位身穿着一身绛色华服，身形挺拔，举手投足都不像是等闲人家出来的，单是一双靴子就价值不菲。钟繁打量完身形，目光在脸上停留了一会就转向了握着短箭的手，十指修长，白净的指尖轻轻捏着箭矢，只是将箭翻转了几下，就随意投出去了。

钟繁视线并没有随着箭矢移开，反倒是将目光重新转向他的脸。云淡风轻的样子看起来比想象中更加气人。她还未来得及转开眼，就又与他的视线相接。眼见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向她微微一笑，眉目舒展，倒是看起来没有恶意，钟繁怔着没办法装作无意瞥过，只好也回给一个微笑。

怪事，怎么每次都被发现，是什么侧面多长了一双眼睛吗？

箭矢不出意料地投进了。

司射将筹码放好后宣布“三位公子进行第二轮投壶。”

钟繁摸着有些发凉的箭杆，瞄准好壶口，成败在此小小的一根箭矢上了。

钟繁收拾了下心情，也没多做停留便掷了出去。

箭投掷的时候场上出奇地静，箭矢破风飞行的声音听得很清楚，以至最后箭矢的头部撞击到壶的声音也出奇地响。

响声像是一声开场的锣鼓声，一响起来，四周的议论声也突然迸发出来。

“没进！！！”

“哎呀我压了这位的，怎么没进？算是我看走了眼。”

“怎么？原来第一次投进还真是靠运气。”

讨论声伴随着众人的目光瞬间都投向了这个看起来胸有成竹的钟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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