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人

　　傅隐舟他们在公司开会，傅隐舟让沈窈莲去采购一些特产，趁这次机会她可以去挑礼物。

　　B市虽比不上南城繁华，但是也不差，十分有特色的城市，大量的年轻人聚集在此，既有历史悠久的古镇，又有现代化高楼大厦，这几年经济也在快速发展。

　　沈窈莲想要商场里的工艺品哪里都能买到，干脆到古镇或者市集去淘一些有特色的东西。跟傅隐舟报备后，便坐车去了附近的乌云镇。

　　班车行驶在公路上，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钢筋水泥，高楼林立再到灰瓦青石，斑驳深巷。

　　终于到了，清流抱户穿村，黝黑的屋瓦，浅灰的马头墙，明清时期的民居建筑静静矗立，描绘着一幅绝美画面。

　　沈窈莲走在青石路上，路过的有老人，有孩童，有穿古装的年轻人……

　　廊棚苍老，弄堂深幽，乌篷船摇摇晃晃，绿树红花。她不禁拿出手机拍照留念。

　　她也不知往哪里走，便随心走入一条深巷，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便藏在里面，她走了进去。

　　屋里两面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手工艺品，有竹编，草编，有纸灯笼，纸伞，有木雕……眼花缭乱。

　　两鬓斑白的老板从里屋出来，笑问：“姑娘，来看东西啊。”

　　沈窈莲看得入迷：“老师傅，这全都是您自己做的呀？”

　　“是啊，从小就对手工的东西感兴趣，年轻的时候到处去学，做了四五十年喽。”老人骄傲地看着他的作品，“我敢说我的手艺是这一带最好的，就是可惜少有人对它们感兴趣啊。”神色露出遗憾。

　　她选了两个竹编，一个藤编，三个木雕。突然她注意到角落里活灵活现的泥人，她冒出一个想法：这种泥人能照着真人捏吗？

　　得到老板肯定的回答，沈窈莲便跟老板订好，约好五天后来取。

　　准备离开小店，店门口的珠帘突然被人挑起，来人周身气场强大而摄人，浑身散发着深戾淡漠的气息，令人心惊胆寒。

　　沈窈莲瞳孔一缩，惊恐地睁大眼睛，唇色微微发白，不好的回忆涌上脑海。

　　纪然……

　　纪然墨深的曈仁骤然缩紧，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幽怖的笑声，死死盯住沈窈莲。

　　“小莲”

　　沈窈莲本能地越过他，逃亡似的，慌不择路。她找不到回去的那条路了。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是一堵墙，沈窈莲终于靠着墙缓缓蹲下。她不知道这是哪里，靠着墙躲在一人高的花树后面，抱着双膝紧缩在一起。

　　她忍住呜咽，咬住下唇，面无血色。

　　纪然……她还是那么怕他。

　　云水镇，偏僻的小巷子

　　“杀人犯的女儿怎么还没死啊？”“和这个贱女人在同一个学校真是恶心。”“唉，她怎么不动啊，不会死了吧。”“动了动了，没死。”

　　一群人站在一旁七嘴八舌，有男有女，看着地上趴着一个衣服被扯破，被木棍打得头破血流，身上到处都被踢得青紫的少女。

　　沈窈莲痛得嘴唇咬出血来，头上的汗珠流进眼里，一阵刺痛，她抽搐地想努力仰起头，模糊的眼中是他们恶毒嫌恶的笑脸，在那群人中间就是纪然，他的默认与冷漠，让这些听令于他的人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啊，这家伙动了，大家看见没有她的手动了。”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大喊。

　　纪然重重地踩向她的手背， 并故意碾了碾，轻笑：“没意思了，走。”他转身离开，其他人虽然还没玩够，也还是跟着他走了。

　　她的手痛苦地痉挛着，额头上的汗珠，雨似地流下来。这时候，她已经分不清全身哪里疼，哪里不疼了。头上流着血，她有些晕。

　　她不禁痛苦地想，死了就好了……

　　那天的夕阳很美，彩霞满天，灿烂的霞光映照着苍茫的大地，万物都镶嵌了一条金黄的光边，炊烟道道升起，人们享受着这安逸舒服的傍晚生活。

　　只有她，独自躺在幽暗角落。

　　泪水一阵一阵地涌出，她不能哭太大声，压抑着喉咙，像一只冬寒的夜里濒死的鸟。抽泣牵动伤口，疼得要死……

　　纪然我恨你——纪然我恨你……

　　天渐渐黑了，一个人寻了过来。

　　清冽的嗓音如佳酿，掩饰不住的焦急：“你怎么又被欺负了。”

　　他抱着她走向光亮处。

　　“书……书包，我的……书包。”沈窈莲艰难开口。

　　那人一脸无奈，把角落里被踩的脏兮兮的书包勾在手里。他把她抱回了他的家。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他知道她就算一夜未回，她的家人也不会管。从第一次为她清理包扎伤口后，他就屯了很多药品。

　　可能，他太心疼这个姑娘了。

　　“对不起”平静无波。

　　“为什么？”他疑惑。

　　“弄脏了你的床。”

　　他拿着棉签的手一顿，不知该说什么。

　　“书包里有五十元，就先垫药费吧，等我……”

　　他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不需要！帮你只是因为我想帮你！”

　　沈窈莲微微一愣，皱着眉，深深看着他：“谢谢你”

　　一盏暖色的台灯明亮，古朴的书架上有许多书，几盆绿植生机勃勃，隐隐约约的檀香。

　　“你叫什么呀？”

　　“就叫我傅哥吧”见他不愿透露姓名，她也不多问。

　　傅哥……傅哥……

　　B市，傅隐舟眼见天慢慢黑了，而沈窈莲还没回来，便隐隐有些担忧。沈窈莲下午三点便跟他发信息，说去乌云镇逛逛，可到现在信息不回，电话关机。

　　天黑了，傅隐舟坐不住了，便开车去了乌云镇。

　　路灯分布稀疏，灯光微弱，夜晚的乌镇很黑，看不清路。

　　沈窈莲在已经在这里躲了两个多小时了，她找不到路，手机也没电了。周围好黑，她好害怕，远处隐约传来狗的叫声。

　　可能是她神经质了，她仿佛听到了纪然阴森恐怖的声音。

　　“小莲”“小莲”她这次清晰地听见了！纪然真的在找她……

　　纪然知道沈窈莲跑不远，特意等了一个多小时天黑了来找她，他了解这里的每一条路。

　　他喜欢看小莲惊恐万分的模样，他喜欢看她害怕得瑟瑟发抖，喜欢看她流泪或强忍眼泪都可怜样子，喜欢她的血划过脸颊……她是他的玩具……

　　但……

　　他兴奋的笑容，轻哄着：“小莲，我不会伤害你了”“小莲快出来吧”……

　　黑漆漆的花树后

　　“小莲，疼吗，看见你疼我就高兴了。”“临近死亡是什么滋味？你试试好不好？”“你活着干什么？”纪然曾经对她说的话和他冷漠嗜血的表情在脑海中挥散不去，耳边临近的脚步声。稍微的风吹草动都会刺激此刻的自己，沈窈莲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紧促，全身冰冷僵硬。

　　傅哥……傅哥……

　　眼泪夺眶而出。

　　“哒哒——”

　　脚步声近了，突然——有人抓住沈窈莲的手！

　　“傅哥救我！”

　　“沈窈莲！”

　　两人同时开口。

　　傅隐舟听见沈窈莲叫他傅哥，恍然如梦，看着她抬起绝望又凄楚的脸，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无声的哭泣让他更加心疼。缓缓抬起手覆在她的后背，想将她拥入怀中。

　　沈窈莲见来人与记忆中的傅哥重叠，扑进他的怀中，双唇紧闭，任凭眼泪肆无忌惮地滑落。傅隐舟轻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我来了，别怕，我们回去了。”傅隐舟温柔安慰她。

　　……

　　手电筒的光照到了那棵花树，没有人。

　　纪然修长的手指穿过自己蓬松的头发，扯了扯，苦恼：找丢了啊……

　　小莲，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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