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苏厌

苏厌的家临海，是栋三层白色洋楼，很漂亮，透过栏杆可以看到花园里各种各样的花。

夕阳从海的尽头升起，蔚蓝海面灿烂一片，染金少女的长发。

站在门前，沈棉按响了门铃。

一声声犹如一颗颗石子投入了大海，不见踪迹，毫无回应。

金夕攀上少女的侧颜和茶色的瞳孔。

长长的睫毛尖也涂抹上色彩。

手顿在门铃，没有再敲，沈棉闭上眼告诉自己，再敲最后一次。

鼓起勇气，孤独一掷，再度按下，叮的一声，再度响起。

了无音讯，眼前的楼像无人居住。

沈棉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走。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被咸咸的海风吹散。

“就这点耐心？”

却被沈棉精准捕捉到，她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看。

二楼阳台，少年的头发有些凌乱，穿着灰色的家居服，像是睡衣，肩颈直且宽，露出的脖子和锁骨漂亮到不可思议。

手臂交叠靠在阳台白色镂空栏杆，手里拿着吐司片，吃的就剩下一个角。

这是在这看了多久！就看着她跟个傻瓜一样，一直敲！他早就听到了！

沈棉气死了：“！！！”

苏厌：“笑嘻嘻”

少年的嘴角上翘，将最后一口吐司送进嘴里咀嚼，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阳台。

沈棉深深的呼吸了两下，在门外静静的等着。

不断告诉自己，你是来求人的，要有态度。

于是，在少年开门侧身请她进去时，沈棉雷死人不偿命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拿了高考状元，恭喜啊。”

苏厌关上门，愣怔过后，才反应了过来，沈棉在夸他，破天荒第一回啊。

坐在二楼的餐厅，沈棉无心去看落地窗外的海景。

还没来得及说话，苏厌先开口了：“有什么事，等我吃完饭再说。”

沈棉点头，看着少年端起一杯牛奶喝，淡红的唇粘了水色，他放下牛奶拿起餐纸擦拭。

苏厌问：“吃早饭了吗？”

沈棉摇了摇头。

少年起身，将餐纸扔进厨房的垃圾桶。

开放式的厨房有油烟机，处处是金钱打造的方便。

少年打开双开柜的冰箱，拿了颗鸡蛋和两片吐司。

又拉开橱柜，拿了一瓶常温的酸奶，先放在了她的桌前。

“先喝些酸奶垫垫。”

“谢谢。”沈棉没跟他客气，扎开酸奶开喝。

看着少年熟捻的开火煎蛋煎吐司，有一些不可思议，苏厌居然会做饭，他家里不是很有钱吗，为什么需要自己做饭。

他家没佣人吗，她刚才一路过来，一个人都没看到。

也就是说，苏厌是一个人住。

白皙的手端着盘早餐，放在她眼前。

从煎蛋的形状和色泽能看得出，他经常做这些。

她吃饭时，少年拿了一本桌上的书，摊在桌上看，眉眼低低，侧颜有一种令人无法抵抗的好看。

沈棉悄悄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书，全是英文，很厚的一本。

吃完饭，少年将书合上，放在桌上，认真的看向她：“说吧，找我什么事。”

沈棉看清了书名，经济哲学全书。

“你的通知书拿到了吗？”

少年轻挑眉梢，有些诧异：“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事？”

一直避他如蛇蝎，小绵羊跳进狼的嘴里，就为了问一件无关轻重的问题。

沈棉点头：“我的通知书一直没到，咱俩报的都是美术，我就想来问问你。”

苏厌了然，眼神有些不对劲，跟她说：“我的通知书收到了。”

沈棉眼眶顿时一热，张了张嘴，不知道说啥。

他又道：“我是经济专业，我改了志愿，没报美术。”

短短几秒，她的心情如同过山车，在她庆幸时，少年给她泼了一桶冷水。

“据我所知，通知书早就发完了，这个时候还没收到通知书的，除了新疆和蒙古，就剩下落榜的人，还有…”

少年欲言又止，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说：“你等会，我去打个电话。”说完，他转身离席，迈入了阳台，低头摆弄手机放在耳边。

手撑着栏杆，淡红的唇瓣张张合合，碎发被海风吹动，撩拨精致的眉眼。

少年是侧着身子的，她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厚密的睫毛，眼里像藏了星星，不可否认的是，少年很坏很疯，但颜值也是真的高。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少年的眉眼一下冷了下来，搭在栏杆上的手插进兜里，侧身看了她一眼。

沈棉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捏着。

桌下的手紧紧的拧在一块。

少年拿着手机，推开了阳台门，低着头打字。

嘴上不清不淡的和她说：“你被录取了，但是被顶了。”

话语很轻，但她从中听出少年好像动怒了。

而沈棉则无心关心他为什么不高兴，她像坠入海底深处，摸不到一处着力点。

苏厌将编辑好的短信发送了出去，抬头就看到惨白的脸，往日灵动的眼神空洞洞的。

他蹙了下眉头，别扭的安慰她：“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沈棉再度开口时，嗓音有些低哑，淡声问他：“你帮我？那你想要我付出什么来交换？我不想欠你的。”

凝视她的漆黑的眸子锐利发冷。

这话听的他有些不高兴，苏厌扯了扯嘴角，上下扫了她一眼，嘴上不饶人道：“你有什么呢，也就这张脸和身材不错。”

“要不…”这话停留的很暧昧，留给人无尽遐想的意味。

手无声攥紧衣裙，她艰难开口：“我能不能给你打个欠条。”

苏厌没忍住，低低的嗤笑天真的少女，坐在椅上，漫不经心的道：“帮你解决这事，要是用金钱衡量，恐怕把你卖了，你都还不起。”

沈棉像雨中的浮萍，被暴雨拍打的无处可躲，随时落水溺毙。

“这事对我来说很容易，不用你还。”

低头装鹌鹑的人抬起头，眼眸迸发明亮的色彩，里头是无尽的感激，白玉无瑕，鼻骨细致，长睫微颤。

好似一场朦朦胧胧的江南雨。

刹那，满堂生辉。

落地窗外的翱翔的海鸥和白花花拍打海滩的浪声，都在此刻停止噪音。

苏厌一直知道沈棉长的很漂亮，在此时，才窥见了少女美的不可方物的一面。

到嘴边的话消散舌尖，他忽然改了主意。

“要不…”

沈棉先开了口打断他：“你那么喜欢画画，专业却选了经济，是你家里人不让你继续画画，对吧。”

见少年愣怔后点头，她抿了抿嘴角，淡道：“那我和你做一个交换，我去华清美院后，将学到的东西整理成笔记给你，你帮我解决这个事。”

苏厌唇角的笑意缓缓消失，沈棉似乎听到自己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声。

片刻后，少年唇角轻翘，和她做了这个不平等的交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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