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朋友

“你们人也打了，可以让我带他走了吗？”

她刚把大蒋扶起来，不知是谁从后面又是一脚踹向他的后膝窝，大蒋猛地跪到地上。

“大蒋！”

“你说走就走？”黄毛站在她们面前，面色嘲讽：“你以为这是你家啊？我们韩哥那天手差点断了，今天怎么说也得卸他条胳膊才能放他走！给我把他架住！”

大蒋跪在地上，被两个高大的男生钳住手臂向后反制拼命挣扎：“放开我！！”

“你们放开他！我要报警了！！”

池余上去尝试搬动其中一个男生的手，反而惹毛了那人。他抽出一只手——

“啪”的一声，甩在了她脸上。

清脆的声音让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池余只觉得脑子里一钝，所有的感官都突然失去作用，自己被力道冲击而后退的动作就像慢放一样，思绪混沌不清。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一道身影从自己后方冲过来，他的动作太快她完全没来得及拉住。

顾远冲到那男生面前，一拳砸在他脸上！

等池余反应过来，被打的人正揪着顾远的衣领相互僵持，其余混混们也围在他们两个周围蓄势待发。

“顾远？”

池余呆呆地盯着顾远的侧脸，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只是他下颚的肌肉紧绷在一起，眼神冰冷的和平时完全不同，似乎在拼命压制着内心的愤怒。

池余从没见他露出过这种表情。

但是周围的形势对他很不利，被打那人似乎是那个黄毛的小弟。

黄毛见小弟被打，大骂了一句：“艹！这人他妈从哪里钻出来的！打老子的人？你有种！给我打！！”

揪住顾远衣领那人挥拳就要打，被顾远左手抵挡，右手又是一拳正中面门。

他似乎并不在意周围冲上来的其他人，只是将那个男的踹倒在地，抓住他的右手臂反手一拧！

——那混混发出痛苦的惨叫。

与此同时，顾远也被身后另一个混混打中后肩，一下失去平衡单手单膝撑在地面上。

眼看更多的攻击就要打过去，池余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思考，身体直接挡在他面前。

对方似乎还带了工具，具体是什么她没看清，应该是棍子一类的吧。

她闭上眼睛，在拳头或者棍子落到她身上之前，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韩无适终于开口了。

“够了！”

众人的动作停住。

“别把事情搞大，”他说：“放他们几个走。”

一群混混这才发现，周围已经有几个多事的路人开始掏手机拍视频。

黄毛啐了一口痰，用手上的棍子指着顾远和池余：“今天算你们运气好！”

“还有你！”他指着不远处瑟缩的大蒋：“操你妈的！这事儿没完！”

韩无适没听他说完狠话，自顾自转身走了。

黄毛等人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

路边一家烧烤摊.

池余把袋子里的药都拿了出来，老板娘过来问她们要点什么，为了能有地方处理伤口，就随意点了几样。

老板娘人好，看她们一个两个脸上都肿着，还主动给他们几袋冰块敷着。

池余拿出棉签和碘酒，小心翼翼的帮大蒋擦嘴角。动作虽然轻，但还是偶尔听到他轻微的抽气。

看着他忍到眼皮都在颤就是不出声，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蒋以为她不耐烦了，赶紧说：“组、组长……要不我来吧，不麻烦你……”

见池余不冷不热的看着自己，他突然就十分心虚。

“组长……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本来都是我惹的祸，还连累你和顾远……”

刚才他已经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她们了。

但池余没有怪他，同时也没有安慰他，只是安静的帮他擦药。等都处理好了，她才开口：

“这就是你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的原因？”

“是……”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记得我有问过你有没有碰上什么事。”

大蒋把头低得更低。

“我怕、怕……”

“怕连累我们，对吗？”

“组长我其实……！”

“12桌点的串儿来咯——”老板突然端着一盘素菜烤串过来，擦了擦汗：“那些肉串再等一会儿啊，马上就来！”

顾远清了清桌上的药和棉签：“谢谢老板。”

“哎！”老板笑着点头，回身继续烤串去了。

池余看着大蒋，有些无奈。

“我没有生气，大蒋。”她说：“我只是在想之前问你的时候，如果你能好好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或者南依。我们也许能帮你出出主意，或许就不至于打今天这一架了。”

看着大蒋明显是“告诉你们女生有什么用”的眼神，她不禁皱眉：

“大蒋，你要知道，遇到这种但凡涉及到可能发生的暴力行为，第一时间想的不应该是怎么才能打的过或者怎么硬碰硬。”

旁边的顾远：……有被cue到。

“我们是学生，碰到这种事第一时间可以去找老师，如实的告诉他们，学校有保护每个学生不受伤害的义务。第二可以去找家长或者其他长辈，他们都会给你必要的支持。第三去找朋友，朋友是离你最近最有可能帮到你的人。就算什么都不做，走在一起不落单也会让那些人有所顾忌。”

“所以，”她看着大蒋：“你为什么就选了自己一个人什么不说呢？你是觉得这种类似于打小报告和告状的行为，不符合你认知里男生应该做的事吗？”

“我……”

“这种暴力事件里不分男女，只分加害者和受害者。寻求帮助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

池余无奈的停下，没有再说下去。

“……大蒋，我们是朋友啊。”

.

这一桌安静了许久，老板过来送烤串的时候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话都没敢说放下烤串就走。

过了很久，池余和顾远突然听到了一阵细微抽泣声。

大蒋埋着头，明明眼泪都已经滴在裤子上了，还硬撑着不想让两个人看到。

“对不起组长……是我的错！三中那群人里面……有、有一个我初中同学……我本来不想去的……但、但是他知道我奶奶……说我不去就去她摊位上闹事……组长……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也不想害同班同学的……对不起组长……对不起……对不起……”

他转过身，试图擦掉自己的眼泪，可是反而碰到了伤口，眼泪又把伤口浸得生疼。

池余怕他伤口感染，刚想伸手就被顾远拦住。

他冲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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