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紫微九笈

天云仙城外，巨木枝丫上。

黑袍修士眺望远方，当秦川的身影落入眼底之时，黑袍修士浑身颤抖的从储物袋中拿出那一枚耗尽身家换来的三阶符篆，破天枪符！

灵光闪烁，黑袍修士的灵力不断涌入符篆。

黑袍修士眼睑微眯，犹如鹰爪的手指用力掐着符篆，公子的声音还在脑海回荡。

“然后呢？王全！你要记住，你是我王家的家奴！！”

“是……小的明白。”

黑袍修士心底现出秦川的身影，满腔的愤懑与无能狂怒全都倾泻而去。

去死吧！都怪你！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没死在外面！！

忽然法盘闪烁灵光，黑袍修士输入法力之后又听到了公子的声音。

“好了！王全，滚回来罢，本公子还是事情吩咐你。”

啊？

“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大德，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巨木枝丫上，黑袍修士突然面露狂喜的向下栽去，双目空洞无神，好似被抽了魂儿似的缓缓落在地上，脸上还带着微笑。

三阶灵符霎时断掉灵力，骤然变成一张雪白符纸，停滞在半空。

空空儿抬手接过，轻松一甩将符篆灵力散去。看着不远处飞过的秦川二人，又瞧着手中这张三阶符纸。心中暗道侥幸，还好自己心血来潮往前探查了一番，否则这埋伏落下，一时不察也得耗费些宝物才能脱身。

若有所思的看向城内，忽然腰间的传音法盘不停闪烁着灵光，空空儿不耐烦的低声道：“好了好了，马上就来了，催什么呀。”

“你个小兔崽子，叫你办点事就这么不乐意？下次你有本事就别求我！”传音法盘一头传出一道老者怒气声。

“别别别。”空空儿讨好道，“哪能不乐意啊，这不是突然有点急事耽误了嘛，马上就来，马上啊！”

“快点儿的！懒驴上磨！”老者气呼呼道。

空空儿连声应好，便将传音法盘关掉。随即将符篆收入囊中，拍拍手，望了眼天云仙城的方向，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地面上，黑袍修士的尸体随着空空儿的身影散去，亦是缓缓消失不见。

…………

秦宅。

秦川拿着一枚玉简冥思苦想着，身前散乱的古籍，玉符都表明他已经翻找了许久。限于家徒四壁，家里留存的典籍还多是秦康以前留下来的，这些年随着家境转好，也没有留心去搜集古籍这方面的东西。

虽然有用的并不多，但秦川还是从中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居紫微垣，御北斗七星，掌天地经纬以率日月星辰，统山川众神以令四时节气。高居天中，为众星之主…………”

众星之主？

秦川脑海中不断回忆起那似曾相识的片段。

北极星君沾染神女，擅杀神使……大帝敕令……

莫非，这大帝就是这紫微大帝？我前世便是其手下的北极星君？

紫微大帝……

莫名的，心思电转中，秦川心里流转出一丝别的情绪。紫微大帝之名在他心中并非是敬畏，也非是高不可望，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

恰此时，天际乌云笼罩，仿佛暴风雨的前兆。随着秦川不断诵念着“紫微大帝”之名，一抹星光穿透厚重的云层，霎时乌云消散，大日高悬。

一丝紫光悠然电射而下，直直冲进秦川的眉心。

秦川顿时如遭雷極，浑身一个哆嗦后猛然睁大了眼睛，脑海中一道道洪钟大吕的道音不断敲打着他每一丝灵识。

良久，道音消散，秦川却冷汗涔涔，面色煞白。双手用力的掐着大腿，肉痛的感觉传来，告诉他这不是白日做梦。

“紫微九笈：一曰道德……”

秦川刚想默诵，却发现怎么都说不出口。一时间心下狂喜，连忙在心中默读，道经经文霎时在经脉中流转，透过身体，又折射出一缕浓厚的道韵。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二曰劫运……”

“三曰本始……”

“四曰道传……”

“五曰法承……”

莫名的一股道韵瞬息席卷而出，透过宅院，穿过街巷，随着灵气在空中穿梭。霎时间这一抹紫色道韵便弥漫整个天云仙城，忽的大日好似眨眼一般，天云仙城瞬息凝滞，时空为之静止。

远处天际的飞鸟，进入天云的刹那，瞬息便被凝固住。一时间整座天云仙城，除了秦川尚可自主，旁的一概被陷入了时空凝滞。

仙城深处，天云山中，一点翠绿忽的一闪，一只夏蝉趴在虚无之中，犹如暗淡星辰，神光内敛。

“九曰天地……”

一遍《紫微九笈》心中诵读下来，秦川如饮仙浆，通体舒泰。灵识清明，灵力运转亦是异常丝滑，对《幽冥真水经》也有了新的理解。

道经道经，明经入道。

随着秦川最后吐纳收功，紫色道韵隐匿虚空，大日眨眼一闪，天云仙城转瞬便又一如往常，飞鸟欢快的穿梭云层，仙城繁华依旧。

好道经！

回过神的秦川不住暗赞，随即又食髓知味的想要再来一次，可脑海中的道经忽然就不见了，大半的经文好似风过无痕一般，好似方才只是大梦一场。任凭秦川绞尽脑汁，也只堪堪记得开头的一部分。

“一曰道德。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

堪堪五千言，连《太清正气歌》的四分之一都不到，却比太清正气歌还要深奥。而联想到此，当《太清正气歌》的经文出现在口中之时，心底又浮现出不同的理解。两厢对照，秦川在太清正气歌上的理解，与往日相比更是大有精进。

先是云影蛊，然后又是天降灵石，再是这紫微九笈……

秦川抬头望天，莫非我真是天命之子？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天降宝物，洪福齐天！

忽的一道传音符飞进房间，秦川信手接过，原来是秦鸢说要带他去百草阁看看。

自古医丹不分家，医毒两开花。秦鸢的师傅，二阶丹师李存道，亦是百草阁闻名遐迩的医师。

秦川轻叹了口气，这该怎么说呢？直言我是天命之子，天降机缘？

怕不是刚说出口，秦鸢就得提着三尺青锋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样的脑花。若是不去，那今儿也就别想好过了。

秦川简单收拾一下，便随秦鸢一路慢行前往百草阁。

…………

百草阁地处东南，距离金锤坊的器坊隔了三条街，因着地火的便利这边的丹坊亦是不少，只是不似器坊那边多而杂。

器丹符阵四技，符阵最难，器丹易学难精。

还未到百草阁，秦川鼻中已经塞满了丹药的清香。一路上的丹药铺子，大多都是清清冷冷，没有什么生意似的。

秦川远远的便瞧见了，那种着一片静心草的三开门铺子，挂着“百草”旗幡的便是百草阁了。

秦鸢带着秦川一路见礼问好，就在秦川的脸都快笑僵了的时候，终于停在一处房外。

“弟子秦鸢，求见师尊。”秦鸢躬身道。

秦川整了整衣袖，亦是躬身道：“镇岳宗外门弟子秦川，求见李丹师。”

吱……

房门无声打开，秦鸢打了个手势便走在前头。

秦川紧随其后，刚入房门就见一个硕大的炼丹炉悬在半空，地面上三阶火阵正燃起熊熊黄色烈火，炽热的气息却只在丹炉周围，外圈是一座三阶聚灵阵。

一旁蒲团上，一位中年修士身着浅蓝色道袍，胸前绣着丹炉，两条静心草环绕。

赫然正是秦鸢之师，百草阁二阶丹师李存道。

秦鸢屈身施礼后便立在一旁，向着秦川打着眼色。

秦川从储物袋中拿出当时周元给的身份玉牌，抱拳欠身道：“镇岳宗外门弟子秦川，见过李丹师。”

李存道缓缓睁眼，不见任何动作秦川手中的玉牌便飞到眼前，灵识探入，转瞬便得知了秦川的身份。心下一凛，不由轻笑出声。

“不曾想，居然是金轮子的高徒。”

秦川按捺下心中疑惑，欠身道：“不敢当，只是在师尊身前端茶倒水罢了。”

李存道立起身哈哈笑道，手连忙搭上秦川的手腕，如好久不见的老友一般，要将他拉到一旁的矮桌上坐下。

秦川略一迟疑，李存道竟然一时没拉动，手中劲力使出半数这才将秦川拉过去，忽然李存道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神色，拍着秦川的肩膀连声称赞。

“不错不错，怪不得能入金轮子的法眼。通体轻灵，根基稳固，灵力纯净。便是在这天云仙城，这等资质也是少见啊。”

只听李存道将秦川夸的没边，秦鸢暗中不住撇嘴。而秦川亦是只能陪着笑，李存道的奉承大概是那位金轮子师尊的原因，自己几分资质大概还是清楚的，若真应了他说的，那早几年怎就没有慧眼识英雄的？

李存道到底是修炼了几百年的老家伙，几句话就与秦川拉进了关系，那相见恨晚的，就差斩鸡头拜把子了。

秦川只得一一应着，转过话头终于逮着机会转移了话题，“不知李道友可对在下师尊所知多少？”

李存道犹豫片刻，问道：“金轮子没给你说？”

秦川苦笑道：“拜师尚且不足旬月，况且这等事情，我这做弟子的怎好问出口？”

秦川见李存道迟疑不定，便又道：“并非存心打探师尊私事，只是想知道在下师尊是否有别的弟子之类的。即便师尊未曾言明，但往后若是遇见了，自然不能视若无睹不是。”

李存道点点头，指节敲击着桌面，模棱两可道：“据我所知，金轮子在回镇岳宗之前并未收徒，来天云仙城之后，亦是未曾。若你是想打探别的事情，我建议你还是直接去问你师尊。”

秦川似有所觉，又道：“那在下师祖门下，可有其他师叔伯？”

李存道沉吟片刻，道：“神霄真君门下，共有五位弟子。你师金轮子，便是首徒。”

五位……首徒……秦川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个师尊不简单啊。从知道神霄真君开始，秦川就察觉自己好像抱住了根粗大腿。

可是镇岳宗真君首徒，怎么会在这名不见经传的沁水宫边城？

秦川看了眼李存道，心知便是问了也是白问。打定主意改日再去刘松那儿旁敲侧击。

二人随即又闲聊了半晌，李存道不仅为秦川讲解修行上的疑惑，更是还将部分丹药知识倾囊相授，搞得秦鸢在一旁都怀疑秦川才是师尊的关门弟子了。

一旁端茶递水的秦鸢第三次续上茶水，秦川就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道友传道解惑，当为半师，请受小子一拜。”

说罢，秦川便恭恭敬敬的鞠躬一礼。

“哪里哪里。”李存道连忙将秦川扶住，摆摆手道：“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我与小道友一见如故，这本是论道，各有所得，当是各自机缘才是！”

说罢，李存道也情知今日到此为止，手中显出两千瓶玉瓶递了过去道：“此乃二转聚灵丹，小道友可拿去精进修为。”

秦川顿时大惊，这怎么还送上礼了。我可没啥东西还你啊！

聚灵丹本就是炼气上品灵丹，更何况是堪比极品聚灵丹的二转聚灵丹！

灵丹九转，仙药长生！就凭二转聚灵丹能减少半成的丹毒，提升半成的聚灵效果，便是在筑基期里，亦是不可多得的灵丹妙药。这要是放在外面，至少千枚灵石一瓶！

“师尊，这可使不得！”秦鸢见状上前拦住，“小弟今日能聆听师尊教诲已是万幸，这可使不得。”

秦川这才回过神，心知这上赶的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烫手了，连忙摆手示意不要。

可李存道不知怎么了，硬是要将这丹药给秦川，甚至隐隐有了“不要就翻脸”的意味。

秦川拗不过，再三感谢之后将丹药收下，连同秦鸢也被李存道赶了回去，美名其曰静心修炼。

直到二人莫名其妙的出了百草阁，亦是大眼瞪小眼的，搞不清楚李存道这是干什么。

“小川，你那师尊，祖师……真有这么厉害？”秦鸢猜测道。

“大概……应该是吧……”秦川看着手中的玉瓶，回首百草阁的门面，惊疑不定道。

丹房中，李存道独自坐在矮桌旁出神，双手竟不自觉的发颤。

“难道世上真有圆融无垢的道体？可是……不，那就是道韵！道韵骗不了人！”

“镇岳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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