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及笄（一）

建文元年正月初七，天还不亮沈玉璃就被紫竹叫起来，沈玉璃本来还想再猫一会儿，但紫竹急切的告诉她今天是她的及笄礼，整个太傅府的人昨晚后半夜都在准备，现在万事具备，就差正主儿了。

沈玉璃一下清醒了过来，是了，今天是她成人笄礼，心下叹了口气，抬手按了按额角“都是病了一场病的了，祖母和父亲母亲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她竟然到这一天忘的一干二净！”

沈玉璃由紫竹几个贴身丫鬟侍候着穿衣洗漱完，就往父母的院子走去。到了听雨轩父母和哥哥已经在等着了，三夫人看到女儿的脸色仍有些苍白，心疼不已！沈玉璃再三保证身子已经大好了，又说祖父祖母只怕已等了多时了，才一家四口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大房二房的人都已到齐了，大夫人二夫人正在陪老夫人说话逗乐，几个待嫁的姑娘也时不时插上一句，整个寿安堂笑声不断，喜乐融融。

沈玉璃进了寿安堂，一一行礼后站在几个堂姐身边，大夫人笑道：“人既到齐了，就开始摆饭吧？”

沈老夫人笑着点头，大夫人朝门口侯着的婆子打了个手势，门口的婆子点头示意，福了一礼就去传饭了。不过片刻，一队婆子端着食盒进了寿安堂站定，大夫人三妯娌起身一一接过摆在餐桌上。

沈老夫人起身拉着沈玉璃的手把她按坐在上座，笑道：“今儿个璃儿是小寿星，这上座当该你坐。”

沈玉璃想起身奈何沈老夫人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她竟也站不起来，惶恐摇头：“我哪里敢当啊！祖母，璃儿还是和姐姐们坐一起吧！”！

沈老太傅笑道：“璃儿，你祖母并没有诓你，今天是你成人的生日，与以往的生日不同，本就该坐上座的。”

沈老夫人笑着坐在沈玉璃下首：“你看，你祖父都这样说了，你可放心了？”

沈玉璃看祖父也这样说心下稍安，并不是她不信任祖母，实在是这坐上座的事非同小可。沈玉璃看着祖父祖母愧疚道：“祖父祖母为了璃儿的及笄礼忙了大半年，璃儿自己竟忘了！今日起晚了，劳祖父祖母等了那么久。”

沈太傅捋了捋胡须笑道：“你这话祖父可不敢当，为你准备及笄礼的是你的祖母，还有你大伯母和你父亲母亲，再说你起的也不晚。”

沈玉璃看着坐在自己右下首的大夫人，面色诚恳：“璃儿知道大伯母一直在为璃儿劳碌，璃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大伯母，便给大伯母做了一件衣裳。”沈玉璃暗自庆幸，在病之前就把准备送给大伯母的衣裳做好了。

大夫人惊喜的看着沈玉璃：“璃儿竟给我做了一件衣裳？！哎呀！难怪老夫人疼你呢！我都想把你要过来当我的女儿！”又扭头看着三夫人笑道：“你是怎么教出来这么可人疼的孩子的？！”

三夫人笑道：“大嫂快别夸她了，她从小就跟个小大人似的，我都想她像别的小孩子一样顽闹一些才好呢！”

沈老夫人看着沈玉璃问道：“有没有祖母的？”

沈玉璃笑着给沈老夫人布菜说道：“祖母有多疼爱璃儿人尽皆知，璃儿怎么会忘了祖母的呢？璃儿给祖母做了一条抹额、一件衣裳，还有一件披风呢！”

“哦！哦！哈哈哈哈……”沈老夫人欢喜的搂着沈玉璃心肝儿肉的揉了一番。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用完早饭，就坐上已经准备好的马车往家庙赶去。

沈家家庙

沈老太傅、老夫人，由大夫人陪着坐在正堂的偏厅里，大老爷带着长房、二房、三房的嫡子站在家庙门口台阶下迎接客人， 三老爷和三夫人则站在台阶上等着迎接正宾。

定国公府的马车停在沈家家庙门口，三老爷夫妻二人忙走上前去。车帘掀开，先下来的是一个红衣少女，正是定国公唯一的孙女张少华，张少华抬头笑着跟沈三老爷夫妻二人打了声招呼，便转身搀扶着定国公老夫人下车。

沈三老爷和三夫人揖了一礼道：“有劳老夫人来为小女加礼！”又让到一边请定国公老夫人进去。

沈老夫人笑道：“璃丫头是老身看着长大的，老身能为璃丫头加礼，也是欢喜的很呢！”说着便由沈三夫人和孙女扶着往里走去。

突然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报说有仪仗正往这边来，门口众人都回身站定侯着。

仪仗队走到沈家家庙门口停下，分开站在门口两边，后面站着的是一排排的宫女，每个宫女的手里都捧着托盘，托盘上摆着各种珍贵的首饰、布匹、古玩、摆件。

家庙里的人也早都收到小厮的消息，全都跟随沈老太傅出来站在家庙门口垂首侯旨。

“朕听闻今日是太傅孙女及笄，朕与皇后不便观礼，特遣珍宝司送去首饰古玩，为沈府娇妗添礼！”

沈府家庙门口黑压压跪了一片，不少人在心里羡慕沈太傅，沈府众人高呼叩谢皇上皇后隆恩！

珍宝司尚司正亲手扶起沈老夫人，对沈老太傅沈老夫人福了一礼，道：“老太傅、老夫人，下官奉旨来送赏赐。皇后娘娘特命珍宝司为沈十小姐制了一套加礼的首饰，还让下官告诉老太傅老夫人，她只是以一个长姐的身份为妹妹送了一套加礼的首饰，加礼时还依然用三叔父三婶母准备的。”

沈老太傅和沈老夫人揖了一礼赞皇后娘娘体恤、思虑周全。

一个个宫女捧着珍宝往家庙里摆，礼官高声唱：“金累丝镶红宝石凤首簪一支、金累丝镶红宝石凤钗一对、金累丝镶红宝石送子白玉观音挑心一支、镶宝石金冠一顶、镂刻凤穿花金掩鬓一对、翡翠梅花簪一支……”

沈玉璃感觉到一道阴鸷的目光直盯着自己的后背，沈玉璃不着痕迹的侧脸看去，正对上沈玉玟的眼睛，沈玉玟看到沈玉璃看过来，若无其事的垂眸。沈玉璃面色从容的回过头，只是心里却隐隐不安，沈玉璃确定刚才从沈玉玟眼里看到了恶意。

等恭送走了皇宫使者，众人都笑着向沈老太傅道喜，沈老太傅说笑着引着众人往家庙里走去。

沈玉璃在事先准备好的东房里沐浴后，换好采衣采履，坐在东房内等候，紫竹看沈玉璃脸色仍有些苍白，便给沈玉璃化了个淡淡的妆。沈玉璃看着镜子里略施粉黛的清丽容颜，少了些稚嫩，多了一丝柔美，仿佛一颗极品的珍珠，绽放着淡淡的光泽。

沈玉璃突然闻到了一股甜甜的香味，抬手闻了闻衣袖，衣服上没有任何味道，闻了闻手，又挽起衣袖闻了手臂，原来是身上的味道！

紫竹看着沈玉璃疑惑的问道：“小姐，怎么了？”

沈玉璃抬起手放在紫竹鼻前问道：“你能不能闻到什么味道？”

紫竹仔细的闻了闻，点头道：“嗯！有一点甜甜的香味儿！”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劲，震惊的看着沈玉璃片刻，忙转身走到浴桶旁边，双手捧起一捧水仔细的闻了闻，放下手回头看着沈玉璃面带疑惑的说道：“小姐，这水没有味道啊？”

沈玉璃鬼使神差般的想起在家庙门口沈玉玟的那个眼神，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正准备开口让紫竹去找哥哥，小丫鬟在门外说及笄礼已开始了，请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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