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谁说女子不如男

常笑笑先让冬子带着她去了茶楼，看看经营的状况怎么样。

水云茶楼占地面积不小，一共两层，一层大堂，二层雅间，右侧通后院厨房和酿酒间。地理位置也不错，前临京城最繁华坊市里的陶然巷，后临卞水河，与进京的水路风陵渡码头就隔了一座桥，从二楼远眺，有远山青黛，青柳河岸，白鹭沙鸥，风景绝佳。

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也能让陈扒皮给做成一笔烂账，真是可惜了。

进了茶楼大堂，常笑笑扫视一圈，发现不管是打杂的，还是接客的，都十分懒散，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闲聊掷骰子。

她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此时正好有个背着书篓子的白衣书生进了茶楼，他站在门边四处张望，本该接客的小二却坐在门边的柱子上睡着了，鼾声四起。

无奈下，他只能自己找了张桌子坐下，抬起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见没有小二来招待，只好又起身走到几个正蹲在地上嗑瓜子的店小二身后。

“小二，来一壶茶。”

“知道了，等着吧。”店小二敷衍了一句之后，高声冲后厨嚷道，“一壶茶！”

白衣书生坐在桌子边等了许久，一个店小二才端着茶，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把茶放下了。

“一两银子。”

白衣书生一听，喝到嘴里的茶惊得一口喷了出来。

“什么？一两银子？我在渭州喝一壶茶只要三文钱。”

店小二不屑一笑，将白衣书生上下打量了一眼，道：“这位公子，看你这打扮是进京赶考的吧？这里是京城，可不是渭州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再说了，我们水云茶楼可不是路边随意供人歇脚的茶楼，给你上的这壶茶是庐州云雾，一般人可喝不到，赶紧给钱。”

白衣书生白净的小脸一下涨得通红，想跟店小二理论：“可是你们这茶煎得还不到火候，茶香都未出，就算是好茶也是暴殄天物，一文不值，你……你强词夺理，对待客人冷嘲热讽，态度不端，简直是世态炎凉！欺人太甚！”

“你你你……你别跟我咬文嚼字，我听不懂，快点给钱，否则我就把你扭送到官府去，让你考不了科举！”

常笑笑看不下去了，走了过去，把店小二推开：“这茶钱不用给了。”

店小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女人，立即便要嚷嚷，被冬子一把按住了：“睁大你的狗眼，这是新掌柜！”

常笑笑挥挥手，让冬子把小二带下去。她打量着这白衣公子，生得清俊，气质儒雅，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实在太合适当演员了，要是演个仙侠剧或者古装权谋剧，一定能爆火。

啊，好像又犯职业病了。

白衣公子对常笑笑拱手道：“还是掌柜讲理，但这茶钱我还是要给一些的。”

白衣公子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又把书篓子翻个低儿朝天，脸上的神色从疑惑，迷茫，再到恍然大悟，最后又红了脸尴尬地看向了常笑笑。

“掌柜，我……我的盘缠好像被偷了。”

常笑笑倒没在意，而是留意到他翻乱的书篓子里有一本书，蓝底封面上写着如玉琴谱四个字，而他身上还背着个长方形的布包。

白衣公子正哭丧着脸不知道怎么办时，突然看见看着自己的掌柜双眼一亮，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常笑笑一把抓住了白衣公子的手腕，他连忙一脸慌乱地道：“我……我虽未婚配，但……但要以身相许也……”

“你会弹琴？”

白衣公子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转了话题，但也点了点头。

“会写词吗？”

“会……”

常笑笑捏得更紧了：“会作曲吗？”

“略……略懂一二……”

常笑笑松开他，兴奋地拍掌而笑：“就是你了。”我的音乐总监！

“你现在丢了盘缠，又没有住的地方，在这儿偌大的京城如何生存？不如暂且留在这儿，等到科考如何？”

白衣公子有些犹豫：“可我一介书生，只会识文断字，别的什么也不会。”

“识文断字就够了。”常笑笑拿起他的那本琴谱翻了翻，“我既然留下你，就说明你有价值。还是你愿意到白天到大街上沿街乞讨晚上在破庙里温书？”

白衣书生一想就觉得这场景好可怕，赶紧点头答应了。

常笑笑合上琴谱，对冬子道：“收拾一间厢房出来给这位公子。”

“公子请。”

“在下温如玉，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常笑笑。”

温如玉对她拱手一拜，跟着冬子往后院去了。

意外捡了个音乐总监，还是个美男子，常笑笑脸上的笑都快咧到嘴角去了，继续进后厨了解茶楼的情况。

一进后厨，她的好心情顿时灰飞烟灭。

一股食物腐烂的味道，苍蝇乱飞，食物摆放杂乱无章，厨娘刚抠完鼻屎的手指继续切菜，还有泡茶的茶壶，茶盘，茶具，泡在水里，用的时候随手一捞就用了。

卫生状况简直堪忧。她又翻了翻茶楼的菜品，种类太少，而且没一点特色。像水云楼这样的大茶楼，基本是综合的娱乐场所，可喝茶，也可吃饭喝酒，或是听曲评书，可陈扒皮经营了这么多年，居然连道招牌菜都没有。

一脸凝重地出了后厨，进大堂时正好遇到说书先生，她便坐着听了会儿，结果再次睁眼时先生已经换了下一个故事了。

“东郭先生，这是我们新掌柜。”冬子给东郭先生介绍常笑笑。

常笑笑翻了一下他说书的话本，来来回回就是些那几段英雄救美，才子佳人的故事，毫无创新，做成催眠音频倒还有点用。

看完茶楼，回到自己的厢房，常笑笑往床上一躺，两眼一瞪，盯着房梁陷入沉思。

冬子说水云茶楼在京城经营了十几年，看来陈扒皮还是有点本事，居然能让这样一个茶楼经营十年还不关门大吉。

“吃。”水仙把一碗白米饭送到了床边。

常笑笑接过来，随便扒拉了两口，实在没胃口，这茶楼确实是一笔烂账，这还没开始改革，她就先没了斗志。

吃完饭之后她想起还没去看过那个病美人，不知道怎么样了，便让水仙带着自己去了病美人的厢房。

“笑笑来了？”几个女人见到她，立即笑盈盈地拉着她坐下。

“她怎么样了？”

“大夫看了之后开了个方子，昨晚喝了药早上烧就退了，你来之前才刚醒，喝完粥又睡下了。”

“那就好。”常笑笑看着趴在床上的病美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被打到昏迷也不屈服。

“咱们茶楼的女人都听说了你要接手茶楼的事，都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我们恐怕不是被卖到妓院就是被逼从娼了。”

几个女人一脸感激地看着自己，眼中还闪动着泪花。

常笑笑在这一刻，突然找到了重振茶楼的另一个原因。

她没有出生在古代，只是从书上知道古代的女人地位低下，活得不易，而作为一个现代人，在名利圈打拼几年，她深有体会，女人想要立足，是多么多么的困难。现代女人尚且艰难，更何况古代女子。

她面前的这些女人，个个正值芳华，在现代都该是接受着良好教育，无忧无虑的大学生，可是在这儿，她们的命运却是掌握在他人手里。陈福海轻飘飘一句话，一个念头，就能改变她们的命运，甚至毁掉她们灿烂的人生，简直太可怕了。

常笑笑对她们坚定地道：“放心，我一定会重振水云茶楼。”

谁说女子不如男，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女人照样能闯出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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