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光里的告别式

《致奋斗的青春》追赴风者/著, 本章共880字, 更新于: 2025-05-15 08:28

蝉鸣声撕开六月的帷幕时，我蹲在宿舍楼下的梧桐树下，行李箱滚轮碾碎斑驳的树影。盛夏的阳光穿过枝叶，在水泥地上拼出细碎的金箔，又被行李箱的黑色轮子无情碾碎，仿佛碾碎了这三年来无数个匆匆来去的晨昏。纸箱里的实验报告边角翘起，像极了三年前军训时晒脱的那层皮，明明是被时光烤焦的回忆，此刻却泛着潮湿的水汽。指尖抚过报告上密密麻麻的公式，那些挑灯演算的夜晚、被咖啡渍晕染的草稿纸，突然都鲜活起来。

我独自坐在操场看台，塑胶跑道在烈日下泛着融化的光泽，空气里浮动着橡胶特有的焦糊味。远处社团学弟学妹正挂毕业横幅，粉色气球群突然挣脱绳索，摇摇晃晃飘向图书馆尖顶，惊起一群白鸽。那些气球越飞越远，像是我们即将奔赴的远方，自由却又缥缈。风掠过空荡荡的看台，卷起角落一张废弃的传单，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散伙饭吃到凌晨，KTV 包厢的彩灯在每个人脸上流淌。班长举着啤酒瓶唱跑调的《凤凰花开的路口》，声音嘶哑却执着，唱到 “时光的河入海流” 时，几个男生跟着拍起桌子打节拍，震得桌上的烤串盘子直晃。李默突然红着眼圈把吉他塞给我：“再弹首《晴天》吧，就像大二台风天我们在天台...” 话音未落，窗外真的飘起细雨，打在落地窗上蜿蜒成透明的河流。雨水模糊了玻璃外的霓虹，包厢里的灯光倒映在雨幕中，晕成一片朦胧的彩色光斑。我拨响琴弦，大家跟着哼唱，跑调的歌声混着雨声，却成了最动人的旋律。

收拾床铺时发现床底的许愿瓶，三张皱巴巴的纸条写着 “拿国奖”“发核心”“不脱发”。最底下那张被时光晕染的纸条，歪歪扭扭写着 “要和这群傻子做一辈子朋友”，墨迹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像滴落在青春里的眼泪。我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仿佛打开一个尘封的宝盒。记得那年跨年夜，我们挤在宿舍吃火锅，热气氤氲中，每个人都写下了对未来的期许。如今，有人真的拿到了国奖，有人的论文登上了核心期刊，可 “不脱发” 的愿望，终究还是败给了无数个熬夜的夜晚。

窗外的蝉鸣依旧聒噪，却不再让人烦躁。或许多年后，当某个夏日的午后，耳畔再次响起这样的蝉鸣，我依然会想起这个被雨水和眼泪浸润的毕业季，想起那些一起疯闹、一起奋斗的身影，想起青春里最滚烫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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