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迷雾滩厮杀

二人寻得一对正要出海打渔的渔夫父子，那渔夫听得二人无所事事，仅是感受感受大海的胸怀，初本不愿载二人出海，但闻听二人可助其打打下手，不仅不收钱，事毕还付一千钱以做谢资，先付五百钱以示诚意，立时也变得笑逐颜开起来，邀请二人上了船，自有其子阿九奉上茶水。

小船自有小船的好处，那渔夫操着小船，在众多船只中轻快的前行，每每似要与前头来船相撞，那渔夫却操着船舵，轻松便与来船擦舷而过，二人惊诧之余，也觉好玩。

渐出码头湾，海面越来越宽，二人只觉眼前一阔，茫茫无际的大海蔚蓝一片，红日初升，映得海面也泛起粼粼波光，时有海鸟展翼飞过，留下几声清鸣，海天接处，偶见船队遥行，风帆一片，似要驶向大海尽头，长空高处。

齐翼虎豪兴大发，禁不住击船高歌：君不见，百川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回还 ……楚凌打断道：我记得不是百川吧，你唱错了，齐翼虎讪笑道：我这是因地颂景好吧，你这死脑筋，楚凌无语，齐翼虎接着唱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楚凌听齐翼虎唱得豪气，也不禁俱怀逸兴壮思飞，跟着和起来：烹牛宰羊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一曲唱罢，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齐翼虎道：此时无酒，未免美中不足，渔夫父子听二人所唱虽半懂不懂，但亦被词中豪气感染，阿九端过两碗茶水，笑道：不如二位大哥以茶作酒。二人含笑接过，一饮而尽。

离港向东南约十里许，有一狭长的浅海带，唤作迷雾滩，小岛密布，礁石嶙峋，怒涛拍岸，地形颇为复杂，而且因海底长有一种海草，当地人称为迷雾草，每日释放出大量似薄雾一样的气体，使这一片海域往往如云似幻，看不真切，大船若驶过迷雾滩，极易触礁或搁浅，虽然正处在去往东港的航道之上，往往大的船只都会选择绕一点路，避开这片水域复杂之处。但只要操作熟练，小船却尽可穿行，因洋流原因，此处却是鱼群出没之地，往往在此地打渔的渔人也都是收获最丰的。楚凌等一行人此刻正是要去往迷雾滩，慢慢的，视线也不如之前那么好了，如隔了一层纱布观看似的，二人还是首次见到此等奇景，往回看则碧空如洗，往前看则雾里看花。

那渔夫却对地形极为熟络，趋船前进，如臂指使，行到一处较为开阔的海域，渔夫父子就开始撒网捕鱼了，几网下去，果然收获颇丰，楚凌问：大叔对打渔极为老练，收获也颇丰，不知平日时生活观景如何？那渔夫叹口气道：收获不小，但却不都是自己的，我等在此打渔，一要上缴税银给官府，二要上缴所得给地方帮会，到最后，已是所余不多，仅能糊口度日而已。楚凌听来，隐隐觉得颇不公平，要说官府吧，平日里负责一方百姓平安，处理些闹事纠纷，抓捕些盗贼强盗，按其职守而言，百姓交些税钱那也是天经地义，但却往往官员腐败，不仅不尽到官府职责，反是一味提高税收，只知敛财，更可气是却是那海龙帮这等帮会，仗着疏通了官府关系，官匪勾结，鱼肉乡里，横行无忌。

楚凌正思索间，远处一声轰响，抬头望去，雾气弥漫，隐隐却见一艘大型货船撞在了礁石之上，齐翼虎和渔夫父子显然也看到了，那渔夫茫然道：此处海水较浅，礁石处处，平日极少大船来往，今日怎会有大船行过此处？众人正在惊鄂间，忽闻一声炮响，水草丛中，礁石群里幽灵般陡然冒出几十条小艇，艇身细长，划行极速，隐隐可见船身上人影绰绰，片刻间已贴至大货船近处，大货船上显然护卫不少，此时已惭惭站稳阵脚，张弓搭箭，射杀那些靠近的武士，小艇上的人见对方放箭，也纷纷还击，一时间只闻嗖嗖箭矢破空声，两帮人斗了个不亦乐乎。

渔夫心中害怕，又不敢擅动被人发觉，只好缓缓将船划至一处礁石后，此处海草茂密，确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此刻红日高悬，雾气似是薄了一些，众人也能看个大概，齐翼虎眼力极好，看了片刻道：那大货船似是海龙帮的船只，我可看见船首飘着的旗帜。另一帮人马就不知道是何来历了。说话间，已见到那些幽灵船的小艇虽有折损，但抢至大货船近前的仍是极多，一旦靠近，船上武士便强行登上大货船，斩杀海龙帮的人，海龙帮众人本就猝不及防，此刻船舱进水，东倒西歪，更是慌不择路，抵御一阵，已被杀了数人，众人一哄而散，有的仗着水性过人，直接就跳海逃生，但也多被箭射死，有的慌里慌张放下小舢板，往往几个人一拥而上，反而内斗起来，时有卟通卟通的落水声传来。有那些悍勇之徒，知道茫茫大海，难以逃生，只有抢了敌人的快船才有一线生机，不仅不逃，反而死战不退，借机突围而出，跳上快艇。

忽听那大船上一把雄浑的声音响起：卓姓小儿，胆子不小，竟敢暗中凿穿我帮货船，迫我到此，抢劫我帮货物。声音轰轰隆隆，在海面直传开来。连空中的雾气都仿似被趋散了几分。

“哈哈，分水蛟厉横波平日何等威风，孩童闻之啼哭，卓某少时对厉副帮主亦是惧怕莫名，但江山代有人才出，今日你既入我算中，便要将分水蛟变成落汤鸡，哈哈 ……”

楚凌这回却是瞧得真切，回话的这人背对着楚凌这一方，站在一条小船上，负手而立，遥望着大货船，别的船只都急速贴近大货船，只有这只船一直在原地不动，那声音仿佛并不大声，但全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显然内功也不弱。楚凌听来隐隐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

“卓小子，你能如此精确的知道消息，趁我船舰驶过此处时，暗派水性极佳之人凿穿船体，显然在我帮买通了内应，手段不错，但仍是高估了你自己，厉某纵横一方，难逢敌手，倒要看看你的手上是不是有嘴上的功夫，哼哼”

话音未落，便见大船上一人旋风般抢出，出掌如风，每劈一掌，立有一人惨叫着被劈落水下，那人在船舷上足尖一点，高高跃起，如大鸟般急纵数丈。

众小艇上的武士纷纷放箭，一时间箭矢乱飞，犹如雨点。那厉横波见箭矢飞来，真气下沉，便如一块石头，直坠入海水中。众人一时失了目标，东张西望。

忽然海水似煮沸了一样，听得一声水响，便爆炸了开来，水花四溅，一条人影从水中跃起，便如巨鲸般腾空而起，于半空中双掌一分，已见一对闪着奇异黑芒、似爪非爪的奇门兵刃出现在手中，朝卓姓人扑去，声势之盛，似要遮天蔽日。

卓姓人见厉横波声威凛冽，并不慌张，闪电般双手握刀，斜指天空，端立船头，不动如山。

似缓实快，厉横波瞬息已攻至卓姓人面前，居高凌下，连出数爪，招招不离卓姓人要害，卓姓人长刀或刺或斩，舞了个风雨不透。

楚凌初次见到高手相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时只看得目不转睛。二人都是以快打快，刀光如雪练破空，爪影如黑气缭绕，便如两条蛟龙缠斗在一起。

眼下的形势便是厉横波要强抢上船头，否则真力一尽，便要折回，再行攻击，而卓姓人心下雪亮，硬是死战不退，要将厉横波逼落水中。

齐翼虎忽道：这厉横波掌中乌蛟爪成名多年，犀利自不必言，这姓卓却不知是何来历，刀法迅捷狠辣，往往能以命搏命，这才堪堪守住。

齐翼虎正说话间，听到卓姓人一声闷哼，肩头洒下血来，厉横波哈哈大笑，便要抢上船头，忽然不远处一条小船上飞出一支利箭，真奔厉横波心口而来，尖利的破空声响起，仿佛空气都被擦出火花，厉横波面色一惊，他忽然发觉，此箭的速度惊人，但最厉害的还是它封住了自己强行前突的方位。此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若再要强登船首，斩杀敌人，势必被利箭贯穿，只好足尖一点艇身，一个倒翻，跃至一条小艇，站定了，哈哈大笑道：姓卓的，我这一爪滋味如何？

楚凌这才看清楚厉横波的样貌，这人年约四十，身着宽大的黑袍，阴钩鼻，颧骨颇高，双唇极薄，显得面目极是阴鸷，纵然在大笑，楚凌却觉得比哭还难看。

又转头看向那射出利箭的小船，发觉一个手拿长弓，身形健硕的少年稳稳站定，这一幕如此熟悉，心中一动，楚凌立刻想起来了，那与厉横波交手的是卓流云，数月前在河清镇上见过的那个青年。

卓流云回敬道：厉副帮主好武功，但败局已成，狮子纵然厉害，但在群狼环伺之下，又能有何作为？不信厉副帮主就请再来杀卓某一次。

厉横波面色阴晴不定，显示也在衡量卓流云所言，忽然一言不发，展开身法，在众小艇间穿行如鱼，卓流云一方的人纷纷放箭，却都无一中的，几个起落，落到一艘相距颇远的小艇上，闪电出手，随后便闻几身惨叫，小艇之上的人软软倒了下去。厉横波不再停留，长笑道：姓卓的，今日所赐，他日当十倍以还，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小艇如浪里游鱼，艇尾拉出一条白线，扬长而去。

卓流云面色发青，指挥着手下清剿其它海龙帮的余孽，又吩咐一干人等，登上大船，将其中货物运至早已准备好的空船及快艇之上。那些人显然极为熟练，慢慢地也都装船完毕，各自缓缓离去。却有弓箭手射出数支火箭，不过片刻，那大船已是火光熊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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