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且行且慌乱，且来日方长

入夜，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天气变得微微凉。

早上醒来的时候，雨还在下。

树一难得的赖了会儿床，可能是没有吃过烧烤摊的缘故，半夜拉肚子，折腾的她够呛，也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她洗漱完就出门了。

停好车，开门，又关门。

树一略显呆滞的看着路对面的画廊，她下意识的抹掉了手上的雨水，这才想起来她出门忘记带伞了......

看着外面湿哒哒的一切，树一的心情有些沉重起来，她到底还是无法喜欢这样糟糕的天气，还好，穿过马路就到画廊了，并不算远。

等待着，等待着。

路口的绿灯亮了。

树一匆忙下车，几乎一路狂奔。

也许也就不过一分钟，树一便到了画廊门口，可即使是这样的速度，她的衣服、头发、鞋子还是被打湿了一些。

“欢迎光临！”

推开门的瞬间，有声音传来，顺其方向看去，树一不由得一愣，只见云青正在吧台做着手冲咖啡。

他怎么会在这里？树一有些诧异，然后略显狼狈的伸手拨了拨沾在脸颊侧的湿发，而云青只是匆匆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树一走近吧台，这才发现窗边有客人，她便扭头径直走向休息室。

刚脱下鞋子，换上拖鞋，云青就敲门进来了。

树一正想问云青，他怎么会在这儿？话还未出口，一件牛仔外套就披在了她身上，紧接着，云青拿了一条干毛巾就凑了上来，他不由分说的就帮树一擦拭起头发来，有些霸道的不容拒绝，手下的动作却是极其的轻柔，深怕拉扯到树一一丝的头发。

树一不太习惯被人靠这么近，她身子不由的动了动。

“别乱动。”云青忙按住她：“不擦干会着凉的，不想生病，就乖乖的。”

树一便再不敢动，任由着云青。

云青的气息近在咫尺，那扑面而来的雄性荷尔蒙的确有些撩人心弦，树一能清晰的感受到身旁之人渐渐上升的体温，如一只小火炉一样炙烤着，让树一渐渐的红了脸。

雨，依旧下着，而树一的心里，起了惊涛骇浪。

此后的很多天里，树一见到云青的次数越来越多，张子山似乎在忙碌着考试，大概快要放暑假了，他来不了的日子里，便是云青在顶班，次数多了，树一索性将云青纳入了画廊的编制，让云青与张子山一起负责吧台的一切事宜，他们两人也欣然同意了。

后期，画廊招到了一名负责人，叫辛琪，曾担任过美术老师，树一便让她负责画作的一切事宜，而后又招了一名保洁员，画廊的初步阵容算是敲定了。

七月十三，黄道吉日，宜开张。

这天，一大早，树一刚到画廊门口，就看见不远处的云青手捧鲜花而来，他招招手，冲树一一笑，脚踏清风徐徐而来，身后的张子山左右手各拎一只大花篮，喘着气，走的面红耳赤。

树一笑了。

这一刻，云青与张子山都愣神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树一笑，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树一都是神情淡淡的，今天这一笑，他们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见到，仿佛空气都要静止了，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好不容易见到的美人千古一笑稍纵即逝，云青的心里更是咯噔一下，似乎小宇宙被彗星给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日子依旧平静如流水，画廊开业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很快，夜色阑珊，星光乍现。

开业的第一天同往日一样，都是那么的静悄悄，除了来往的行人会好奇的在外面瞧上一瞧之外，也没几个人愿意进店看画的，但凡有进店的，亦不过是为了一杯手冲咖啡。

没权没势没背景，就是会如此的没有人气，这一点树一是明白的，当然她也不在乎这些名利，她开画廊也并非是为了钱，纯粹只是因为喜欢罢了，所以无人问津固然让她不免有些失落，倒也不至于伤心难过，毕竟她的作品之前在海市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她自己的画作，她自然知晓其价值。

不过让树一没想到的是，蓝灵儿居然来了，浩浩荡荡的带了十个大花篮，场面很是壮观，还点了很多的外卖，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就这样，大家聚到了一起，开业时光已落幕，吃吃喝喝庆祝开启，光是看着这一切，就足够让树一热泪盈眶了，更别提有多热闹了，这一天中树一那仅有的失落感早在大家的哄闹下已荡然无存。

间隙，云青接到了一通电话，先行离开了。

树一瞧见了云青眼里的无可奈何，她不由的想起了酒会那天的夜晚，那个她不认识的女人，与云青。

看着云青离去的背影，树一下意识看向蓝灵儿，蓝灵儿正与张子山聊的欢。

树一回忆起今天与蓝灵儿的对话，思索着。

今天，当蓝灵儿看到云青的时候，脸色陡然变了一变。

“姐姐，李云青怎么在你这里？你们很熟吗？”蓝灵儿忙将树一拉到一旁悄悄的问道。

“李云青？”树一这才发觉，原来云青与她是同姓。

“姐姐，你可不要招惹李云青哦，那个男人有毒的，你要跟他保持距离，千万千万不要玩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的。”蓝灵儿一本正经的说着，表情凝重，很是郑重其事。

树一讶然，不是很能理解。

蓝灵儿见状只能无奈：“反正我都提醒过姐姐了，姐姐多注意就是了，那个李云青他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夫人的人，谁动了他，夫人都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女人可是个疯子。”

疯子么？树一看到了蓝灵儿眼中的惊恐之意。

蓝灵儿似乎知道些什么，树一本欲多问几句，蓝灵儿却是不愿多说了，树一也不是好事之人，虽心下疑虑，也不好再过问，便就此作罢，只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尤其当云青的手机铃声响起时，她看到云青拿出手机的那一刻，眼中分明有抗拒有挣扎，可最后到底还是妥协了。

看着云青离开，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树一心头，她盲目、彷徨，她有太多理解不了，以至于后来，当她明白的时候，已经全然来不及。

人究竟得多疯狂，才会被人称之为疯子呢？后来，树一终于懂了蓝灵儿眼中的惊恐是为何？只是那时，事已至此，她再无退路。

月上三更头，人群散尽，一晚狂欢去，徒留树一一人。

有些东西，在黑夜里成为了秘密，有些东西，则在黑夜里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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