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活下去

明朝的户籍制度还是很严格的，不能说不好，面对百废待兴的华夏大地，严格的户籍制度是恢复民生最好的办法。大早上小孟同学告别了老农，说要去应天看看。老农给孟平安指了一条路，因为孟平安现在还是黑户，可以去应天直接上户籍，也省的去办理路引什么的。

路上孟平安遇到盘查，也是如实所告。师傅挂了，自己去应天谋生。路上差役也没有过多阻拦，实在是孟平安这身行头帮了大忙，破旧的道袍，几本破书，也没有太大的危险性。尤其是那几本破书，路上的差役晓得了孟平安也是识字的，便也多了几分重视，没有过多阻拦。

跌跌撞撞走了两天，终于看到了应天城的城门，包里的干粮也快吃光了，进城之后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活下去“真是给穿越者丢脸啊，混的这么惨的也就我一个了吧。”孟平安进城之后打量着眼前这座城市，真的是，论起繁荣程度自然是整个大明最好的，但是也就是上辈子一个小县城快过年的那种程度。走在大街上，孟平安还在思索着两天来一直思索的问题，怎么活下去。

水泥，火药配方，三大神书。都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东西，可是它不能吃啊，孟平安有一种捧着金饭碗饿死的感觉。好在这个身体自带的技能是会读书写字，虽然字不太好。但是会写字就已经超越这个时代99%的人了。孟平安大可把这几本书献给应天的勋贵，可是如今大多数勋贵都外出打仗，他对于明朝历史的理解远远不够，不知道谁是可以信任的，只知道徐达汤和两人最后是善终。至于其他的勋贵，不重视的话没有效果。有些东西还是适合亲自和老朱来说。

“还是得先活下来。可是我要怎么办呢？”

孟平安当真是没个头绪。身无分文只剩下一天的干粮。“没办法，先去把户籍定下来吧。”

打听到了相关部门便去办理户籍，办理户籍的小吏头也不抬的在鱼鳞册上记录孟平安的信息，得知孟平安乃是逃荒过来的便要给他分到周边的村庄去开垦耕地。此时孟平安搭话了“官爷，小子跟随师傅多年，会得读书写字，您看您这边有个好去处么，咱也不会耕地，不如留在应天也能给咱大明发展添砖加瓦不是。”孟平安发誓之前对他的领导都没有露出过这么谄媚的笑容。“呦，你还认字啊，去那边等等吧。”说着指了指衙门门口的地方，孟平安悻悻的走了过去在台阶上坐下。“太丢人了，这辈子没这么惨过。”小孟同学心里还是忿忿不平，身为新世纪五讲四美大好青年，还是个大神弄过来的穿越者，竟然这么没有牌面，形势比人强啊。

这一等等了好久，孟平安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知道那个小吏过来招呼孟平安，孟平安便跟了上去。

“梁大人，这有个流民，会读书写字的，给您带过来了。”小吏一改刚才倨傲的表情，一脸谄媚的向一个身穿官服的人汇报工作“这是今天的鱼鳞册，烦请大人过目。”梁大人接过鱼鳞册翻看了一会，点了点头，看向了孟平安，“你会读书写字？”孟平安忙不迭回答，“会的会的，家师教过小子读书写字的。”梁大人顿了一下，找来纸笔说道：“三字经，写一遍。”孟平安顿时犯了难，他就知道前面几句，完整版谁背的出来啊，还是繁体字。正当孟学渣不知所措时，脑海中却浮现了完整版的三字经，还是繁体字那种……

“神仙果然待我不薄啊，给我的身体还真的是个读书人的身体。”大喜的孟学渣当即默写了，哦不，是抄写了三字经下来。梁大人看了看，“字是差了点，还算凑合，这样吧，明天来这里报道。”又转头对那个带孟平安的小吏说道，明天派个人去收商税，带上这小子随队做个记录。说完不再多看孟平安一眼，转头出了衙门。

“全仰仗官爷的安排了。”孟平安转头谄媚的对旁边的小吏说道。那小吏见到梁大人走了。刚才弯的堪比虾米的脊背瞬间像是充了气一样，仅一秒钟便恢复了曾经桀骜不驯的样子，“明天来这里报道。”说罢转头就走人。孟平安赶紧上前说道：“官爷官爷，您也知道小人这情况，我这晚上在哪落脚啊。”那小吏只是斜瞄了孟平安一眼，“明天会有安排，今晚我可管不着，不过看在你这小子会说话的份上，”说着用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有个破土地庙，自己看着办吧，对了，还得提醒你晚上有宵禁，你可得藏好喽。”说完也不给孟平安再次搭话的机会，大摇大摆的走开了。

“特么的，等老子飞黄腾达了，有你好果子吃！”说罢孟平安便离开去往那个方向去了。

果然如同小吏所说这边有个土地庙，孟平安不知道的是本来这里是个乞丐窝，只不过因为宵禁乞丐们都被打发出去开垦土地了，而且这个破庙还没来得及拆除，所以便宜了孟平安。

入夜，孟平安也没有照明物品，啃了干粮便准备睡下了，不多久却听到有脚步声。这还要归功于前世是个夜猫子，通宵玩游戏第二天还能正常上班那种，睡觉比较敏感。孟平安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依稀还有人在说话：“头儿，这土地庙都清了三回了，不会再有乞丐了，再说过几天这里就要拆了，还来这边检查么。”“不能大意，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别想着给老子偷工减料。”孟平安惊慌之下赶紧抓起包裹躲在了门口后面，俗话说得好灯下黑，而且古代又没有手电筒，只是一杆灯笼也照不清，紧贴着门口的墙壁上处于视野盲区，孟平安张大了嘴巴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声小一点。那个过来巡查的巡街小吏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个，没怎么进来只是在门口看了看便退了出去。“头儿，我就说没人了。”“没人最好，走吧，下一条街。”

孟平安依旧不敢动弹，在黑暗中站了好久，当他感觉腿有点酸的时候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好久好久。

孟平安想哭，上辈子再怎么说还有个住处，现在算个什么事儿？这还是七月份，以后天冷了咋办，莫不是要冻死在这应天？孟平安很清楚，即使帮哪些小吏记账做事，自己也不会走多好的待遇，就是个免费的临时工。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活下去，这是孟平安现在唯一的想法，趁现在还有用，得搭上某位大佬的大船，实在不行，带来的技术卖了就卖了吧，总归比冻死在大街上要强。

一整夜，孟平安都是浑浑噩噩的，也说不清楚到底睡没睡。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起身往昨天那个衙门口去了，七月份早晨还是有一些凉气的，孟平安小跑着到了衙门口，这样会给他带来一丝丝温暖。“已经够惨了再生病了就真的玩完了。”等了好大一会儿，衙门口终于开了。开门的小吏没见过这么早就在衙门口候着的，开口呵道：“什么人，来这儿干什么？”孟平安赶紧上前回答：“小人是昨天梁大人让我在这候着的，说今天让小人跟着收商税记账来着。麻烦官爷行个方便。”那小吏打量了孟平安几眼，穿着破破烂烂，便说道：“来里面候着吧。”说完如同昨天那个梁大人一般头也不回的走开了，孟平安没办法，只能在院子里候着，等了没一会儿，昨天那个小吏过来看到了孟平安，招了招手，孟平安赶紧过去跟上，到了后院拿了一套吏员穿的衣服。“换上，过一会有人带你去干活的。”孟平安赶紧上前问道：“官爷官爷，干咱这个月奉多少啊，早上还没吃饭呢，咱这有吃的么？”。那小吏厌恶的看了孟平安一眼，哼道：“一天五文钱，吃住自己想办法。”说罢如同昨天一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平安愣了一下，这算什么，一天五文钱，够买两个饼？咬了咬牙，找了个犄角旮旯把衣服套在身上，道袍也不脱，就这么套了进去。然后，在这里干等着。

不一会儿就有三个小吏过来招呼孟平安，要带着他上街收商税，那小吏却是好说话：“兄弟，看你也是新来的，跟你讲，这商税是三十税一，到时候可别算错了，好好记账。”孟平安回答：“大哥放心，小弟自然不敢懈怠。”……

这一来二去的便搭上了话，孟平安从这小吏口中得知，他们这都属于临时工，孟平安会写字一天能有五文钱，像他们这样的一天只有三文，可他们为什么还过来干这差事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孟平安那么窘迫，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这就涉及到了里面的道道，他们这些临时工都是应天城里商家的子弟，来这边做临时工可都是为了搞关系来着，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商税说的是三十税一，但是下面的小吏…总得给点打点吧，逢年过节，有关部门也得意思意思吧，至于为什么都是临时工，有编制的轮得到你？人家都是上面人的子侄之类的，名字往那边挂着，每天也不干活，睡觉吃饭就有一份皇粮何乐而不为呢？个别有上进心的还在应天城里做点小生意。收税的吏员开的铺子，那课税咋弄，人家就是干这个的，有一万种办法不交税，你不服？去告官？人家就是官！咋滴？还想来一出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堂？洗洗睡吧。

孟平安对此很是理解，每个人有每个人生存的方法，感觉很现实？感觉好无奈？起码大明朝不会因为这些个吏员而亡国，这些东西都是潜规则罢了，无伤大雅。对此孟平安更是关心以后怎么办。

“兄弟。”旁边那个临时工开口了，“我看你也会认字写字，俺们家是开酒楼的，怎么样？要不要来俺们家做个账房。起码比你现在强。你在应天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和你也挺聊的来，怎么样，考虑一下？”说实话孟平安心动了，这朝不保夕的日子当真过不下去了，而且这个时代都是流水记账，没啥技术含量，毕竟孟平安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又继承了这个身体原本的知识。“那就多谢大哥了，收留之恩平安没齿难忘。”说着便对那个小吏做了个揖。“客气了兄弟，免贵姓刘，刘虎儿，大家都叫我大虎。你以后也这么叫吧。”刘虎儿很是客气。孟平安的确很感动，雪中送炭总归是令人感动的一件事情。当下便不再说什么了，只不过心里却是暗暗记下了这份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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