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宝贝儿，跳支舞吗？

“真是遗憾，”福森说，礼貌地笑了笑：“刚才那位感情过于丰富了，多花了些时间，我现在就来料理您。”他叹了口气：“明明您才是今晚的主菜啊！”

杀人者往往不把牺牲者当人看待。

那是冷酷的极致。

林恩盯着巨汉神甫，现在他必须如坚冰般冷酷。

实力差距过大，不过他有一个计划，虽然脑内演算的成功概率只有百分之十五。

不过没问题，他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大脑，疯狂秘法师马维的毕生心血。

他没有实力作为后盾，唯一的机会就是出其不意，他只有一次机会，成则成功，不成则成仁。

他没有移动，和这家伙比速度明显是自寻死路。

相反的，他要神甫自己过来。

于是他踮起左脚尖，做出一副轻浮的样子，朝福森勾了勾手：”宝贝儿，跳支舞吗？“

福森将双手合十，搓了搓手，冰锥如同曲奇般被碾为齑粉。他觉得林恩已经失心疯了，但是还是有些不快。

死前张狂。

于是他迈步向前，就好像真的去赴舞会的舞伴一样，自信而骄傲。

来吧，来吧，林恩想，用你那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拳头来打扁我吧。

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出其不意。

福森走近了。整个前院已经被秘法和战斗夷为平地，林恩的视野极为开阔。约翰·福森如同从地平线上逼近的山岳一样，高耸入云，遮蔽天穹，碾碎一切，给他一种错觉，是他靠近山，而不是山靠近他。

来吧，来吧，一战决生死。

福森走到了他的面前，俯视着他。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条已经做好的鲜鱼。

菜已备齐，只等宴开。

他举起左拳。

林恩同样举起左拳，然后松开。

福森惊讶地看着一只笔从他手心掉落，融入阳光，剥夺阳光。

真言术·神恩召回。

即使在五感全失的恐怖中，他的拳头依然忠实地执行了预定的任务，身经百战的他不会临阵失措，即使是在不可思议的情况下。

但是拳头落空了，他第一次产生了恐惧，未知总是恐惧的根源。

这还不算完。

少年的声音响起：“蒙照感知：罪人必然受其重，其重逾其罪孽。”

巨大的重压压在神甫身上，让他单膝跪地，苦苦支撑，动弹不得。

不可能，他根本没有信仰，一个秘法师怎么会使用真言术？

林恩看着跪着的神甫，大口大口地喘气，冷汗像雨水一样从全身落下。

现在他有时间了。

他不可能使用复杂到能伤害福森的秘法，他才只是了解了秘法的原理，没有经过练习的话，他绝不敢将性命赌在需要三道工序的秘法上。

相反，只要有信仰，真言术要简单地多，何况有人现场演示了施术步骤。

假装相信一种信念是不需要练习的，因为他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大脑。

只不过伪造的信仰支撑的法术领域太小了，必须让对手靠近，这就要冒险，他的确也被拳风刮伤了，即使隔了一米远。

他敢赌，赌洗罪神甫的傲慢，赌他不会一开始就出手杀他，而是要玩弄弱小的猎物。

出其不意，猎人也会变成猎物。

现在就是他的时间了，若论威力和速度，当属鲜血秘法。

他咬破手指，任鲜血滴下。

高阶秘法·荆棘血矛。

没有成功。

不要紧，他看着被逐渐增加的重量压趴在地的神甫，罪人无处可逃。

少年再次施法。

仪式、咒语、沟通。

高阶秘法·荆棘血矛。

纤细的血矛自指间激发，刺入神甫，在他体内炸开荆棘之刺，透体而出。

猎人现在就像一只刺猬。

如果兰吉尔用出了这个秘法，这就是他的下场。不过没关系，他的弟子做到了。

谢师礼，还算可以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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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瘫坐在地，即使完全看穿了对方的行动，躲过福森一拳依然是万分的侥幸，加上拉伤和擦伤，以及精神上的巨大压力，让他在放松之后，彻底脱力。

少年的瞳孔完全散开，脑袋嗡嗡作响，直到他听到衣物的窸窣声，他都处于一种近似冥想的无意识状态。

他扭头望向身边，一位少女站在他身边，他甚至不用看，通过气味的芳香就能认出，身边是亡师的女儿。

她是刚刚回家吗，还是全程观看了野蛮的战斗。

林恩挣扎着起身，没有成功，就像他那未经练习的秘法一样。

艾尔莎开始呕吐，她吐啊吐，吐不出半点东西，只是干呕。

林恩终于站起来了，但是他不能做什么，做什么好呢？他活下来了而兰吉尔死了，明明全都是他的错，无论如何他的存在就是她受伤的原因。

艾尔莎扭过头，他看着她那通红的眼睛，向他诉说无法言说的悲伤。

然后是一记耳光，一记接着一记，直到她打累了。

悲伤宣泄痛苦，使人接受现实。

她抱着自己，浑身颤抖，像风中飘摇的弱柳。

“对不起。”道歉显得软弱，却是理智恢复的象征。

每一句话都有其价值所在，无话可说也并非毫无意义，人有时只是需要思考，去问自己，去为自己寻找一些意义。

沉默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沉重的礼拜，祭祀心中的神灵，那代己受死的圣徒。

“抱我，”少女颤声命令道，随后又改口道：“我、我允许你抱我。”

林恩看着少女，看出她需要一个拥抱。同时，他也需要一个拥抱。

人在受惊时，会想念母亲的怀抱，倾向于温暖的包裹。

一个长情的拥抱，有时意味着一切。

他和少女紧紧抱在一起，就好像他们从未分离。

雨下了起来。却浇不灭心中的火。

那夜的山和雨，是少年回忆中的阵痛。

“我什么都不要。”艾尔莎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时间会给我一切。”

少女的声音如同坚冰般冷酷：“我要让奥典教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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