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我的幻想里，一个顶天立地的漆黑巨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而后伸出食指毫不留情地朝我点了下来…

“啊！”我猛地睁眼，剧烈喘息，同时发现自己已是浑身冷汗。

我的面前，老人也被我吓得一哆嗦。

老人怒骂着：“你在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我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抱歉，秦济前辈，但是，我似乎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东西…”

老人又摸摸胡须，眼神明灭不定，“说得具体些，让我听听。”

“我的脑海中，被强行灌输的很多…信息…”

老人猛地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什么信息？哪来的？”

“说是信息，但那只是长短曲直的线条组成一个个图案，可我总觉得它们有着什么含义。似乎…似乎能代表世间万物。”

老人闻言眼神愈发火热：“那么，那些信息是哪来的？”

他狂热的状态让我莫名地觉得很惶恐，一时间没了主意，只好老老实实地答道：“就是在那块草地上啊…”

“就是那块草地上？”老人站起身来，在我面前踱着步子，“为什么我以前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为什么你第一次去就能得到那么多信息？是了，超自然力量…超自然力量哪有这么多道理可讲…”

看着状若癫狂的老人，我心里只有震惊。

超自然力量?难道这边的世界存在着超自然现象?

可是，从我跟辰啸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来看，并不存在这回事才对!

可是细细思量一番，倘若这世界真的存在超自然力量，那么，其实我早就已经接触过。

而且距离我也是非常之近。那便是——我自己…

否则，大自然现有的力量怎么可能让一个人在没有躯体的情况下还能留有意识?怎么可能使一个人的躯体内装着两个意识?又怎么可能让这个意识能够附身到另一幅躯体中?

这一切都显得荒诞不经，倘若要解释，好像也只有‘超自然力量’这么一种。

我回过神来，看着老人，问:秦济前辈，您说的超自然力量…是指?

老人站定，看着我，仍是一副癫狂的样子，当然就像字面说的那样，是超自然的力量。如果要具体到某些方面，那么就有一个最简单的例子:长生不老不死不灭，哪怕肉身化成飞灰，仍然能有一念留存，待到某个契机到来，他又会重现人间。

我心头狂跳，此刻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面前的这个老人一眼看穿——他说的这种情况，不正在我的身上发生着吗!秦济前辈，您会不会是多想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些呢？

老人摇头，没看到并不代表不存在；无法理解并不代表不会发生!就像是两百年前的隐龙大陆，谁见过火药?谁又能理解一堆粉末居然能被点着，甚至会爆炸，而且爆炸的威力还会那么强?小伙子，你记住，不要用你对目前世界的了解形成的思维去思考问题。要试着跳出这个框架，否则你永远也无法发现崭新的天地!

我讷讷无语，老人说得没错，甚至很大一部分观点都跟我如出一辙。像是我以前听过的一些传说故事，那里面的人物可飞天入地、移山填海、毁天灭地、变幻外形。可我在现实生活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存在，但我一直没有否定他们的存在。因为或许他们在另一个纬度，或许他们在其他的星球...

夜色深了，老人早已睡下，我却躺在床上睁着眼。

很想睡，但睡不着。

是的，我又失眠了。

我想起来辰啸尝试的那一次送我回去。其结果未能成功是不是因为当时是双魂一体?

仔细一想，虽说说不上来原因，但的确不能否定这个可能的存在。

那么，我是否可以在伤势痊愈之后再尝试一下…

不对，我对老人有承诺，必须要陪他生活一段时间之后再离开。

也好，在离开前的这段时间，就当是多多学习了吧。

夜色入水，人却无法安然入睡。

次日，当我睁开双眼时，我惊喜地发现，我的伤势竟然全部恢复了!

这幅身体就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行动自如、生龙活虎。只是，个头似乎有点小。

我起床下地跑出房间寻找老人，只见他正在张罗着煎药，便情不自禁地冲他喊道:秦济前辈!

老人吓得把手里的勺子落在地上，猛地转身，惊讶地看着我。

你…你这是已经完全恢复了?从老人的表情来看，他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

我点点头，道:虽然说不清楚具体原因，但是,我的确是完全恢复了。

老人露出欣慰的笑，像是终于看到这么久的努力有了回报,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也报以笑容，开门见山道:从今天开始，我就可以对您兑现我的承诺了。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山谷四处行走的人都只有老人一个，不过今天之后，老人的身边又多了一个我。

这个山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人带着我在山谷里转了足足有一个月，我才完全熟悉地形。

不过，这个月来，老人像是患上了疯病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地狂笑不止。那个状况让我看了不禁觉得万分心惊。

这一天，我和老人再次来到那处阴影外的草地上，只见这里已经遍地开花。一只只灵动活泼的兔子窜来窜去，不畏生人。有的甚至在我鞋上来回跃动。

秦济前辈，您还有什么感觉吗？我问道。

老人点头，有，我能感到那股力量还在。虽说远不如以前强烈，但仍然能够对我造成影响。

我想了想，说:那这样吧，我们各自继续向前走，您要是承受不住了就在原地休息，等我出来再带你回去。

老人点头，关切道:那你一切小心。

我继续向前走着，老人就在我身边。我看得出来，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萎靡，终于，他承受不住，慢慢在原地躺了下去，片刻后便响起鼾声。

一股微微倦意也朝我袭来，不过影响不大。只是，越往里走，这倦意便越强。

我忍不住回想起上次来到这里时的遭遇，又想起那些无规律跃动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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