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德

王家墩，王立从无尽的黑暗的中觉醒，视线渐渐的清晰，四周是一片荒芜的废墟，天空清澈如洗，记忆缓缓浮现。

暴雨、闪电、山洪，一切一切的都被摧毁了，所有人都死了，父母、大哥、大姐、小妹，村里的乡亲们都死了，除了他自己。

“都死了……都死了……”回忆起来的王立一声喃喃，泪如雨下 。

他想要爬起身来，但双腿麻木不觉，估计是在山洪中被打断了，所以他干脆爬行着，在地上一步步挪移。

他还不能死，父母、大哥、大姐、小妹们的尸体还被废墟压着，他得挖出来，不管用什么方法他得挖出来！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王立赤红着双眼，爬到一个废墟旁开始用自己的双手不断挖掘。

时间不断流逝，王立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挖掘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双手已经血肉模糊，意识渐渐模糊。

但就在他即将再次坠入黑暗之中的时候，一队魁梧的身影，在他旁边大喊着什么，但他的意识太微弱，还没有听清，便再次坠入了漫长寂静的黑暗中。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一个营房之中，旁边都是跟他一样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人。

浓烈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之中，他鼻翼翕动，口干舌燥：“水……水……”

王立呼唤着，一个少女连忙跑来，看了一眼王立，高兴的喊道：“他醒了……他醒了！”

留着山羊胡子的医师赶了过来，掀开王立的眼皮，然后道：“给他弄点水。”

少女捧着水壶递了过来，山羊胡子的医师用手垫着王立的脖颈，将他的头微微抬起，小心翼翼的灌着水。

清凉的水流滋润着干涩的嗓子，顺着肠道流入胃中，散开阵阵暖流。

山羊胡子的医师又观察了一会儿王立后，嘱咐了一声“好好休息”便又忙碌去了。

王立此刻已经彻底清醒，他望着山羊胡子的医师说道：“谢谢。”

山羊胡子的医师摆了摆手，走远了。

他麻木的躺在床上，他的四肢此刻都被敷上了药，被人包扎好了，暂时不能动弹。

眼泪在之前已经流干了，想流也流不出来。

他想安静一下，但有人却像个欢乐的雀儿似的叽叽喳喳：“你是本姑娘第一个救的人，这无论如何都要纪念一下啊！”少女显得有些兴奋，此时她的心情就类似于一个准备悬壶济世的神医，在面对自己的第一个病人的时候，旗开得胜时的成就感！

王立不想理她，你做了什么?无非就是大喊几声和递了一壶水，怎么搞的好像我能醒全靠你一个人似的。

但少女却拎不清，或者说她从小就拎不清，只见她伸出略显粗糙的手掌高兴的道：“你好，我叫秦彩，你也可以叫我青菜，你叫什么啊？”

王立看了看少女伸出来的手掌，再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成粽子的双手，缓了一会儿才闷闷的道：“王立。”

“王立，王立！”青菜读了两下后，高兴的拍了拍手：“以后没什么事的话，可以来找我玩啊，我住在城西的万家医馆里。”

王立苦笑，自己这个样子以后能不能自由行动还是个未知数呢，而且……

旁边的人开始催促着青菜道：“还有别的重伤的人需要照顾，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玩！”

青菜答应一声后，又给了王立一个鼓励的眼神，跟着同伴走了。

等青菜走后，王立面色麻木，一股股热流从他的腹中扩散开来，那碗水应该是从山上求来的“符水”有着神奇的功效。

肉体在热流的洗涤下痛苦减轻，缓缓愈合，虽然这个过程还需要很久。

他试着动弹一下手臂，剧烈的痛苦传递而来，但就在王立想要动弹一下双脚的时候，却是毫无知觉。

“看来是真断了……”王立喃喃，不过也无所谓了，断了就断了吧，反正他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眷恋了。

时间缓缓流逝，没有多久，有人送来一碗浓粥，上面竟然还有一些肉丝。

而来的人正是青菜，看见王立后，笑的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张医师说你身体还很虚弱，要补一下，我特地给你熬了肉丝粥。”

王立原本想拒绝，但看见青菜那笑眯眯端着粥的样子，还是张开口，青菜拿着汤勺小心的喂着。

喂了几口后，王立的肚子也是逐渐有了感觉，很快就将一大碗的肉丝粥吃个干净。

青菜等他吃完后，收拾下了汤碗，准备离去。

但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王立轻声说道：“谢谢。”

青菜一怔，旋即说道：“谢什么啊，你可是我第一个病人，而且我们不已经是朋友了嘛？”

王立笑了笑，虽然接触不多，但他还是看出来了这个姑娘似乎有些愣。

他岔开话题问道：“对了，你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吗？”

青菜有些气鼓鼓道：“你什么你啊！我有名字的！我叫秦彩，当然了，你也可以叫我青菜！”

她重新重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和绰号，看样子对于王立不礼貌的行为非常的生气。

王立哭笑不得，没办法，只能顺着她的性子道：“青菜，你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吗？”

“三天了。”青菜说道：“你伤的很重，我和张医师为了救你可是废了很大的劲，才终于把你救醒了的。”说着青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的道：“对了，还有李大哥，是他把你带回来的。他现在带人出去救灾了，”等他回来小栗子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喔！”

王立无奈，这怎么聊着聊着自己的绰号也出来了。

而青菜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巴拉巴拉的停不下来。

在她的诉说中，他也大概了解自己估计是被官府组建的搜救队给救了，然后就送到了这个安置重伤员的营房中。

而青菜谈兴起来了，则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只见她神神秘秘的对着王立说道：“小栗子你知道吗？听说这次洪涝遍布永州全境，乡亲们流离失所，都是因为我们大燕的皇帝失了德行，惹怒了天上的仙神，才因此被降下了惩罚！”

“哦？”王立疑问，看向了青菜

而青菜则一边说着，一边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的攥起了拳头的道:“就连诉罪的诏书都降下了，就落在了离我们一百多里的大峰山上呢！”

王立眼神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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