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命运

“守护...珍视的东西？”

眼前的少年低垂着头，轻轻地呢喃道。

“是的...猎人先生，你一直守护着平原..不是吗，为了那些生活在领地上的人民..”

少年一瞬间抬起额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那眼神混杂了震惊、不解以及..冰冷

感受着少年的注视，妮娜绝美的小脸上露出了有些凄婉的笑

“你至少拥有那样的力量，猎人先生...而我...注定无法摆脱这既定的命运...”

“....”

长久的沉默。

“呵...你们这些王室贵族们...既定的命运？你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但丁目光渐渐变得冰冷，他微眯起眼睛，嘴上挂起一抹嘲讽的笑。

“公主小姐，你知道我们这些平民过着怎样的生活吗？我们每天吃着难以下咽的发霉黑面包，喝着肮脏不堪的凉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到了冬天，只能和牲畜们挤住在一起，破敞的石屋里，是无孔不入的冷冽寒风，没有东西可吃，只能苦苦忍受饥饿。若是偷猎了山林里的野兽，就要被领主处死，因为我们吃了，来年他们就无法打猎了。仅剩的谷物是留作来年播种的种子，孩子们甚至被活活饿死！若是牲畜熬不过去病死了，来年开春只能将犁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尽头的苦难和折磨，只为了满足你们这些王室贵族的穷奢极欲！既定的命运？呵..我保证，你只要见过一次那恐怖的兽潮，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命运！”

“.......”

冷冷地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公主小姐，他继续说道

“你们这些王室贵族，是不会懂的。不过快了，因为很快，我就会将你们一个不剩地全部祛除干净”

他的眼中闪着无比狂乱的杀意。

“......”

妮娜无法说出话来，她无法反驳，眼前的少年只是将赤裸裸的现实摆在了面前，她无法说出“我能够理解”这种话...

“就此别过了...公主小姐”

眼前少年的身影消失了...

................

弗莱特四世坐在客厅的圆桌前，窗帘紧闭。现在正值下午，房间里却十分昏暗，他靠坐在扶手椅上，眼睑微阖，一圈镶嵌着宝石的金质皇冠被随意地放置在桌上。

“吱呀”

一扇门扉被打开。

“陛下，妮娜公主请求觐见”

一名身着华贵魔装盔甲的骑士进来禀报道。

“让她进来吧”

弗莱特四世说道，他的声音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一进房间，视线便立即昏暗了下来，妮娜望着那桌前的身影，没有说话。

骑士转身，朝她微微躬身，而后退出房间，顺手阖上了门扉。

“哐当”

门扉被阖上，视线变得更加昏暗了。妮娜在门厅伫立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她走到窗前，“哗啦”一声，双手拉开了两侧的窗帘。刺眼的光线顺着又高又宽的窗户从窗帘的空隙间射进来，照在弗莱特四世的脸上。

这是一副兼具威严与仁慈的面孔，眼睛因为受到光线刺激的原因而微微眯起，一头黑色的短发，唇上和两颊有着淡淡的青色胡印，神情似乎有些疲惫。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妮娜神色有些复杂。

“父王”

妮娜打破沉默，率先开口说道

弗莱特四世微微转过头，看向站立在窗前的妮娜。眼前的少女，一头银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闪耀着皎月般的光辉，额头微微扬起，一双黑色的星眸直直地看着他。弗莱特愣了愣神，仔细地端详着眼前这位...女儿，像...像极了...。

一幕幕往时的画面在他的脑中浮现。

“陛下，是一位公主！”

侍女激动地从房内跑出

.....

这是一位很美的少女，有着一头如瀑般的银发，此刻正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挂着点点汗珠，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她正侧着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嘴上勉强挂起一丝微笑。

“这孩子真漂亮！萨琳娜，她长大后一定会是像你一样的美人”

男人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眼中满是宠溺

“是美丽的公主，陛下”

少女轻声打趣道，声音还很虚弱

“对！公主！莱特王国的公主！哈哈哈”

男人爽朗地笑道，抱得更加小心翼翼，怀里的婴儿越看越是喜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陛下”

少女费力地撑起身靠在床头，好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看着蜷缩在男人怀里熟睡着的婴儿，微笑地说道

“.....妮娜...就叫妮娜吧！”

男人呢喃了一声，而后抬起头看向少女，挺高了音调地继续说道

“妮娜...妮娜”

少女轻轻念道，脸上洋溢起了幸福的微笑

........

一道苍白的光柱冲天而起，仿佛击碎了空间，穿透宫殿直射云霄。

男人被一股无比苍莽的力量荡飞了出去，撞击在墙壁上，他瘫靠在墙上，嘴角溢出鲜血，他无比惊愕的看着眼前悬浮沐浴在这苍白光柱间的婴儿。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时间竟呆住了，根本无法反应过来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妮娜？妮娜！！！”

床上的少女惊惧得无以复加，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量使她一下挣扎起身，猛地冲向了那苍白的光柱。

“妮娜！”

“我的孩子！”

少女在惊恐的叫喊中，扑进了苍白的光柱里

“萨琳娜！！”

...........

“萨琳娜！！萨琳娜！！”

男人悲戚的呼喊，唤醒了怀中少女。

“这是诸神...赐予我们的..孩子吗....”

少女尽力地露出一个微笑，目光渐渐涣散，眼神慢慢地失去焦距。

“萨琳娜！！没事的！没事的！布兰德！布兰德！！”

男人大声地呼喊骑士的名字，......没有回应，时间就仿佛被静止了一般。

房间内，苍白色的光芒如积雪消融般缓缓消散。

“就叫她..妮娜吧...陛下”

“一定是神....赐予的.....”

少女的怀中抱着一名女婴。

.........

“陛下....这是..这是..圣之力！”

宫廷法师颤抖地看着握在手里的水晶。水晶里五色的流光相互交织着，仔细观察之下，流光里似乎还有一缕不易发觉的白色细丝.....

宫廷法师的身体疯狂地颤栗着，那不像是激动，而更像是....恐惧

“异..异端...呃！”

在宫廷法师惊愕和恐惧的眼神中，一缕寒芒一闪而过.....锋利的剑锋划破了他的喉咙，他双手下意识地捂住喉咙，鲜血止不住地喷涌而出。瘫倒在地上抽搐呜咽了一阵之后，他便带着脸上渐渐凝固的痛苦与不甘结束了生命。

骑士漠然地将长剑收回剑鞘，他转头看向眼前地这个男人。

“教会不会允许使徒之外的任何生灵拥有圣之力，陛下”

骑士在一旁提醒道，但并未发表任何个人的意见。

“把他处理了吧，罪名是叛国”

男人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无力的说道。他又看向一旁摇篮中的婴儿，此刻婴儿正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一双肉嘟嘟的小嘴露出甜美的笑，并发出咿呀咿呀的可爱声音。

.........

“不！弗莱特，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能那样做”

少女护着怀里的婴儿，眼神里透着决绝和义无反顾。

“萨琳娜，可是她会给王国带来毁灭！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要明白，她终究....不是我们的孩子...萨琳娜”

男人尽力的劝解道

“不！她是诸神赐予我们的孩子，是王国的公主！她不是异端！”

女人喊道，情绪很是激动

“萨琳娜！！这里面牵扯了太多，你是不会明白的！不管他是不是异端，教会都绝不会允许她拥有这种的力量！”

男人歇斯底里的喊道

“不！弗莱特！陛下！我恳求您不要将她处死，她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

少女悲痛欲绝、声泪俱下，她从床上挣扎地爬起身，跪伏在男人脚下。

“萨琳娜....我”

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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