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卧底苏志刚

这年清明，苏志刚在给他爸妈上坟，买了很多纸，坐在地上烧。活着的时候过得穷，多烧些在地下就不缺钱。

下着毛毛雨，头上和肩上有层薄薄的潮湿。调查科的欧阳国勇穿着便装从山脚走来，满腿的泥，嘴上叼着烟。高个马脸，平头，手里拿着烟。

烧了纸，在坟头作了个揖。

苏志刚说：“谢谢。”

欧阳国勇将万宝路抽出一支，问：“来一支。”

苏志刚拿过，点火，继续烧纸。欧阳国勇找个树墩坐下，说：“对做卧底有什么想法没有？”

苏志刚说：“哪方面？”

欧阳国勇又续上一支烟，用上一支烟的烟屁股点的火，说：“上一次港城大扫黑，有一个只在人后出谋划策的话事人没抓到，现在还在活动。这人身份不明，心狠手辣，很谨慎。几个半道卧底过去的弟兄都被翻出了底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底子干净，在社会上也混过一两年，机灵点，你的机会很大。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可以把你编进警局，不过是我个人的暗警，只有我知道，完成任务才可以放出来。”

苏志刚说：“可以。”

欧阳国勇说：“好，我把具体的跟你说一下，很简单。你找个时间犯点事，警校会开除你。你自己把握一下度，最好被拘役3个月左右，我会安排你到混社会的监舍里，你多看监舍里的人说话做事。出去后，你就是个彻底的社会人，自由发挥，期间不要跟我联系，我也不会找你要情报，也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帮助，我是警，你是贼，就这么简单的关系。你犯了事被抓了，该判刑的判刑。”

欧阳国勇要离开的时候，苏志刚想送一送，被大手掌给压在肩上，欧阳国勇说：“你再烧点纸，今天我是绕道过来的，上山的路上也没碰到人，我们今天没见过面。”

……

每天晚上苏志刚都会翻墙出去，看看能不能找点事情犯一下。拘役3个月一般都是打架斗殴，所以在街上看到有十七八岁的不良少年成群欺负人的时候，就冲上打，一个人打三五个，将这些人打趴后，就让他们报警。

这些人毕竟只是不爱学习误入歧路的少年，是真不混，最多就是人多势众的时候动动手围殴一下，碰到胆小怕事的神气一下，真碰到狠角色，屁都不敢大声放，怕别人有理由抽他。

苏志刚揍这些不良少年时眼神挺狠，闪着光，让他们打心里发怵。

刚才就揍了三个少年。这三个少年拖着一女孩进了黑巷子，一人压手一人压脚，掀衣撩裙，轮着上下摸。苏志刚将三个少年揍得跪在地上拉耳朵，让受欺负的女孩报警。女孩不敢，苏志刚问：“为什么不敢？”

女孩在那哭，说：“我怕他们出来打死我，他们经常在学校欺负胆小的女孩。他们心狠。”

苏志刚给三个少年每人一个耳光，很用力，脸上都有手掌印。胜利者吐口水这一步不能少，说：“他们心狠个屁，只能欺负胆小女人的人就是他妈的脓包。”

清明过后的港城天就开始热了，路上穿短衣短裙的女人多了，露出白晃晃的胳膊和双腿。男人都开始吸着拖鞋，挖着鼻孔呼朋唤友围在烧烤摊上喝啤酒。

苏志刚刚打了人，心里有点堵，就随便在一家烧烤摊的空桌坐下，要了几个肉串和蔬菜串，让卖啤酒的女人送两瓶酒来。

送酒来的女人看着很年轻，有点放不开，怯生生的不适应。笑容有些僵硬，被人开玩笑的时候还会脸红。

孙小拾还在上学，自小是个弃儿，被在矿里受伤的老孙头给拾到，养了下来。老孙头因为有伤，不能做体力劳动，只能靠着矿里微薄的基本工资生活。没钱，有伤，没有工作，还带着一个捡来的女孩，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孙老头就跟捡来的女儿相依为命，对这个女儿是真好，视如己出，省吃俭用地要供女儿读书。乡里人不读书就没有出路。

孙小拾也懂事，从初中开始就会利用假期去镇上做小工挣钱，分担孙老头的负担。孙小拾没有让孙老头失望，考到了本地最好的大学----港城大学。在学校她都是半工半读，今晚就是推销啤酒的活，从六点干到十一点，有10块钱，卖得多还有额外的提成。

只是她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乱糟糟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很龌龊，有时候还会动手动脚，开一些不要脸的玩笑。

一个一看就是地痞流氓的少年要她拿酒过来，然后就抓着她的手，另一个手就去掀啤酒厂要求穿的印有广告语的短裙，说：“今晚跟我走，给你100块。”

孙小拾受惊，尖叫一声，自然地伸手给少年一个耳光。

少年大怒，将裙子底下的手轮起来还了个耳光，力道很大，将孙小拾扇翻在地，脸上立刻浮出红掌印。

少年吐了口水，恶狠狠地指着坐在地上捂脸哭的啤酒推销员说：“今晚不跟老子睡，老子叫人轮了你。”

苏志刚将手里还有小半瓶酒的啤酒瓶握在手里快步跑过去，这个机会不能放过。举起啤酒瓶就往那少年脑袋上砸。酒瓶的小半瓶啤酒喷到他的身上，湿了右肩。

力道有点小，酒瓶没碎。那少年指着苏志刚骂：“你他妈的……”

还有更多的恶言恶语还没骂出来，苏志刚抡起啤酒又砸在少年的头上，这下啤酒瓶碎了，少年见了血。

少年同行的四个围上来，与苏志刚搏斗。他们哪里能是警校在校生的对手，几下就打趴在地上。

那少年打输了，但是不愿输了气势，恶狠狠地喊：“我要报警。”

苏志刚开心地笑了，说：“不报警你是我孙子。”

那少年果然有恃无恐地报了警。

孙小拾过来道谢，苏志刚说：“你快走。”

孙小拾摇头说：“我给你作证。”

苏志刚问：“你还在上学吧。”

孙小拾点头说：“大一。”

苏志刚说：“那你快走，不要留下不良记录，考上大学不容易。”

其实进了警察局孙小拾作为受害者也没事，只是苏志刚难得找到犯事的机会，不愿孙小拾在这里碍手碍脚影响到他被拘役。

孙小拾果然害怕，对苏志刚说了声谢谢，慌慌张张地走了。

那少年看孙小拾慌慌张张跑走的背影，眼神很恶。苏志刚冷笑说：“你再敢找她麻烦我就专搞你。”

少年换一张纸巾擦从脑袋上流到眼角的鲜血，说：“你马子？”

苏志刚说：“不认识。”

少年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义之风？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操。”

苏志刚走过去，又给少年一个大耳刮子，问：“还操不操？”

警察来得很快，一辆警车两个人，一老一小。询问了一下基本情况，问了他们的名字，那少年叫肖楚成。

苏志刚六个人就全部带回局里。

录口供很顺利，苏志刚说看到肖楚成调戏良家妇女，忍不住就揍了他们。有些含糊有些抽象，没有具体，苏志刚也没有特别坚持。肖楚成也只是提了一嘴说自己跟一女孩开玩笑，苏志刚就打他。两方人马对打架斗殴的事情是承认的，让他们考虑一晚，看愿不愿和解。

当晚半夜，有两个人来到警局，见了肖楚成，没待多久就走了。

第二天肖楚成说头痛欲裂，要去医院检查。下午，有警员告诉苏志刚：“肖楚成头部受到重创，已经达到入刑条件。”

港城警察学院决定对苏志刚作出开除处理，同校好友赵俊峰，孙海洋二人来看苏志刚。

赵俊峰问：“什么事情引起的？”

苏志刚说：“一个马子挺正点，肖楚成那厮当我面调戏，没忍住干他见血了。”

赵俊峰说：“我操。”

孙海洋说：“他妈的，为了一个女人，开除学籍，值得吗？”

苏志刚笑着说：“下次注意。”

赵俊峰骂骂咧咧，说道：“你他妈你还有下次吗？”

孙海洋说：“肖楚成的老子是众议院的议员，你这事已经被办成了铁案。他们心狠，想施压判你十年，教官听了后火气很大，对你犯事发火，也对肖楚成老子发火，打了个电话，气吼吼地说，虽然苏志刚现在被开除了，他之前也是老子的学生。那小子犯事该怎么处罚就处罚，谁要是敢搞特权施压影响了公平性，我就把谁送进牢里去。”

开玩笑，这个老教官在学院三十多年了，现在港城警局里怕是有三分之一曾经在他手底下挨过揍。

苏志刚说：“替我买两瓶好酒送给王教官。”

赵俊峰说：“乐观点，三个月你就可以出来了。”

孙海洋说：“在里面好好想想，出来后你准备干吗。不要再这么莽了，现在法治社会了。”

最终苏志刚被判了拘役六个月，肖楚成听说要继续在医院里躺着，准备躺三个月。肖楚成的老子对苏志刚的判罚不满意，想继续运作。一个带话的人对他说：“苏志刚是警察学院王教官的学生。”

肖楚成的老子端起酒杯笑呵呵地说：“喝酒，然后进一步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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