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看过南山的花吗？那里的山风找着它想要追随的人了吗？

你可见过他，他来过了吗？

“妹妹，你为他如此这般，可有悔过？”许征看着面如憔悴的妹妹，心里不由得有些心疼。

“阿兄，我不曾悔过，只是心里有些愧疚，让你为我忧心了。咳……咳咳”

“你当真不悔？他都要成亲了，他娶得可是那丞相府大小姐，阮瑟”许征强忍着怒火说到。

“阿兄……我知道”看着絮絮流泪的妹妹，许征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经意间言语中伤了她。

“阿遥……我”他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宽慰阿遥，他把妹妹揽入怀中。

“阿遥，无论以后如何，阿兄会一直陪着你，落得此结果，也有阿兄之过，不该全怪你。”

旭王府宾客盈门，红绫结彩；只见一身红衣的俊俏郎君，和宛如水中月的新娘走过红绫铺过的砖瓦于宾客之间；新娘头遮红色皂纱，手持金边团扇持于面前。皂纱之下的她，无不幻想着这一天，即使她知道他的心里与她，她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抬头看看他。可他知道今天是大喜之日，却无一点喜悦之色。

“新人止步”只见走到了高堂，仪员高口好止。看着高堂上坐着的二老，他心里宛如刀割。今天是他大喜之日，可他却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现在已经在弥留之际；若那日他不妥协，身边的人会是她吧。

“撒喜米，破墙瓦；跨山火，斩荆棘；”随着仪员的高喊，二人再次缓慢往前走。

“拜高堂……跪”

“一拜养育之恩，叩！”

“二拜言教之恩，叩！”

“三拜夫妻百恩，叩！”

“礼成！”

随着这声礼成落声，宾客纷纷送来祝福，可依然不见少年郎的喜悦之色，就如同提线布偶般，他看了看身边的女子：如果这时与我成婚的是你该多好。

天将渐晚，满怀心绪的少年郎看着眼前新房看的入神，他不止一次想过，他会于心爱之人成婚，可不曾想事与愿违终成憾；他在想，她是否已经知道他与她人女子成婚，她是否能谅解此举，她是否能原谅他……

他走到当前，叫退了房围的下人；他站在门前迟迟不愿推门，满脑子想的都是远在他城的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面孔、她的温柔。可是思绪转回，不得不推开了。

房内的新人见他来，面落浅色，等着他来掀盖头；可见迟迟未动的新郎坐在了一旁，拿起桌上的酒杯就开始不停的倒酒，像是要故意灌醉自己。他喝的满脸通红，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你可知我与你成亲，是为何？”他久久说到。阮瑟的神情突感疑惑，似乎她也不曾知道，自己为何要嫁他；如果要说原由那就是从小对他的倾慕之情。

“夫君此话何意？”

他稳了稳摇晃的身体，轻笑着说道：“因为你是丞相之女，你能给我的前程带来无限的好处，你可懂？”

阮瑟听此神情突变，她平复情绪之后缓缓说道：“夫君，你喝多了，夜深了该要休息了，今天是我们的大喜……”

“莫要自欺，阮瑟，你知道我对你无意；从今往后，你做你的旭王妃，我做我的闲散王爷，谁也不干涉谁。”他用着沙哑的声音冷冷说道，丝毫不顾及阮瑟面堪之色便要走。

“你当真如此厌我？”阮瑟见他要走，掀开了皂纱，泪水渐时夺出眼眶。

“你即知我对你无意，却还要不顾一切的要嫁与我不就是为了往后的日子能够荣华富贵？如今你已如愿，莫要不知足，”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冷说道。

“你当真如此想我？难道说娶我的不是你吗？”阮瑟看着眼前熟悉到陌生的男人感觉到一阵冰凉。

“是，也不是；你是我母妃认定的儿媳，我娶你只不过是为了我母妃能够高兴罢了，至于你我从未放心上。”说完就推开房门而出，留下一无所措的阮瑟独自暗伤；她软坐在床榻，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娶她竟然是为了取悦他的母妃。不知过了许久，她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酒杯，从不饮酒的她开始倒酒在杯子里慢慢喝了起来；从前她的阿兄告诉她可解千愁亦可自愁。第一杯酒下肚，她只觉得喉咙犹如火烧，可此时的她不顾灼痛一杯杯的把酒壶里的酒饮入喉。这时的她抛开了往日约束，让自己一点一点的陷入此时的情绪之中，不胜酒力的她，不久就醉倒在了桌上。

今夜，夜色正好夜空中的光点犹如点缀般挂在空中，却也是许征人生中第二次沉重的夜晚。

“阿遥，你看今夜月色真美。”

阿遥无力的看了看夜空，依偎在许征的怀里：阿兄往后我可能不能陪你了。

“阿兄，你可还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我把你吓得慌乱大哭？”

“记得，怎么都不可能会忘，那时候因为这事，你还被阿爹罚祠堂。”

“嗯哼，后来你心疼我偷偷找阿娘帮你溜进祠堂陪我，那一夜我们也是像现在这样一起看着星星月亮。”

……

兄妹俩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讨论着往事，不知过了多久。

“阿兄，对不起；以后的日子我可能没办法陪着你了。”

“阿遥，你……”

“阿兄，听我说完；也许你说得对，我与沈煜在一起并不是良策，造成今日之局权当是命运捉弄，”

“我与他两心相悦，虽然他在我与权贵之间做了选择，我不怪他，”

“我只愿若有来生，我再也不想像这般下场；阿兄，倘若以后遇到像我一样的人，定不要让她像我这般…………这般……”

“阿遥？”

许征知道她的妹妹这是解脱了，他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毫无往日稳重冷静；他哭得撕心裂肺，除了已故多年的父母，妹妹就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与妹妹相依为命多年，妹妹的离世对他造成了最大打击；整日消沉酗酒，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年。

三年后

俞城里繁华简朴，不管是老农还是商贩都洋溢着国泰民安的笑容；就连街边的乞丐也日常有人眷顾。

“姑娘，饿了吧？”

一位老伯手里拿着刚出锅的包子递给如乞丐般的女子，破烂的衣裳；杂乱的头发遮不住她让人一眼惊艳的容颜，她缓缓地伸手接过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慢慢吃，别噎着。”老伯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得觉着怜惜。

“姑娘，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沦落至此？家里可还有家人？”

“我不记得了”姑娘咽了咽嘴里的包子说

老伯看着她，心里想着自己要是有个一儿半女想必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儿沦落街头吧。

“不如你做我义女吧，我膝下无儿无女，你刚好四处漂泊没有归处，都是可怜人，何不作为家人？”

女子看了看老伯，低下头想了想；老伯说的也没错，她从睁开眼到现在，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来回哪去，只有脑海里回响着一个名字：阿遥。

“好”

“呵呵，好，好闺女；以后我就你的爹，这里就是你的家，呵呵”

“走阿爹带你回家，店就不开了，你随阿爹去布坊，阿爹啊要给你置办几身新衣，现在你是有家了，总不能一直都是这身行头。”说完，老伯便匆匆忙忙把店铺关了门。

“闺女，你可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阿遥”

“姓甚？”

“不知”

“嗯，你大概是得了失忆症，你既不知自己姓甚，不如跟着我姓如何。”

“好”

“我姓司，街坊领居都叫我司老爹；你以后就叫司遥可好？”

“嗯，”

就这样父女俩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司老爹想着得了闺女，心里说不上的高兴。走在街头，路人看着司老爹脸上笑意洋洋，便问有何高兴之事，他笑了笑说道他半百之身得了一女，正要为她去置办东西。街坊邻里都知道司老爹孤苦伶仃多年，现如今的此一女都为他感到高兴，也希望他的后半生能有人为他敬孝道，养老送终。

司遥被收养之后，司老爹担心女儿家生活多有不便，自己又是男儿，便为她寻了多日才寻到一婢女照顾她以后的起居生活。

“阿遥啊，这是爹爹给你找的婢女名为听竹，爹爹考量过了，她尤为可靠，以后就跟着你了。”

“听竹见过姑娘”

司遥看着眼前的女孩，没想到司老爹只不过是收养，对她却是如此上心，想必是真的把她当女儿了。

“谢谢爹爹，”

“哎？莫要跟爹爹说谢谢，你是我的女儿，爹爹是男子之身，照顾你的起居生活多有不便，你的身边还是需要一个人来照顾。”

“以后有听竹陪着你，你也不会孤单这也是好事……”说着突然想起店铺里的事还未打理便匆匆忙忙走了，留下主仆两人面面相觑。

“你叫听竹？”

“回姑娘，是的”

看着听竹，她不禁想起自己，她不知道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如不是司老爹收养也是到处漂泊。

“你可还有家人？”

听竹突然双眼一红，“没了”

“日后，就把我当做你的家人吧。”司遥不仅仅是心疼她，更是觉得她们同是可怜人罢了 。

“姑娘，这不妥”听竹连忙低头行礼。

“没什么不妥，人前我们是主仆，人后我们便是相依的亲人。”

听竹见此也没在说什么，或许在她心里，也默认了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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