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抵达葛萨根据地

呼延一族经历了和李氏的惨烈一战后，元气大伤。原本雄壮的部族战士，如今存活者仅剩四成，且几乎个个带伤，身上缠裹的绷带和捡漏敷药下隐隐渗出暗红色。但令人动容的是，这些幸存下来的呼延男儿，眼中非但没有颓败，反而燃烧着一股更炽烈的斗志，那是家园被毁、亲友罹难后凝结成的复仇之火，一股衰兵必胜的惨烈战意在他们沉默的行列中弥漫。

经过一夜短暂的休整，次日清晨，呼延与莫扎两族的联军盯着凛冽的寒风，踏上了前往葛萨的征途。在这片被上天遗忘的北荒之地，漫天黄沙是永恒的主题，吸一口空气，吐出来的都是带着沙粒的浊气。目之所及，只有无边无际的嘴唇和鼻腔里的沙尘，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明悟：北荒部落甘愿降服于李氏，其中有多少是被者严酷的现实所驱迫？像铁勒那样的大部落，每日所需的食物就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在如此环境中生存，有时不得不低头。

数日后，大军逼近葛萨族的根据地。前方先行探路的斥候早已在此焦急等待多时，见到莫扎多尔济，立刻上前汇报道：“报组长，葛萨族今日动向异常。他们大规模加固了外围防御工事，挖深壕沟，增设哨塔，戒备森严。我军若在贸然前进，极易暴露，恐遭攻击！”

祁明和莫扎多尔济闻言对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两人几乎是同时举起了紧握的拳头！身后各有一名高大的旗手，目光锐利地注视着首领的动作，随即奋力挥舞起手中的令旗。复杂的旗语瞬间传递下去，原本缓慢行进的大军原地站定，数钱人马的队伍在漫天黄沙中戛然而止，肃立无声，只有战马偶尔喷出的响鼻打破沉寂。

祁明和莫扎多尔济翻身下马，跟随斥候迅速攀上一处较高的沙丘壑扣，伏低身体，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区观察。只见不远处的葛萨根据地，已然变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堡垒。数道宽深难测、宛如大地裂痕的沟壑如同护城河般环绕着核心区域。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新增的木质瞭望塔拔地而起，塔上人影绰绰，显然是哨兵在严密监视。更令人警觉的是，在壕沟之后、营地外围，密密麻麻地布设了数排尖锐拒马，如同钢铁荆棘般层层环绕。祁明瞳孔微缩，心中凛然：葛萨族不愧是号称北荒仅存的智者，这般周密且颇具章法的防御布局，其水准已然凌驾于呼延族之上了！

斥候在一旁压低声音补充道：“这几日他们一直在加紧部署新的拒马，瞭望塔也明显增加了人手。族长，难道他们提前收到了风声，知道我们大军要来，加强了防备吗？”

祁明目光锐利地扫试着下放的阵地，缓缓摇头：“不，并非针对我们。”

斥候疑惑不解：“那没道理呀！这般举动耗费巨大人力物力！”

祁明嘴角勾起一丝洞察的微笑，眼中精光闪动：“看来我们这一趟，是来对了。葛萨族如此严防死守，真正的目的是在堤防李氏军马！”

“这...这更加说不通了。”斥候一脸茫然，“他们不是已经归顺了李氏王朝吗？何必多此一举？”他的疑问，也正是旁边莫扎多尔济心中地不解。

祁明指向那层层叠叠的工事，声音低沉而清晰：“归顺李氏，很可能是指一个缓兵之计，争取时间的幌子。他们敢如此行事，背后必有依仗...这股底气，必然来自哪个一直活跃在中原，此刻却悄然回归的崔甜甜，以及她背后的势力！”

莫扎多尔济听着祁明的分析，感觉思绪有些跟不上这跳脱的推断，茫然地问道：“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强攻肯定是不行了。”

祁明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莫扎多尔济：“莫扎族长，可敢与我二人，一同上前叫阵？”

“叫阵？”莫扎多尔济一愣，“我军中自有擅长骂阵、嗓门洪亮的勇士，我立刻全安排。”

祁明摇头，语气坚决：“不是派勇士。我是请莫扎族长您，亲自与我一同上前叫阵。”

莫扎多尔济心头猛地一跳！在双方已然剑拔弩张、戒备森严的情势下，两位主帅脱离大军，亲自上前叫阵，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对方弓箭和可能得埋伏之下，风险极大！他看着祁明那双沉着而充满信心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经过一番短暂却激烈的内心挣扎，他脸上的由于最终被决绝取代，猛地一咬牙：“好！豁出去了！就依你所说！”

两人迅速返回军中，披挂上沉重的战甲。沉重的甲叶在行动间发出铿锵的摩擦声，更添几分肃杀。随后，两人各自翻身上马，在数千双目光的注视下，策动坐骑，一前一后，迎着葛萨族的方向，不疾不徐地驱马前行。

头顶烈日当空，炙烤着干燥的大地。当祁明与莫扎多尔济的声影进入葛萨族哨塔的清晰视野时，尖锐刺耳的号角声立刻从最高的瞭望塔上撕裂空气般响起！呜呜呜---！警报长鸣！整个葛萨族根据地瞬间如同被惊动的蜂巢，无数人影在工事间奔走，刀柄出鞘的寒光在阳光下闪烁，气氛骤然绷紧至极限！

葛萨根据地核心的内殿之中，前哨的消息已飞速传入：“报族长！有两人身着盔甲，骑马正向我方营地而来！局里壕沟不足一里！其中一人...辨认其甲胄样式与坐骑标记，极似莫扎族的族长，莫扎多尔济！”

殿内早已聚集了葛萨族的族长葛萨伊尔和一众长老。葛萨伊尔身材高大，足有八尺，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布长袍，面容儒雅带着书卷气，但眉宇间却有一股北荒男儿特有的坚毅。他闻言沉吟着，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莫扎多尔济？这老家伙，这个时候跑过来做什么？”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疑惑和警惕。

营地外，祁明与莫扎多尔济在壕沟前勒住战马停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祁明微微颔首示意。莫扎多尔济深吸一口气，胸腔鼓起。猛地高举手中一面沉重的令牌，令牌通体黝黑，非金非木，上面用精湛的技艺浮雕着一只栩栩如生、仰天咆哮的巨大黑棕熊！那熊的毛发根根可见，獠牙森然，双目圆瞪，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令牌的束缚扑杀而出！莫扎多尔济运足了中气，那雄浑有力、如同闷雷般的吼声瞬间炸响，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葛萨营地内外：

“葛--萨--伊--尔--！老--儿--！出--来--见--我--！！”

声浪滚滚，在空旷的荒漠上空回荡，方圆十里的飞鸟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

这雷霆般的吼声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内殿的嘈杂。殿内顿时掀起一阵不小的骚动。长老们神色各异，有的面露怒容，有的惊疑不定，正如祁明所料，葛萨族归顺李氏实乃诈降，暗地里一直在积蓄力量准备反抗。此刻莫扎族长突然现身叫阵，是祸是福？是试探还是别有用心？

长老们的意见瞬间分化为两派：一派认为莫扎族此时前来，必是图谋不轨，坚决不能见；另一派则认为这或许是打破僵局、联合力量的良机，应当以礼相待，坦诚相见。争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葛萨伊尔身上。葛萨伊尔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微微眯起，飞快地转动了几圈，心中已有了权衡利弊的决断。“取我盔甲来！”他沉声下令，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族长！”几位长老担忧地惊呼出声。北荒部落内部向来讲究团结，长老们虽有疑虑，但并无恶念，纯粹是担忧族长的安危。

“我与族长同去。”一个娇媚甜美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略显沉重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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