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共是128元。”老板把账单给了许言笙，本来说是AA的，但是许言笙抢着付掉了，说反正这钱也少，我就也没说什么，准备日后再请回他。

我们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烤肉店吃了一餐，好吃，也不算太贵。店里的装修很简约，挺适合朋友聚餐的。

“我送你回宿舍吧。”走出烤肉店，许言笙说。

“好啊。”我说。

外面夜色正浓，天气有些凉了，头顶是昏黄的路灯，树叶把灯光切碎，洒在青石板上。我们走在人行道上，一边是落叶满地的马路，一边是漂亮的玻璃橱窗。我想起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和他似乎也是在这样的路上走着，空气里弥漫着草木香。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各自看着各自的风景，回忆着各自的时光。

我不是第一次和许言笙一起吃饭了，高中那会儿老师有时候会在周末把我们这两个“关键”班干部叫去学校帮忙打扫卫生、布置教室、跑跑腿什么的。

而事情搞完以后，我们有时候会在学校旁边的某个小店里面吃个饭，算是慰劳一下自己。

我知道他不喜欢讲话，但是我还是挺喜欢在熟人面前讲很多的，所以吃饭的时候基本上是我在讲，当时说了一大堆，倒也记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了，只记得他只是微微地笑着，安静地吃着东西。

今天这场饭局也差不多是这样，好不容易遇见个老乡，吐槽学校，追忆过去，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完。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说，他听，偶尔回应一下，我知道他的性格，也乐的如此。

“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啊？隔三差五地就来找你，还请你去吃饭？”几周后的图书馆门口，心如抱着资料，咬着棒棒糖，打趣地对我说。

“怎么可能啊，他只不过是身在他乡，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罢了，况且我也有请回他好吧，礼尚往来而已。”

肯定是这样啊，之前我其实也觉得他喜欢我过，但是那不过是某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产物罢了，反正不是真的。

“喔，那不说这个了，”心如把棒棒糖拿在手上，“琰琰你等会去图书馆吗？”

“好啊。”

2065年5月21日的晚上，我从教学楼里出来，看见许言笙靠在楼前的柱子上，似乎是在等我。

“我……我有点事想和你说。”看到我，他迎上来说。

我笑了笑：“好啊，边走边说。”

我们并肩溜达着，开始还有其他学生的声音，渐渐的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我的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

“下周学校的音乐节，你会参加吗？”许言笙语气平常地问。

“啊啊，太麻烦了，你也记得吧，高二的那次音乐节，真的是累得要死，最后也是吃力不讨好，搞得这么累也还是一个凑数的三等奖，所以不想参加啊。”这是真话，为了没必要的东西去付出，还不要回报，我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

“嗯，但是大学的不一样吧。”

“或许吧，但是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去参加了。”

“嗯。”

“或许明年会参加。”

“嗯。”

“以前总觉得，上了大学就能怎么怎么样，放飞自我张扬个性什么的。但现在才知道，还不是都差不多。”

“嗯。”

“你看过痞子蔡的书吗？”痞子蔡是很久以前比较火的一个作家，可以说是网文的鼻祖，也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个作家。

“看过，但是不记得了。”

“他在他的小说里描写的那种大学生活才是我想要的啊，多姿多彩，自由自在……可是小说跟现实哪能相提并论呢？不过像现在这样的日常也挺不错的，不是吗？”我伸了个懒腰，轻松地说。

“也许吧。”他有些心不在焉。

“反正我挺喜欢这样的日常的。”

“嗯。”

“你嗯嗯的心不在焉，到底想说什么？”我忽然停步，扭头向上看着他。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迟疑了很久都没说出什么来。

“表情这么可怕干什么，不想说就算了。”我摆了摆手，笑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其实，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我一下子愣住了，脑袋转得飞快，任凭我怎么想我也不会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向我表白，我的大脑突然间当机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但是又觉得沉默太尴尬了，于是我只能憋出一句：“你就是这样表白的吗？什么准备都没有？”

他看起来十分窘迫：“没有，我……忘记了。本来我是不想今天……但是……但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是吗？可是对不起，我暂时没有与任何人交往的想法。”

听到我的话，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于是我沉默地看着他，可是过了很久，也没有听到他的话语，他用力地张开了嘴，却也只能低下了头。

“那……再见了。”于是我朝他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回到宿舍，我趴在床上，无所事事地滑着手机，心情十分烦躁。

明明当好友就好了，男朋友……太浪费了吧。心如回来后，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好累，她便关上了灯，放了几首舒缓的音乐，直到——我睡着。

接下来的一周里，我没有再见到过许言笙。或许是他在躲我，又或许是我在躲他，也可能是二者皆有，我不知道，也不明白。

音乐节的前一天晚上，心如似乎是发现了我心情不太好，特地带我去了一个小吃街，号称“吃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不开心”，然后带着我一家一家的吃过去，直到我们再也吃不下了。

最后我们坐在一家烤肉店里，谈着天说着地，她没有问我为什么不开心，只是努力地寻找着话题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其实她没必要这么做的，因为我本来就决定过不再以我的坏心情来影响她，在小吃下肚的那些时候，我就已经把许言笙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我现在比较关心的，还是心如的事情……

于是我灌了她两杯啤酒，趁着她晕晕乎乎的时候，我问她：“心如，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们明明才认识了半年多。”

“半年多很短吗？”她晃了晃脑袋，说。

“可是刚认识的时候，你就对我很好了，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我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爷爷曾经说过，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与没来由的好。但是又觉得直接问不太好，所以只能灌她点酒才好问出口。

心如突然靠我靠的很近，眼神是我未曾见过的认真，：“因为喜欢你啊。”

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她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开个玩笑啦，原因嘛……毕竟以前我就没什么朋友，有了你这么个闺蜜，肯定对你好啦，不过这种事情不是相互的吗？你对我也不差啊。”

我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肉串，心里不是滋味：好像心如在学校里是没有怎么跟别人来往过，也没有看到过她与其他人走的近，她似乎真的只有我一个朋友。

看着心如微醺的侧脸，我第一次的觉得，那个在我面前好像永远都是乐观活泼着的身影，是那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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