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女花明

中年男人感受到一股劲风，下意识后退几步。

许诺上前把女童拉到自己身后，从自己的荷包掏了块十辆银子，扔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接到后，明白是什么意思，转怒为笑。

“这对母女的饭钱我结了，”许诺冷声道，“剩下的就用来给这对母女俩安排个好房间。”

说到这里，许诺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眼刚刚的中年男人。

“安排在我的房间旁，”许诺接着道，“备好热水，她们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

中年男人见自己的好事被打破，有些生气。

想找她算账，却被身旁的好友拦住，并示意他看了一眼木门。

只见他身旁的木门上面的墙壁，正牢牢插着根筷子，还没进了一半。

那个中年男人见状冒出不少冷汗，趁着许诺没注意他，偷偷溜去。

店小二倒是个见过世面的，见到墙上的筷子，也不害怕。

“姑娘，”店小二挂着张笑脸，“你看这个墙…”

许诺也不恼，又掏了块银子给他。

店小二接到后，点头称是，顺手还塞了几块零嘴给女童后，这才开始疏散看热闹的人群，并去准备沐浴的热水。

她拉着女童的手，微身摸了摸她的头。

“小姑娘没事吧，姐姐已经帮你解决了，别害怕。”

不知为何，面前的女童与刚刚脑海里的小孩儿，渐渐有了重合。

只是那个小孩儿的模样，许诺却想不起来。

她想了想，有了个主意，不仅可以找到那片灵魂印记，说不定还有助于恢复记忆。

至少，她要想起那个黄裙少女的模样。

安抚好女童后，许诺又对着那个母亲道，“这位夫人，这里人多，可否上楼详谈。”

许诺没有问她的意思，是让她必须去。

这个母亲也听了出来，拉着女童一起上了楼。

进了房间，许诺示意母女二人坐下后，这才开口表明自己的目的。

“这位夫人，”许诺倒了杯水给她，然后道，“我瞧这小姑娘根骨不错，是个好料子。”

这位母亲面露为难，还没有说什么，女童却开了口。

她双眼含光，亮晶晶的看着许诺。

“恩公姐姐，”女童仰着头看着许诺，问道，“你是要教我功夫吗？就是跟你刚刚那样。”

说完，还演了一下刚刚许诺飞筷子的动作。

许诺没想到女童竟然看到了，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称是。

女童开始欢呼雀跃。

“我叫絮儿，”女童开心道，“师父你叫什么啊？”

“絮儿！别乱叫，”女人皱着眉头，“你还未行拜师礼，不要称师。”

女人下意识觉得许诺有问题。

她得到帮助很感激，但絮儿的身体她清楚，根本就不适合练武。

许诺见女人不愿，开口道：“怎么称呼无所谓，絮儿开心就好。”

说完又摸了摸絮儿的头。

许诺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真容。

絮儿看着许诺，被惊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五官明艳，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舒适又令人不敢靠近。

眼尾的小痣更显得只适合远观。

本该多情的桃花眼却透露着无尽的凉薄，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使她动容。

气质清冷，身材袅娜，乌发及臀，穿着件白衣更显得倾城脱俗。

“夫人，”许诺声音清冷，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我与絮儿有缘，这不是你能拦的了的。”

说完，横看了一眼女人，漂亮的眸子带着一起戾气。。

女人想到许诺的功力，态度又强硬，也不敢在说什么。

只能闭嘴，在心里默默谋划着。

絮儿给许诺倒了杯茶，又磕了个头，简单行了个拜师礼。

许诺扶起她，塞了个荷包给她，说是给她买零嘴吃。

女人想让絮儿还回去，被许诺一个眼刀子闭了嘴。

小姑娘虽才五岁，脑子却比其他孩童要灵活。

见这样场面，也不怕，缠着许诺撒娇耍活。

许诺看出她的目的，也没说什么，随手给了她一个硕大的夜明珠。

这是她前阵子从无虚洞里得到的。

无虚洞宝物众多，给个没什么用的送小孩儿玩刚好。

絮儿拿着夜明珠蹲在角落里自顾的耍，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夜明珠，有些兴奋。

许诺转头看向女人，示意她介绍一下自己。

女人自称姓李，从京城而来，准备在建安定居。

李氏说了很多，却支支吾吾不说明絮儿的大名，却不提自己的夫家，母女二人又为何离开京城。

许诺见她不说，也不追问。

她不会关注计划以外的事。

直到店小二过来通知热水好了，许诺这才把母女二人送了出去。

离开时，絮儿还可怜兮兮的望着许诺。小脸皱成一坨，很不开心。

许诺没什么表情，见她走后把门关上。

“主人！”

异兽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刚刚它的主人把它扔在楼下不管不顾，现在委屈的不行。

它跑到许诺的脚边蹭个不停。

冰蓝色的眼眸含着水汽，可怜兮兮地望着许诺。

许诺弯身把它抱了起来，然后坐在椅子上一下一下的摸它雪白的毛发。

“主人，那个小孩身上气息微弱，应该不是她，”异兽道，“倒是可以从她身上查，看看她是在哪里沾上的。”

“看看她接触过什么人，顺藤摸瓜，拿到那人身上的灵魂印记，”异兽建议道，“所以主人你其实没有必要收她当弟子的。多麻烦，还增个累赘。”

异兽有些疑惑，不是很明白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它支持主人做的任何决定，但这次确实让它迷惑了。

“这个女娃不太一样，”许诺淡道，“出事的时候，她比她母亲冷静。”

“这不是一个五岁的小娃该有的样子，”许诺说到这里眼睛露出一丝锋芒，“收下她，说不定以后还另有用处。”

“不如主人你直接搜她魂吧，反正她只是个凡人。死前还能帮到主人，这可是她的荣幸。”

异兽放松身体，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趴在许诺的腿上。

突然它屁股一痛。

是主人用力的掐了它的肉。

“再说些胡话。就把你炖了吃。”

异兽知道主人又在吓唬它，但不敢说什么，怕被掐。

许诺低下头，外面夕阳的光照了进来。

许诺眼睫颤了颤，微弱的阳光照在她身上。长长的睫毛逆着光，遮住了她的眼眸。

异兽抬头看去，一时间不知道它的主人在打什么算盘。

“我总觉得她很像一个人，”许诺抬头望向窗外，“但我不记得那个人是谁，只是好像亏欠了她很多。”

“没事的主人，”异兽把眼泪憋回去，安慰道，“你一定会找回失去的记忆，也会搜奇那人灵魂印记。”

“但愿吧。”

异兽看了眼许诺，不在说话。

*

翌日一早，许诺简单的梳洗后，一开门便见到了昨日刚收的小弟子。

絮儿换了身干净的衣裙，打扮的清新素雅。

若不是那双漂亮的水润大眼，许诺可认不出这是那昨日脏兮兮的小孩儿。

“进来吧，”许诺侧身，“你母亲呢，怎么就 你一个。”

“娘亲去买饭吃了。”

絮儿脆生生的说道。

“我记得你是京城来的？”许诺把放椅子上，问道，“你父亲呢？不跟你们一起吗？”

“父亲去世了。”絮儿淡然道。

许诺闻言，摸了摸她的头。

温声道：“那就让你母亲再找一个。”

絮儿有些疑惑，不解的挠挠头。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许诺见她这样，抬眉轻笑，不点破她的那些小心思。

“你们日后是要一直就在这里吗？”许诺想了想，问道，“还会回京都吗？”

“会，”絮儿坚定道，“一定会回去的。”

“大概什么时候，”许诺见她这般坚定，也不多问，“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真的吗？”絮儿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不骗你。”许诺微笑道，“你母亲回来，快去吧。”

絮儿点点头，跑了出去。

许诺见她走后，又坐了一会儿，才走出了门。

敲了敲隔壁的门，把用完早饭的絮儿带了出去，还塞给了她一叠银票。

“我昨日听到夫人称要与絮儿常住这里，”许诺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絮儿还小，得住得好，吃的好，才能长得好。”

“夫人若是为絮儿着想，就收下吧。”

李氏猜不透许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们母女。

明明素不相识，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她们。

她虽是久居深院的妇人，但自小也是听那些侠义之士的故事长大的。

但她瞧这个许姑娘，却毫无古道热肠的侠士该有的风情。

特别是絮儿，感觉就是冲着絮儿来的。

她待絮儿极有耐心，对她这个母亲却冷漠的不行。

但现在她正是用钱的时候，再怎么担心，也只好先收下。

毕竟是银钱这类身外之物，比起那些救命之恩什么的，好还多了。

虽然许诺还么露出她的目的在哪儿，但好在也没有伤害絮儿的意思。

更何况她们母女二人一时半会儿也离开不了这里，估计得蹉跎个几年。

只是她还没摸清许诺的性子，就怕一时不慎得罪了她。

目前顺着她的意思走总没错。

许诺见她收下后，点了点头，就拉着絮儿出了客栈。

李氏看着许诺和絮儿离去的背影消失不见后，才回了屋。

絮儿看到路边的小摊，什么冰糖葫芦，小糖人，撒着娇让许诺买。

许诺也不烦她，一一买下给她。

絮儿见她没生气，嘴角上扬，笑的很甜。

眼珠子一转，又有了新的主意。

若是她没记错，那个沈恶霸，今日要去听曲来着？

她舔了舔吃得满是油的唇，然后把吃完的糖人签子随手扔在了地上。

“师父，”絮儿扯了扯许诺的袖子，“我想去听曲儿。”

“曲儿？”许诺问道，“什么曲儿，去哪里听。”

听她这么说，絮儿暗道有戏。

“在前面的茶馆，”絮儿指了指前面的竹楼，“就在那儿，昨日我听到那儿在唱，唱的超好听。”

那个恶霸好像是什么派的，应该是高手。就是不知道是师父厉害还是他厉害。

若是师父能打赢他，日后在建安就不会被人肆意欺辱。

怎么都得掂量一下得罪师父的后果。

絮儿抬头看向许诺，琢磨她的想法。

许诺闻言，也没拒绝，带她上了竹楼。

絮儿双眼一弯，心思达成，特别开心。

进这家竹楼得交金子，能来的人非富即贵。

许诺一听要收金子，也没什么反应，掏了个极大的金元宝给了站在门口的跑堂。

跑堂收到后笑的眼都快没了，脚步浮起，亲自带许诺去了最好的雅间。

还送了不少当季没有的水果。

絮儿坐在椅子，一口一个，吃得十分开心。

许诺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咿咿呀呀唱着曲儿的人。

什么玩意儿，一句都听不懂。

许诺发了会儿呆，然后被门口闹出的动静打扰到了。

她示意歌女停下，开门望了过去。

门口原本的吵闹声停了下来，都看了过来。

许诺刚刚进来的时候摘下了斗笠，外面的人看到了她的样貌。

特别是站在门口眼长在天上的那位，见到许诺后，双眼圆睁，张着的嘴巴口水都要留了出来。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迈着大步走到了许诺面前，做了个自认为很潇洒的动作，还甩了一下他绛紫色的外衫。

“这位姑娘打哪来的，”男子抬着头，斜着眼看过去，“住在哪里，本公子是这当地的住户，姑娘有什么想去的，想玩的，都可以来找我哦。”

“滚出去。”

“小美人好辣啊，”那男子走进了雅间，在许诺刚刚的位置坐了下去，“这里是本公子包下的，小美人要是不想走，就好好伺候爷。”

男子靠在桌子上，还示意许诺看了看门口站着的几个壮汉。

然后拿了杯茶，小口小口抿着。

许诺眯了眯眼，甩了下手腕，刚想动手。

却不想有人在她之前动了手。

几根银针飞了进来。

那男子打开扇，运转丹田，翻手间，几枚银针尽数没入一旁的柱子上。

许诺抬眼望去，是个约莫十七岁的姑娘。

那个姑娘穿着件嫩黄的长裙，长的清丽脱俗。

“姓沈的，”那个姑娘也走了进来，冲着那个男子道，“你一天天就知道欺负别人，净给我们门派丢人。”

门派？许诺闻言，这才想起人间也有类似修真界的地方。

只不过一个修的强身健体，一个修的是长生成仙。

怪不得昨日的那个小二如此平静，许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

其实原本人间也有修道者。不过随着灵气稀释，这里的修道者才越来越少，退居到不知哪里。

那个男子有些恼怒，瞪着那个黄衣少女：“柳花明，我的事你少管！”

“沈五！”被称做柳花明的少女，美目圆睁，“我不管谁管，欺负普通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哼，”沈五怒极反笑，“就你，还想拦我？你拦的住。”

沈五转头看向许诺嘴角轻佻的。

还未说什么，许诺一杯水泼了过来。

沈五一躲，刚想说什么，却见旁边的地板出现了几个洞坑。

是刚刚被泼到的地方。

沈五头皮发麻，如果刚刚被泼到……

他看向许诺，扯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正准备当次孙子。

却见许诺轻轻挥了挥袖子，整个人然后飞出了窗外。

窗口也传来了一声巨响。

绿衣少女最先反应过来，漂亮的眼睛满是惊喜痴迷。

絮儿也是没想自家的师父有这般的实力，看来以后建安的恶霸要换人了。

有她师父在，谁敢欺负她。

门口站着的壮汉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偷偷溜了出去。

那个跑堂则咽了咽口水。见许诺看了过来，断了想叫人赔钱的想法，逃了出去。

许诺有些不解。

她有这么吓人吗，一看她就跑。

许诺摇了摇头回到位置上吃起了水果。

柳花明见状，也走了过去。

她不敢离许诺太近，也不想坐的太远。

最后隔着个絮儿才坐了下来。

“我姓柳，叫柳花明，是清音派的大弟子，”柳花明酝酿了一下，忐忑道，“刚刚那个

登徒子是我清音派长老之子，从小就被宠坏了。希望姑娘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许诺点点头，嗯了一声。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来自何处？”柳花明又问道，“住在何处，改日我让他上门道歉。”

“我叫许诺，”许诺低头剥着橘子，往嘴里塞了一瓣，没看她，“无门无派。现在住在前面的客栈。”

“无门无派？”柳花明有些惊讶，“我看许姐姐身手好是了得，以为是某位高人之后呢。”

“许姐姐是自学的吗？”柳花明接着问道，

“没有人引路，就能有这样的功力。姐姐好厉害。”

许诺蹙了蹙眉，她不喜欢柳花明这种有些自来熟的人，也不太会打交道。

“别叫我姐姐，”许诺冷声道，“我和你不熟，别这么喊我。”

柳花明有些委屈，嘟着嘴没说话。

许诺看她这样有些心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径自开门走了出去透透气。

“柳姐姐，”这时候絮儿开口道，“我师父只 是嘴上这么说，其实她人很好，你别介意。”

“师父，你叫她师父！”柳花明有些激动， 她猛的站起来，抓着絮儿的肩膀，美目怒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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