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个月后。

“待会儿成铮来接你上班？”安然一边开着车一边和韩晗通话。

“嗯。”

“你呀，准备答应成铮了？”

“他对我真的很好。”

“是呀，可是蒋珺对你难道不好吗？”

“蒋珺他年纪小我三岁，我没有办法不多想。”

“好叭，既然你都做了选择，我就只有支持，不过别委屈自己知道吗？”

“嗯。”

“你记得就算以朋友的身份也要去关心一下蒋珺，他最近应该挺累的，刚去爸爸的公司。”

“嗯，会的。”

韩晗站在路边，一阵风吹过，发丝吹起半遮着自己的脸，韩晗抓了抓头发，“你是不是喜欢蒋珺？”

“没有，只不过怜爱这个小男孩。觉得真可怜。”

“好了，成铮来了，我先挂了。”

“嗯。”

成铮车停在她身前，下车跑到她面前，“等很久了吗？”

“没有。”

“待会儿去订套礼服，明天我们家有个晚宴，爷爷说了让我带着女朋友回家见见面。”

韩晗和成铮选了素净的青色礼服，简雅大气，衬得韩晗更有了气质，“这件衣服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成铮抚着她的长发。

“会不会太素了？”

“不会，你现在穿的就很好，爷爷看到你就会开心的！”

“嗯，那我们买点东西明天给爷爷带去吧。”

“我都准备好了。”成铮看着有事要说。

“怎么了？”韩晗意识到了。

“韩晗，暂时不要和爷爷说你之前有过一段婚姻，可以吗？”

韩晗听了，愣了下，松开了成铮的手，“为什么？”

“爷爷观念比较传统。”成铮有些犹豫开口，“我怕他一下子没办法接受。”

韩晗扣着包包的边沿，“成铮，等一下。”

“韩晗，我就怕你这样。”成铮看出了她的不悦伸手想要牵起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继续解释，“我只是想让你暂时隐瞒，我会慢慢让爷爷接受的。”

“成铮，别自我欺骗了。在你们家我曾经的那段婚史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这怎么就是污点了？”

“那为什么不能坦白？”韩晗紧接着问道，“如果爷爷知道了，我该怎么办？你会怎么做？”

“我爱你，我会替你解决这一切的。”

“成铮，算了。趁现在我们俩还没有到非你不可的地步，我们之间算了吧。”韩晗头脑清晰，明知自己如果这样隐瞒，这就是不公平的，无论是对于爷爷而言，还是自己而言。

成铮拽住她，“韩晗，别这样偏激，好，我会和爷爷坦白的。”

“我可能不能陪你回去了。”韩晗红着眼眶，抽出自己的手，放下刚刚礼服的袋子，转身离开。成铮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只能望着，垂着手无力挽回。

韩晗只是漫无目的走着，看着晴转多云的天气，心情也低落到极点，从包里取出手机，“喂，安然。”本来平静的心情，在叫出安然二字后，一下子溃不成军，蹲在地上痛哭。

“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安然听到她的哭声，紧张得连声问道。

不过二十分钟后，一辆惹眼的跑车停在自己身边，韩晗抬起头，看到是许久未见的蒋珺下车向自己快步走来，和他担忧的目光触及时，韩晗竟然不受控制地哭出了声，“蒋珺，呜呜呜呜。”

蒋珺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韩晗只是一味哭着，不说话，蒋珺扶起她，“我们上车吧，车上暖和点。”

韩晗坐在副驾驶，抽泣着，一颤一颤地。

“是不是成铮欺负你了？”

韩晗听到成铮二字，哭得更厉害了。

“怎么样，你才能不伤心呢？”蒋珺看到女孩子哭，束手无策，咬着嘴唇。

“送我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现在这样，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蒋珺替她擦了擦眼泪，“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安然呢？”

“她从郊区赶过来。”

车停在了一处酒吧，“我从来没有去过酒吧。”韩晗坐在车上不愿意下车，“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

“现在还是早晨，没有乱七八糟的人。”

韩晗放弃了抵抗，跟着他走进了酒吧，“老杨，拿杯柠檬水来。”蒋珺走到吧台旁边，和吧台里梳着脏辫的男人说道，还挑了一下眉。

“什么情况？”杨云疑惑。

“别管。”

蒋珺接过水杯走到韩晗身边，“哭了那么久，补充一下水份吧。”

韩晗抬眸白了他一眼，“你让我来这儿干嘛？”

“听听歌，和朋友聊聊天，总比你一个人待着好。”

“我要酒。”

“不行。”

“那我走了。”

蒋珺看她要起身，按着她的双肩，“拿你没办法，在我身边喝多了，总比在外面要好。”

韩晗一杯接着一杯拼命灌酒，没有说一句话，看到安然过来，才抱着她拼命哭着，“安然，我好难过。”

“怎么啦？”安然让乐队停下，四周寂静无声。

“成铮让我对他爷爷隐瞒我曾经的婚史。”韩晗尽量平静。

“他追求你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些？”

“我知道的，如果我不这么强硬，我也可以和他好好过日子。可我觉得这不公平，我离过婚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他爷爷以后肯定会知道的，建立在谎言上的婚姻，就是不稳固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

安然抱着韩晗，轻拍她的后背，“你准备和他分手？”

“是。”

“我觉得好好和他先谈一下。”安然考虑到韩晗对他应该是有感情的。

“不想继续了。”韩晗直接拿过一瓶酒直接对嘴吹。

蒋珺坐在韩晗身边，抢过她的酒瓶，“别喝了，喝多了会不舒服。”

韩晗靠在蒋珺的肩上，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衣，蒋珺心痛地看着晕晕沉沉的韩晗，伸手搂住她的肩膀。

“早知道我也不该让。”蒋珺突然的开口。

安然看向他，“现在也不晚。”接着说道：“但是韩晗柔软敏感，你悠着点。”

“知道。”

“走吧，陪我送韩晗回家吧。”

“送到你家吧？”蒋珺问道。

“嗯。”

“我还是为她换套房子吧。”蒋珺抱起她往外走。

安然脱下自己外套盖在韩晗身上，“不用，韩晗不缺这些，她父母手上就有五六套房，只不过她不想开口要。”

“以后如果韩晗有任何需要，你第一时间联系我。”

“嗯，知道。”

韩晗醒来后，看到自己躺在安然的房里，拿出手机，是成铮给自己打来的电话，“喂。”

成铮声音低沉：“韩晗，我们两个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不是的。”韩晗声音还是哑哑的，“你到底有没有想和我结婚？”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带你见我爷爷？”

“可是，你能瞒多久呢？既然已经知道爷爷接受不了的话，就不要坚持了。”

“你为什么不能陪着我一起解决？”

“我不想在一段感情里勉强为难任何一个人。”

手机那边成铮沉默了很久，“许韩晗，你是不是根本没有爱我？”

“只是喜欢，还没有到爱的程度。”韩晗很坦白。

成铮冷笑了一声，“既然我的坚持意义也不大，那就算了。”

“好。”韩晗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安然在门口听了许久，直接推门进入，“韩晗，起来吃点东西吧，蒋珺订了餐厅。”

“好。”

“韩晗，你没事吧。”

“没事，明天陪我办离职吧。”

“好。”

韩晗穿好衣服，下楼，看到蒋珺在门外车边等着自己，“蒋珺，谢谢。”

“嗯，没事的，走吧。”蒋珺替她拢了拢外套，“订了西餐。”

安然挽着韩晗，看着蒋珺深情的目光，低下了头，松开手自己走上了车。

到了西餐厅，刚刚落座，就有一个贵妇人走来了，“蒋珺，妈想和你谈谈。”

原来是蒋珺的妈妈，韩晗看蒋珺不耐烦的样子，推了推他，“好好说。”

蒋珺清了清嗓子，“不想和你谈。”

“蒋珺！我是你妈妈！”

“今天在这儿拦着我你不嫌丢人？”

“你要我怎样，才能原谅我？”

“我不想和你谈，走吧，韩晗安然，我们换家店。”拉着韩晗就走到门口，“我去开车，你们在这里等会儿。”

“好。”

韩晗远远望着蒋珺妈妈神情恍惚往外走着，甚至有车驶来也不让开，直直往大马路上走，韩晗看见情况不对，把包包递给安然，“我去看看蒋珺妈妈。”

韩晗正走到她身后，一辆卡车冲过来，撞到了一旁的广告架，直接倒向了她们二人，而蒋珺妈妈丝毫没有躲避的动作，韩晗直接上前护着蒋珺妈妈在身下，推开她，自己直接被砸倒在地，“小心！啊！”

蒋珺妈妈像是回过神了，看到护着自己的女生，“你没事吧，没事吧！”而韩晗被广告牌压住，嘴角还有血迹，“韩晗！韩晗！”安然跑来，身后还跟着蒋珺，安然吓得浑身发抖，“韩晗！快来人啊！”

蒋珺抬起压在她身上的广告牌，看见韩晗已经失去了意识，“快打120！别碰她，可能骨折了。”

蒋珺妈妈跪在一边，也不敢碰她，“蒋珺，对不起，她是为了我。”

“够了！”

“蒋珺！救护车来了！”安然高跟鞋都脱了跟在救护人员身后。

送到医院后，蒋珺妈妈依旧等在急救室外，不久蒋珺父亲也来了，抱着蒋珺妈妈安慰着。

手术室灯灭，医生出来：“右腿骨折，肋骨挫伤其他没什么问题，已经处理好了。这段时间卧床休息吧。”

“好的，谢谢医生。”

“嗯，四周后拆石膏，但是要休息至少三个月才能完全康复。”

“嗯，好的。”

韩晗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了出来。

“蒋珺，你哭了？不是吧，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哭啊？”韩晗注意到蒋珺眼圈红红的。

安然直接哭出了声音，韩晗看到，让护士推向安然，“干嘛呀，我没事。”

“吓死了，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啊！”安然用力握着她的手。

蒋珺父母上前，蒋珺妈妈一脸愧疚开口：“谢谢你。”

“阿姨，没事的，我年轻扛得住。”韩晗笑着安慰，主动牵起她的手，“阿姨，你也摔倒了，去处理一下伤口吧。蒋珺，陪着妈妈一起去吧。”

蒋珺单手插着兜，“我送你回去，我妈有我爸陪着。”

韩晗拉住蒋珺的衣角，“我陪阿姨去，你陪我，好不好？”

蒋珺垂眸看向额角贴着纱布的韩晗，心里软了，“好。”安然也陪在一边。

蒋珺妈妈膝盖破了，流了不少血，处理的时候，蒋珺主动握住了他母亲的手，蒋珺妈妈脸上的愉悦神情已经是掩不住的。

“韩晗？”蒋珺妈妈问道。

“是，我叫许韩晗。”

“韩晗，你拆石膏前先住我家吧。”蒋珺妈妈开口，安然直接拒绝了，“阿姨，韩晗住我家就可以了，我来照顾她。”

“不是，阿姨是考虑到韩晗脚受了伤，行动肯定不便，我家呢，有保镖还有蒋珺，要是要做事也方便些，而且我们家有电梯，上下楼也方便，再说韩晗也是因为我受的伤让我有个补偿的机会吧。”然后一挥手一示意，身后的保镖就接过了安然手上的配药，“还有韩晗的朋友，如果不放心的话，也一起来住吧。”

蒋珺这时倒没有开口了，韩晗看向阿姨，看着她一脸祈求的样子，也只能点头同意，其实她明白阿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蒋珺可以回家住。韩晗想着可以成人之美，也就同意了。

“对不起啊，许小姐，之前还冒犯过你。”上车后，蒋珺爸爸才开口。

“什么？”蒋珺妈妈不知情。

“回去和你说。”

到了他家，说是家，不如说更像个城堡，水晶城堡，“阿姨，您家真漂亮。”韩晗脱口而出。

“当初是我亲自设计的，看来我的审美还不错。”

蒋珺一把抱起韩晗，不管身后的父母，和怀中的韩晗说道，“你腿不方便，就和安然住二楼，我房间吧。”面无表情往楼上走。

“那你住哪里？”

“我睡书房，就在你隔壁，有任何事情直接找我。”

“我住客房吧。”安然可不想当电灯泡，主动提出。

蒋珺几乎没有考虑，“好，客房在四楼，你跟着阿姨去吧。”

“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韩晗有点不好意思。

蒋珺挑眉，“如果不是因为我妈，你也不会成这样。所以应该我道歉加道谢。”

推开房门，蒋珺的卧室简单得离谱，只有一张床，一个落地灯，空旷的像是毛胚房。

“我几乎不在家里住，所以很多东西不是很全。有什么需要和我说，我替你去买。”蒋珺小心地把她放置在床上，“浴室和更衣间在这门后面，还有你的衣服我会让人先买几套过来，你今晚睡衣的话，介不介意穿我的？”

“哦，没事的。”

安然敲了敲门，“我替韩晗洗漱，你先回避一下吧。”

“我先送你进浴室吧。”蒋珺俯身抱起韩晗，韩晗看着他突然靠近的脸，竟然慌乱得脸红，蒋珺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偷笑了一下。

安然送走了蒋珺，帮着韩晗洗澡，“你刚刚有点不对劲。”

“什么？”

“你脸红了，我看现在某些人可没有只把他当成弟弟看。”

“突然一张那么帅的脸出现在你面前，你不会小鹿乱撞一下？”

安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我不会。”

“嘁，是啊，你阅男无数自然早就很难心动了。”韩晗没有多想。

“明天我陪你先去办离职，再回去拿些衣服回来。”

“嗯，好。”

安然去更衣室拿了件男士毛衣，还有一条运动裤，“你就穿这身睡吧。”

“好。”

一身松松垮垮，“我让蒋珺来抱你。”

“不用，你扶着点我，单脚蹦着过去就好了。”

说着，浴室地滑，一下又摔着了，疼得韩晗眼泪直接夺眶而出，安然立马跑去找蒋珺，蒋珺皱着眉跑来，小心握了握她的脚踝，“疼不疼？”韩晗摇摇头，接着蒋珺轻松抱起她送到床上，“没事吧，我现在让医生过来。”

“没事，刚刚磕着了。”韩晗拉住他。

“以后有事就叫我一声。”

“嗯。”

蒋珺这才看她穿着自己的衣服，“还挺好看的这一身。”

“那我穿什么？”安然突然咳了一声。

“我去问问阿姨我妈有什么多余的睡衣。”

“切。”安然这一声，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韩晗在一边忍着笑。

“好了，我先走了。”安然刚出门，蒋珺妈妈就敲门进来了，“蒋珺也在啊，阿姨想单独和你说说话。”

“好的，阿姨，蒋珺你先出去吧。”

蒋珺妈妈坐在她的床边，“韩晗，你的情况蒋珺爸爸都和我说了，还有之前把你打晕的事情很抱歉。”

“没事的阿姨。”

“那阿姨就直说了。”蒋珺妈妈挽了挽耳边的头发，“离婚不代表你没有再次幸福的权利，阿姨不会问你你离婚的原因，阿姨不想让你有任何负担，我自己也离过婚，所以我知道你的心里会更加缺少安全感。蒋珺呢年纪小，但就我了解的成铮，他是个成熟可以托付的男人，我不想让你因为一些别的顾虑而不敢接受新的感情。其实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并不了解，但是我想让你抛开未知的忧虑，大胆的选择自己幸福。”

韩晗听着，点点头，“阿姨，谢谢你。”

“韩晗你那么好，那么优秀，自信一点，明白嘛？”蒋珺妈妈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你已经很勇敢了，不用再逞强。”

“阿姨，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刚刚在楼下，安然和我说明天你要去辞职，聊了聊知道了一些事情，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委屈，所以和你说这些。”

“谢谢阿姨。”韩晗笑着流泪。

“好好休息吧。”

“嗯。”

第二天一早，韩晗刚醒，就有人敲门，“韩晗，我进来了。”是蒋珺。

“嗯。”

蒋珺抱起她到浴室，替她挤好牙膏，递到她手上，“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我保姆？”韩晗打趣着他。

“当你的保姆，我也愿意。”

韩晗听着耳朵红了，“化妆品有吗？”立马转移话题。

“我有。”身后是安然突然出现，“你们两个还挺像一对夫妻的。”

“别闹了。”韩晗吐掉嘴里的泡沫，蒋珺立马递了水杯。

“瞧瞧，这老公多贴心。”安然阴阳怪气说了句。

“韩晗，你想好了？”安然手上拿着套装递给她。

“嗯。”

“我公司有事就不能陪你去了，但我让余柯陪你去，他办事很稳妥。”蒋珺给自己系着领带。

“好。”安然替韩晗应下了。

韩晗看到余柯，“我记得你，那天就是你把我打晕的。”

“什么打晕？”安然挡在韩晗身前，看着西装板正的余柯问道。

“哦，误会，都过去了。”韩晗看安然一副应敌的状态，也就搪塞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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