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小村一偶

我曾经问过师父，江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当时的我睁开眼，发现来到了这个世上。

原本的我只是个社会当中最无能，最废物的一个普通人。

在我的那个世界里，江湖，只是活在传说当中。

可是在这个世界，江湖，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师父说过，江湖就像是一潭浑浊的水，你前方的路被水给淹没了，只有跨过去，走过去。

就像是人生当中的一段重要路程，不走，只能沉陷其中，无法自拔。

师父逃不开天道轮回，苏渊也知道，他逃不过。

虽然穿越这种事情说起来挺荒谬的，但自己确实穿越了。

锦衣少年走在荒凉平原，前方的路是极北之地。

也就是当年他剑挑凄凉山的地方。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自己回来之后，竟还是这般凄凉场景。

十岁开天门，入三品境界。

十五岁通玄，入六品。

十七岁入八品，乃是天下第一人。

如今十九岁，已然是超凡之上。

其实苏渊不知道自己的极限究竟是多少，只是他想知道，活在这个世上，追寻的究竟是什么。

长生？

还是不死。

权力的追逐游戏在另外一个世界他毫无可能，可在这个世上。

权力，似乎近在咫尺。

路过一个村庄，苏渊慢步走了进去，寻了户老人家住宿一晚。

这一晚老人家给苏渊端来了热水粥，只有清水加上几粒黄米。

近年来极北之地的粮食几乎荒废，村里常年闹饥荒。

死了不知多少人。

苏渊听着老人家循循讲着那些辛酸往事。

其实到了这个境界，苏渊更喜欢的，是和这些老人家谈谈心，聊聊天。

远离那些杀伐和战乱。

看着眼前的老人家，苏渊就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奶奶。

在另外一个世界里，他的爷爷奶奶是那么的和善，那么的朴素。

无论是在哪里，老人都是善良的代表，是人性的象征。

苏渊修心，还是修道，对此一直是深信不疑。

忽然老人家讲到了关键处戛然而止。

苏渊喝了口热水粥，疑惑问道：“老爷爷，为何不讲了？”

老人却黯然神伤抹去眼角的泪水：“我想老伴了，她离开了也有十多年了，这些年村里闹饥荒，孩子们都死的死，逃的逃了，只留下我一个糟老头子，活着，还有什么念想呢。”

这是多么常见的事情，可是谁也不想见到这种事情发生。

听老人家讲，契丹人进攻时，刻意躲避这个村庄，就是因为那些契丹人知道，村里没剩下几人了，老人家们对生活毫无念想，他们还要打搅，自己也会觉得于心不忍。

如果让中原的人们知晓这些契丹匈奴还有这些良知的话，下巴都估计会掉下来。

苏渊端平手中的茶碗，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觉得有些心累，老人家对生活的念想都如此乏力，但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可能就是老天爷在故意作弄他，所有人都离他而去，无依无靠。

苏渊只有师父一个亲人，如果不是师父并不是老天师的话，他也许不会离开古剑山半步。

这个充满昏暗的世界里，保护亲近之人，是多么奢求而又难以追求的事情。

老人家讲着讲着就去烧柴火了，说是再给苏渊做点吃的。

苏渊躺在老人家的茅草床上，虽然很枯燥干硬，但苏渊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想到情深处，苏渊无奈的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世间苦难事最难办。

杀人越货，就算是夜闯皇宫对于他来说非常简单。

但是对于老爷爷生活困难的这些事情，真是头疼啊。

夜深了，老人家的饭也做好了。

简单的南瓜羹和两个看起来脏脏的馒头。

冒着热气的蒸笼被端了过来，坐在桌前苏渊早就等待许久。

伸手替老人家接过蒸笼，将南瓜羹和馒头拿了出来。

“村里就剩下这些东西了，你别嫌弃。”老人家乐呵呵的笑道。

苏渊笑道：“不嫌弃，我正喜吃呢。”

拿起馒头，老人家还用袖口使劲擦了擦，而后又觉得不妥，又另外一个拿来用手摩擦了一下递给苏渊。

吃着馒头喝着南瓜羹，苏渊发现这哪是南瓜羹，就是南瓜硬煮成的小米稀饭，又看了眼烧的柴火竟然是自家门槛，便没再说些什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姚爷爷，开门啊！”突然门外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苏渊眉头一皱，可当他起身时，身旁的老人家忽然说道：“好像是小裕安到了。”

小裕安？

看着老人家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只有苏渊半个腰子高的小女孩，看样子古灵精怪的，十分的俏皮带着可爱。

就是脸太脏了，像是刚从炉锅里爬出来似的。

小裕安径直的走进老人家的房间，四处寻找着什么东西。

“姚爷爷，我放在您这的棍子呢？”小裕安一脸疑惑道。

苏渊指了指炉灶的方向说道：“是那根棍子吗？”

看见炉灶底下被烧成半截的木棍，小裕安尖叫了一声，随后垂头丧气的瘫坐在地。

“哎呦，不能愉快的玩耍了。”小裕安无奈道。

老人家走来笑道：“小裕安，今个有客人来了，咱们就将就将就，明天爷爷再给你去寻个棍子。”

苏渊有点好奇问道：“你要棍子作甚？”

小裕安回答：“我要去打那些妖怪！不让他们去伤害姚爷爷！”

妖怪？

苏渊继续问道：“这哪里有妖怪？”

小裕安指着门外的方向说道：“就在前天我见到了好多大妖怪骑着马在村头，我想保护爷爷，可是我怕。”

此话说的应该就是那些契丹人了。

苏渊看着只有六七岁的小裕安，随手捡起只剩半截的门槛，剑指轻轻一削，木剑便已做成。

“哇！好厉害啊！”小裕安顿时兴奋的蹦蹦跳跳，脸上洋溢着的都是开心和喜悦。

苏渊听说，这一片地带以前是开皇国的遗迹，随着时代的变迁如今落到了荒原古村。

此地元气倒是不少，但也没见残余的气运。

想必开皇国已经彻底的覆灭。

但为什么苏渊不经意间在眼前这个小女孩身上看到一缕细线，由元气勾勒而成，极为的精妙神奇。

他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这条线手触摸不到，仿佛虚幻。

小女孩一脸天真无邪，拿着苏渊做好的木剑兴奋的比划着。

“你想练剑吗？”苏渊顿了顿，看见小裕安对木剑十分的喜爱，便开口询问道。

“喜欢啊！谢谢大哥哥！”小裕安道谢后，兴奋的在房间跑来跑去。

“这孩子没出过村子，什么都没见着过。”老人家看着小裕安，悠悠说道。

苏渊问道：“他的家人呢？”

老人家回答：“早在几年前被一群人给抓走了，到现在都不曾回来过。”

苏渊感到奇怪，这个村子里就剩下小裕安和老人家了，但为何这个小裕安身上有条神秘的元气细线，这条细线不知从何而来，连接着她的丹田。

寻常武夫元气都是通过脑袋里的气海和腹中丹田连接的，但这个小女孩身上的细线贯穿全身，宛如一条条气运之线，十分的奇特。

莫非这小女娃是一名练武奇才？

可现在苏渊着急赶路，休息一晚便打算离开。

以后的事情，再将以后吧。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苏渊原本不告而别。

却没想到这小裕安不知何时守在苏渊门前，裹着半张破旧的红棉被，哆哆嗦嗦的过了这一夜。

苏渊的开门声唤醒了熟睡中的小裕安，见到苏渊后，小裕安立刻兴奋的说道：“大哥哥，你教我耍剑吧！”

耍剑？

苏渊好奇问道：“你学耍剑干什么？”

“我要保护姚爷爷！”小裕安拿起时时刻刻放在头边的木剑，兴奋的举起说道。

苏渊却摇了摇头：“教了你也不会，你还是帮爷爷干点活吧。”

小裕安却一个箭步上前保住苏渊的大腿，“大哥哥，你是俺的亲哥哥啊，就教点嘛！”

苏渊神情有点恍惚，似乎想起些什么，但脸色平静，“不教就是不教，撒手。”

面对小女孩的撒泼打闹，苏渊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个世界，他对女人都是了解甚少，虽然另外一个世界的思想过去了几十年，但在这个世界女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

还好这只是个孩子。

苏渊准备施展遁术离开，却旋即眉头一皱。

低头一看，苏渊震惊发现，小女孩身上那条元气细线竟然无声无息的缠绕在自己腿上。

宛如一根精钢绳索，死死的困住他的双腿。

这是有史以来，苏渊第一次被困住。

别说小女孩了，就算是九品高手也别说近身束缚住自己。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小裕安见苏渊不动后，嘻嘻笑道：“大哥哥，你是不是愿意教我了？”

苏渊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打算留下一点东西吧。

毕竟只是个孩子而已。

随后小裕安松手站起身来，苏渊也见到那缕缠绕在自己腿上无法驱散的元气细线再次回到小女孩的身上。

真是神奇，苏渊心中惊叹。

既然答应了留下点东西，苏渊便决定将自己最拿手的招式传授给这个从未习过武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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