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张口难言青春事 （4.）

学哥走了，永远地离开了。叶子的心中一阵莫名的难过，这么多年，她一直沉浸于自己的感情世界里，没有顾及过学哥的感受。可是在学哥以生命相许，病情严重到无法医治时，她才有所感觉，一切都是为了她。他并非不治之症，本可以回北京，回到父母的身边好好地治病，却选择了隐瞒病情。有句谚语说：“小病不治成大病，漏眼不塞大堤崩”。命运作弄人，偏偏那个百年不遇的海潮，恶化了本可以延续生命的病症，猝不及防地攫走了他。等她蓦然回首，学哥的爱已经成为一声叹息。正如苏轼在江城子中写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有人说，“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爱着的人总是卑微至极。”更何况学哥物我两忘，为了这份无以回报的爱，不惜把自己的一生搭了进去。呜呼哀哉！

柳树林仍然静静地坐在叶子身旁，听着她心灵的独白，一直不忍去打断她。他不经意地抬首看了看东方，启明星已在渐渐坠落，“黎明半弦月，东方鱼肚白，”……“小城破晓醒”。他必须打断叶子对生命的感慨，心中的疑团此时不打开，要待何日呀！他思忖了半刻，掂量着怎么把话说的更明白得体，不至于让对方感到突兀。

叶子阿姨，你知道吗，我妈妈，就是水波叔叔说的凤絮儿，死前有三封遗书。一封是给我的，一封是写给我爸爸的，还有一封是写给你的。

柳树林的话把叶子从思绪中唤醒，她懵懂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柳树林重复着自己的话，我是说，三封遗书中，有一封是写给你的。

叶子不解地说，树林，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与你妈妈素不相识，怎么会有遗书给我？是你搞错了吧！

柳树林十分有把握地说，是的，不光有遗书给你，而且妈妈在给我的遗书里还告诉我，你有一个儿子，你是我的亲人。

叶子说，怎么越说越离谱了，我独身一人，哪来的什么儿子，真的是天方夜谭。我不需要她的怜悯，毫无道理地塞给我一个儿子，用以弥补多年来的过失和歉疚。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的影子。怎么会呢？无聊，无聊！无聊至极！

柳树林不好意思地说，叶子阿姨，我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什么恶意。这种话我也不相信，可是我妈妈的遗书里真真切切地是这样说的。她还说，她的亲生女儿是水晶。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她临死为什么，说这些大家都讳莫如深的话。

叶子听到水晶的名字，心中为之一震，尘封多年的记忆突然被撕开了。

水晶这个名字，曾经走进她的记忆里。大约在十几年前，为了断她对柳树的希望，水波领她到了幼儿园，指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说，那就是柳树和凤絮儿的女儿。

水波还说，叶子，快从梦中醒来吧！柳树已经结婚了，有了生命的延续，太太是凤絮儿。

她虽然不能确定，水晶就是柳树和凤絮儿的女儿，悲痛至极，她相信了水波。这一切意味着憧憬、等待万事皆空，那个让她依赖，让她安心的人，已不复存在，且用欺骗和拖延的方式，放飞了情怀，把爱判了死刑。从此，她心如止水。幸福和笑容都离她远去。

是的，既然水晶是柳树的女儿，柳树林这个活生生的大男孩，来自何处呀？莫非是凤絮儿与别人生得孩子？现今没有出处，谎说是叶子的儿子，用来遮掩自己对柳树的不忠？她不知道凤絮儿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活生生地抢走了别人的爱情，毁了她人一生的幸福和向往。临死除了制造见义勇粉饰自己，还编造谎言欺骗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把这些栽赃给别人。

凤絮儿是个恶毒的女人，一个制造故事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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