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末日前夕

通告发出后，人类社会大致划分成为了两类人，一类仍旧相信一定研究出成果，相信那些人中一定会有像历史里那些拯救世界的人一样跳出来给自己希望。另一类人已经对这所谓的专家学者彻底失望，已经在各自心里盘算好不短的未来。

岩属于第三类，管它世界啥样，爱的人都安全便好，就是有些不适应这么天天在家里躺着，身上都快长出菌子来了。

直到女友告诉岩，现在一直有武装队伍游荡在各个大街小巷，商量之后两人还是觉得先回老家，等事情安定下来再说。

随后的两个月，全世界的人从时间上进入了冬天，然而很多地方早已经是冬天了。这个冬天确实前所未有的达到了最冷。只是初冬，亚洲北部有人口的地区最低气温竟然达到了惊人的零下60度，最难南部竟然破天荒的降到了零下15度以下，看来这个世界的“温室效应”确实得到了有效解决，甚至有效得有些过分了。

除夕夜，岩和女友陪着父母，爷爷奶奶一家人围着农村特有的炭炉吃着团圆年夜饭，聊着今年变冷的天气。

“今年的煤炭比以前贵得多”爷爷放下手中一口闷的酒杯咂咂嘴说道。

“太阳都熄火了，这鬼天气，冷成这样。家家都在屯煤炭，屯食物。除了你，嫌贵只买这么点”奶奶在旁边怪罪道。

“屯这些做什么？我们当年啥都没有，就靠着点树皮烂柴，不也活下来了？再说，就算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实在不行大家就一起死你怕啥？”

岩赶紧给爷爷又斟满一杯，在旁边听着爷爷的话心里瞬间觉得，自己果然是亲孙子，连说出的话都算得准准的。

“说啥死不死的？大年夜的说点吉利话。”奶奶眼神一变，伸手就要揪爷爷的耳朵。

这话一出，岩赶紧识趣的收起刚咧开的嘴角，爷爷也顺势躲开捂住嘴巴停下了要说的话。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享受着今晚的天伦时光。

岩也厚着“老脸”收下了爸妈给的压岁钱，按爷爷的说法，只要老头子还在，你们又还没结婚，就都是孩子，压岁钱必须要给着。

美好却总是容易被打断，一阵敲门声让岩一家人诧异起来，是谁愿意大年夜的跑来别人家敲门呢？

岩起身开门，敲门者是这个村的村长以及几个村干部，先是笑呵呵问了声过年好，但脸上隐藏不住的担忧疲惫显而易见，随后从身后拿出一小盒礼物，是西南一些地区过年时都会吃的糍粑，说是给岩一家拜个早年。

岩的爷爷也马上起身相迎，爷爷和村长年轻时便是好友，接着赶紧请几人进屋，但几人都是一言不发的摆了摆手。村长有一茬没一茬的和爷爷闲聊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

岩从一开始开门注意的就不是来的人，或是送的礼物，而是后面一个陌生面孔手中紧紧拿着的一个一直发出滴滴声的像平板电脑一样的东西，那人眼睛还时不时的往屏幕上看一眼。

建筑为生的岩，只瞄一眼就看出，那屏幕上显示的绿色框架，正是一幅钢筋架构图，而图形上还有一些闪着白光的各种不明形状。那些人走后，岩在心里一比对，这不是自家房子的构架吗？谁还画下了自己家房子构架图纸？

村长走后，一家人疑惑的坐在火炉边，揣测着村长的来意，肯定不是单纯的来拜个年而已，农村的习俗本就是乡里乡亲的就互相不拜年了。

岩有种直觉，这事情肯定不那么简单，事出反常必有妖。

岩反复思索之前瞄到的构架图，反复回想那滴滴声，像极了安检台警报的声音，这难道是一个金属探测仪？如果真是，那这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是处理管制刀具？”岩脱口而出。

“有可能！”爷爷也立马反应过来，“我们年轻那会儿战争刚结束，也有过一次，那时候当兵的家家户户拿着个铁圈窜，也会滴滴的响。”

“但是如今为什么要处理管制刀具呢？”岩的父亲适时问出这个问题。大家又陷入之前的沉默。

“可能是天真的要塌下来了吧，害怕人们暴乱之类的，管他呢，我们就暂时先走一步看一步，不说足不出户，非必要情况咱们不出门就好”。岩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岩看过很多电影，末日来临的时候总是会有骚乱的。

年后的几天，按照以往，年假休完该回去上班了，而一些人们等待的希望却再一次落空，这让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更是吓人。

这样的恐怖宁静持续了很久很久。

第二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晚，大约是在4月底才感觉到一丝春天的气息，但却依旧是没有阳光的春天。

农村的天黑得比较晚，一天只有7、8个小时的白天，大石早就在家呆不下去了，天天催两人回去，说是家里的网消息都发不出去……于是在家中耍了一个多月后，三人又结伴一起回到城里等消息。

天空依旧黑压压的一片，半年多时间仍不见一滴雨水落下。

然而就在5月的某一天，岩在睡梦中被一阵轰隆声惊醒，迷糊中紧紧搂着在怀中被突然吓哭的女友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就打了个雷，别怕。”

然后清醒过来，莫不是憋了半年多的雨要在今天释放？

而现在春天刚到，怎么会有这样震耳欲聋的雷声？转念一想，天都变成这样了，现在就是“下刀子”也不足为奇。

感受着怀中还在发抖的女友，岩一阵心疼，如此娇弱的女孩儿，没有人保护着万一末日真的来了……岩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一夜的暴雨，洗刷着岩几个月以来憋屈的情绪，但却又让人觉得整个人都淹没在这久违的大雨中，沉沉浮浮……又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勒住了喉咙，无可奈何又难以呼吸。

莫名情绪让岩无法入睡，窗外暴雨像一双双有力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地上、窗台上，响彻天地雷声像是站在天地之间巨兽暴怒的咆哮，前所未有的暴雨让岩连拉开窗帘的勇气都生不出来，只能在心里祈祷或许明天雨停了，打开窗户之后这世间便会焕然一新吧？

这夜，一向睡得沉的女友醒来好几次，说梦到世界末日来了，房子全塌了，把岩压在了下面，自己拉不动，然后又沉下深渊去，越沉越深，越来越远……

于是再也不敢入睡，手脚并用把岩缠得死死的，岩觉得，这傻姑娘就像一条人形八爪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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