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明昼令

那柄剑去势汹汹，却又片刻消失在暗处了无踪迹。

那人又道，“此化剑之术徒有其形，奈何不得我，若是师兄的化生剑我还得暂避锋芒，可惜呀，可惜。”

“可惜你妈个头，来都来了还藏头露尾，老头子瞎了眼才收的你。”

“师兄你嫉妒我就算了，可不能说师父的不是。”那人哈哈一笑，身形进到屋内，一柔弱男子，脸色病白，面带微笑，白衣胜雪，风度翩翩，手中折扇轻摇，看起来更像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墨客。

那人环视了一周，淡淡说道，“地方还行，暗了点。”言罢周身灵气涌动，向四周蔓延开去，灵气中带着光亮，顷刻间书屋内亮如白昼。

周见川心中惊讶，随意望去，古籍上的淡薄尘土尽收眼底。

“穷显摆，娘们唧唧的。”道士冷哼一声，“来干嘛的？”

文人坦然道，“原本是为了银翼虎守护的七彩朱果，可惜被师兄先一步取走。现在既得知至宝音讯，自然是为了明昼令。”

道士听他提起朱果，冷哼一声，又念到自己已然得手也不多作计较，问道，“你要还是宗门要？”

“都要。”文人见道士狐疑，折扇一收，笑道，“那位剑仙不来找我，便是我要，那位剑仙找我我便交给师傅，是师傅要。”

道士好奇，“你不怕那位剑仙？”

“你我怕那位剑仙师父却是不怕，当年若非师父不在，他又怎会得手？看来师兄自从化生剑给人抢了之后，胆子越来越小了。”

周见川听得惊讶，强如道士这般，也能给人夺了佩剑，果然人外有人。

道士冷哼一声，也不辩解。却在心头嘀咕，当年可是听说那位剑仙就是为了找师父论道斗武才去的道门，师父不在他才取走明昼令并放言让师父自己找他去取，而这几年师父都没有去找那位剑仙。想到这里道士微微摇头，师弟还是年轻呀。

文人见道士沉吟，又望向少年，“这位小友，明昼令乃我道门至宝，你已持有些时日，颇得裨益，今天便物归原主可好？”

周见川听他言语谦和，似有魔力，心中竟隐隐生不出拒绝之意。“这是师父相赠，我答应过他守住三年。”

文人又道，“你想履行承诺倒也没错，你也了解了，此物可是你师父抢来的，抢东西终归不对。我是打不过你师父，可是小友呢，你打的过我吗？你要知道，道上境的仙人可不止你师父一位，我师父也是，你也不希望他两位因为这件宝物打一架吧？那可是仙人，真打起来那动静可就大了。小友此时能将明昼令交给在下，既能成人之美，又能化解一场干戈，岂不妙哉。”

周见川听得有些意动，又觉愧对师尊，当下两难，“待我见了师尊，便劝他把此物还给你们，你看如何？”

文人轻笑，“倒也不急，小友考虑一下。”说着又望向道士，“师兄怎么看？”

道士不屑，“不必打我注意，老子护定这小子了。”

文人微微一笑，“也罢，两日后我再来。”言罢转身去了，片刻消失在暗处。

书屋内灵气却未散去，明亮如故。

”道长，你的那位师弟还挺讲道理的。”少年轻笑，言语间对那文人颇有好感。

“哼，讲道理，若不是因为你师父，他怕是早就夺宝走了，还跟你讲这些废话？心智如此简单真不知那位剑仙看上你什么，竟然收你做弟子。”

周见川道，“依道长所言，这天下修士就没有好人了吗？”

“那也未必，三千大道什么人都有，宵小之辈更是不在少数。不过修炼一途本就是窃阴阳夺造化，有时不择手段再正常不过。小子，我劝你一句，别太轻易相信别人，凡事多个心眼终归没错。”说到这，道士似乎想起什么加了句“特别是那些穷酸打扮的娘娘腔。”

周见川又道，“如此至宝道长难道就不动心？”

道士摇头，“宝物虽好，对我所习之道却是用处不大，倒是那把剑……小子，我护你也算是有恩于你，日后你见了你师父，让他把剑还我就行……这几日你就呆在这里吧。”说到最后，老脸一红。

见道士如此忌惮师尊，当下也是明白了几分。周见川诚恳道，“道长放心，小子必当尽力。”心道也不知道师尊会不会给这个面子，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抱紧道士这条大腿。

少年见道士不再说话，转身关了木门，然后找了一处坐下修炼，静坐片刻却发现始终无法静下心来。扭头看了一眼道士，见道士站的笔直，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敢出言打扰，只是好奇道士为何不尽快修炼恢复。拿过一本古籍随意翻了几页也是心不在焉又放了回去，顿时感觉百无聊赖。

如此持续不久，书屋内的灵气开始散去渐渐暗了下来，先前的蜡烛也不知何时已然燃尽，顷刻间漆黑一片。

周见川站起身来，双眼微闭，灵气涌动聚于双眼，再睁眼时屋内一目了然。从一处案牍处拿出一支蜡烛，方欲点着，突然一道剑光一闪而过，少年心头一惊，但觉手中蜡烛成了两半，低头瞧去，只见蜡烛的棉芯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缕墨红色的灵气，灵气蠕动，如同僵虫，片刻间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周见川心中大骇，又听得道士冷冷道，“真他妈下作。”

少年心知必是害人之法，又想到方才只有那文人到此，问道，“道长这是什么？可是你那师弟的手段？”

“一点乱人心神的小把戏，不值一提。至于那娘娘腔虽与我性子不合，素来争斗，倒也不至于这般下作。”说到这里道士冷冷一哼，似乎想到什么，“这帮宵小来的真快，我虽不惧，不过如今负伤战力不足巅峰五成，倒是小子你可得万般小心，我尽力护你，能不能守得住这明昼令就看你的造化了。”

周见川心中疑惑，“我师尊这般厉害，如道长你都忌惮，为何你说的那帮宵小却是敢来？”

道士见少年如同白纸，心中嫌弃，颇有些不耐烦，想到日后还得靠这少年取回佩剑之际又深感无可奈何，抽出一支蜡烛点着，叹了口气，出言解释道，“这修炼境界分为道上与道下，道下又分凡境，入道境，元境，圣境，臻境，每个境界又有小成，大成，圆满之分，道下之境便是从修习吸收天地灵气到炼神返虚。不过道下之人，皆是凡人，无论怎么修炼百年之后都只能化作一捧黄土。唯有道上之境方可铸成法象金身，掌生死握轮回，金身不死不灭，被人称之为仙人。所以你懂这提升修炼之物对修士有多重要了吧，你师父虽然厉害，还能把这天下修士全部杀光不成？”

周见川听得好奇，“那道上又有哪些境界呢？”

道士不耐烦了，“你能听懂老子所说的重点吗？一个小小的入道境还好高骛远的关心起道上来了。”

周见川也不在意，又问，“那道长是何境界？”

”老子不才，刚入臻境。”言语间颇为得意。

周见川见道士得意，顺其所好，当下夸道，“道长真厉害，怕是已经半只脚踏入道上，嗯，不死不灭那种了。”

道士听得享受，笑道，“道上道下虽一步之遥却是一条分水岭，哪能轻易就跨过去，若得人指点或是有所奇遇相对就容易得多。”说道这里话锋一转，“小子，你确定明昼令已经跟了你三年？”

少年不知道士何出此问，只是点头。

道士见状嘀咕道，“奇怪，按道理说你的修为还压制不住明昼令的气息，难道是你那师尊的手段？若是他的手段，这气息又怎会在此刻泄露？还有那个娘娘腔，他行事一向不拘一格，滴水不漏，又怎么此刻出现？既然出现为何又那般轻易退走？虽然境界略低于我，不过此时受伤的我还吓不走他，真是奇怪……”

道士眉头紧蹙，“他在忌惮什么呢？以他的性子，两日后再来岂不是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了？唉，不想了，真他妈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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