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体

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间细数我何莺飞的惨淡人生。投资亏空，男友偷偷贱卖了我们一起出资买的房子人间蒸发。父母退休后开着房车天南海北的旅行去了，出发的第一天就双双关机玩起失联。只留下一条短信：有事我们会联系你，乖。

后天就要三十岁了，猛然想起件事儿，我出生时两个大拇指各带了一个红色胎记。找算命先生看过，说我人生两个性命攸关的坎儿，十六岁一个，三十岁一个。

算命先生倒也是个有本事的，用了一条活分儿的小鱼，鸡冠子血和几块糕点，做了场法事，把第一个坎儿化解了。这事儿家里人也是半信半疑，直到十六岁时我左手拇指的胎记消失，大家才惊呼先生神人也。不过三十岁的难，先生束手无策，留下一句顺应天命，实则无解。虽然我是无神论，但是吧，从小听他们念叨心里多少有点嘀咕。

“大限将至，好歹来个电话听我留个遗言呀。无情！”我蹲在马桶上，无处泄愤唯有泄粪。

南方以南，没有暖气只有风暖抗冬。洗完热水澡，翻出我妈抽屉里的面膜，啪啪，贴两张。随后窝进被子里看手机。

“母亲大人，何日归来？是否同过年？”我随手一条微信甩过去。

“正要联系你，小飞，最近两天别出门。我们从南到北，可算找到个高人能给你换体，明天晚上12点，你把门打开，窗户都关好，朝北边坐着。”我妈一通电话顶过来。

“您这说得也太吓人了！我看算了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封建迷信这一套信则有，不信则无。我是不太信，您跟我爸也别惦记了。”我觉得吧，大半夜12点让我来这么一套，没鬼也折腾出鬼来了。

“你要是不按我说的做，咱俩就断绝母女关系，从今往后，也没往后了。”

老太太一生气我就没辙了，赶忙答应听从安排。又聊了十块钱的，才挂了电话。整得我觉都睡不着了，瞪着大眼总觉得窗户外面有人。打小练跆拳道，流氓变态我能干倒俩，鬼神儿的我就直接挺尸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就见眼前全是白茫茫的，下雪了？这么大的雪南方可是少见。我茫然地朝前走，一直走，一个人都没有，确切的说，什么都没有。越来越累，越来越冷。然后我就醒了，家里停电了。

顾不得洗漱跑出去交了电费，买了几个包子，一碗馄炖和两包方便面，一天的伙食解决了。

家里窝着儿必然得有韩剧搭配，实在太好哭了，哭着哭着发现最后一卷卫生纸让我用没了。无奈洗了把脸打算去趟楼下超市，临出门时手机响起来，我妈来电话提醒我，还有一个小时到12点，又把那套活儿给我说了一遍，千叮咛万嘱咐我别出差错。

得了，哪也别去了。电视也没心情看，提前把窗户都关严，我这个一向找不着北的人，拿出手机打开指南针，就等到点开门。

竖着汗毛，数着时间，还差两分钟时，我准备开门，手机突然响了，吓得我差点元神出窍。本以为是我妈怕我忘了又提醒我，哪知道一接电话是前男友那个渣男。

“小飞，生日快乐。原谅我不辞而别，对不起我确实有苦衷。”

“苦苦苦你大爷！你是祝我快乐还是怕我快乐？大半夜你不找骂睡不着觉咋地？我跟你说，尽快把我的钱还回来，不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提到死，我一个激灵，坏了。

12点零5分，我扔出去手机就赶快打开门。瞬间眼前出现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吓得我往后蹦出去一米，又被她一把拽回来。这丫头力气不容小觑。

“你，你，你找哪位？”

“何莺飞，来不急了。你要记得，常秀街澹台侯府。你上我身，我续你命，十年为期，无往无息。”

“那个谁，我……”

我还没问个所以然，感觉一下子身体被大力拉拽，瞬间到了昨天的梦里，雪白的一片，却无顾多出了一排小脚印，她来，我去。想必是引导我一直向前走，走了很久很久，累得快窒息了，冷得牙齿打颤。终于两眼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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